最后一圈,汪言沒怎么認真跑。
整體成績已經領先所有人將近20秒,再去全力以赴,磕著碰著犯不上。
黑虎他們一個勁在頻道里喊:“穩住,穩住,不要太猛!”
不行,哥是猛男!
初新用一句句變調的叫聲把汪言拉住了:“不行我有點受不了了,臭弟弟你別太快,再堅持一分鐘!”
為何我的心如此躁動不安?
車神汪突然不敢往死踩油門了。
索性就跟在潘少后面,逛街似的逛完最后一程。
沖線,轉向,進等候區。
才一下車,建武、夏雨他們就瘋狂的沖上來,抓著汪言就要舉高高。
“等會等會,保持風度!”
風你妹!
再不發泄一下,我們就要瘋了!
大家不由分說的撲過來,嗷嗷一頓叫喚。
“草草草草草!太特么牛嗶啦!”
“哥,來收下我的膝蓋!”
“我去他媽的!我差點沒尿!兄弟們,我他媽差點沒尿!”
哎喲,我謝謝你忍住了…
不止是朋友們激動,看臺上那千八百號觀眾,在最后一圈的時候就一個接一個的站起來,再沒坐下去過,此時亦跟著歡呼。
“車神!車神!車神!!!”
初時還有些散亂,到后面,一聲聲節奏分明,聲嘶力竭。
人太少,顯不出什么聲勢來,但是那種狂熱,卻是任何人都能感受到的。
汪言舉起手,沖著各處揮揮,立即又爆出一陣“嗚嗚嗷嗷”的歡呼。
建武哈哈狂笑:“兄弟,你算是把他們都碾服啦!”
碾?!
怪怪的…
春光夏雨乃至檢車的工程師都是同樣的與有榮焉,滿臉潮紅。
“車神,以后你在圈子里就是這個!”
一根短粗的大拇指。
噫,又短又丑,嫌棄。
大家可不管汪言嫌不嫌棄,只顧著發泄情緒。
各種花式彩虹屁,覆蓋5米方圓,逼氣沖天而起。
當然,總會有些人不服。
把車停在前面的潘少,下車以后就站那不動,扭頭盯著汪言看了好半天,突然一摔手套,轉身走向貴賓樓。
比賽的時候沒搗亂,不代表他就會喜歡汪言。
一點好處沒有從汪言身上撈到,反而讓整個朋友圈搭進去好幾千萬,沒當場找汪言麻煩,已經算是壓得住脾氣、有點城府了。
看到這一幕,夏雨悄悄提醒:“兄弟,咱們搞得太大,待會兒你要小心…”
大少拍拍夏雨肩膀,一笑了之。
很快,其余車手一一歸來。
哼得利“砰”的關上車門,摘下頭盔,斜睨汪言一眼,直接轉身上樓。
米爾森卻很和氣,主動走向汪言,遠遠的就伸出手。
“汪少,厲害,我心服口服!”
伸手不打笑臉人,汪言伸手握過去,又被對方摟著肩膀撞一下胸,完成初次見面的招呼。
米爾森是個純正的華夏人,口音標準,相貌方頭大臉很端正,但是行為習慣像是常年在國外待著似的,挺有嘻哈青年的范兒。
“你先慶祝吧,待會交換個聯系方式,有時間教我兩手!”
“好,回頭聊。”大少點點頭。
米爾森很西式的一指汪言,瀟灑走人。
對于身邊的一干人等,看都沒看一眼。
汪言覺得挺有意思的,小聲問建武:“這哥們是干什么的?”
“真名郭強,靠爹的主…”
建武用極低的聲音回一句,眼睛還下意識的往周圍瞄。
“具體的你別打聽了,犯忌諱。”
喲,看來挺敏感啊?
汪大少最不喜歡往敏感身前湊,煩螃蟹,所以點點頭,再就什么都沒問。
緊接著,其余幾個車手都過來打招呼。
這幾位再面對汪言,眼看著都帶著一些粉絲心態,那叫一個熱情。
“兄弟,技術真牛嗶!”
“哎我去,剛才那個碰撞借力加速簡直神了!”
“就是就是,差點亮瞎眼!怪不得都喊你車神…車神哥,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
噢,碰撞擺脫是吧?
汪大少苦惱的摸摸下巴:“這么簡單的事,不太好解釋啊…”
請問,你就是新任逼王,嘯天汪么?
大家正懵著,汪言哈哈一笑,擺擺手:“開個玩笑,別當真。我歲數小、愛行險,那可不是什么值得提倡效仿的技術,我自己心里都有數,諸位大哥就別再夸了。”
這話說得太漂亮,既能堵住大家的疑問,更顯得謙虛。
周圍眾人都對眼前少年產生了同樣的感覺——風采卓然,氣度驚人。
愛玩車的人不服別的,最服技術。
當然,朝不保夕的地下車手技術再好都沒用,得跟他們處于同一個層次,才能真正受到認可。
汪言的氣質吊打全場,誰看到都會以為介是一個頂級大少。
這社會上的很多事兒,根本不講理的。
假如汪言氣質猥瑣形貌可憎,看著就是一個屌絲,那么,百分之百是集體翻臉的結局。
坑我們錢?
叫你有命賺,沒命花!
然而一旦意識到這是一位大少,大家馬上服氣了。
剩下那三位原本就是奔著湊熱鬧來的,壓根沒認為自己能奪冠,所以很容易擺正心態,紛紛表示“輸得心服口服”、“有機會再請教”之類的巴拉巴拉。
輕輕松松,被汪言搞定三分之一。
甚至汪言都沒怎么搞,人家是自己認的。
簡單閑聊的功夫,樓上又下來一群人,呼呼啦啦擁過來。
汪言微微一皺眉,嫌亂嫌煩,想了想,干脆和大家揮手作別。
“幾位大哥,回頭聊,我去洗個澡。”
“好,有機會一定要再請教!”
“拜拜,回頭哥攢局,咱們好好喝兩杯!”
整個一個恭送的場面。
汪言沖完澡換好衣服再一出門,七八個小弟守在外面,等著給大少呈名片。
這些就是真正愿意與汪言深交的人了。
肯定帶著目的,不然誰會閑著沒事到處PY。
汪言回給他們一張喜子哥幫忙印的王庭娛樂董事長名片,場面上的事兒就此完活。
場面下的事兒又是什么?
很簡單,再有機會打交道,聊得來就添加到白名單里,聊不來就擱那兒晾著。
富二代之間,互相有號碼不算朋友,在白名單里躺著、能打通手機才算。
見一面就互白的情況有,但絕對不多。
芳姐到現在都沒和汪言互白,唯獨初新是第一次接觸后就互白了的…當然不是因為顏值,我狗哥可以發誓!
反正底下的事兒就這么了了,倒是樓上仍然很麻煩。
初新很快發來密報:“樓上快干起來了…你來不來?要不然咱們撤吧,讓黃一勍扛著去!”
嘖嘖,護弟之心可嘉,但是手段并不可取。
如此熱鬧,正是我扣鍋、掀桌子、大嘴巴子反正面輪番抽過去的大好時機,怎能不湊?
揮揮手,招呼建武夏雨:“走,上樓!”
1號包廂是貴賓區最大的包廂,大概能裝下40個人,很寬敞。
現在卻很擠。
黃一勍和幾個走得最近的哥們坐在沙發里,周圍站著一圈又一圈的男人。
就這都沒能裝下貴賓區里的十五分之一。
對面坐著7位大哥。
王、蔣、李、付、陳、尹、紅。
黃一勍的臉是綠的,周圍男人的臉是紅的,大哥們臉是黑的。
看著特別像一款經典游戲——
一群憤怒的小鳥7只炸彈黑一只豬,有沒有被喚醒童年?
房間角落里另外坐著小胡和他的三個小伙伴,優哉游哉的看著熱鬧。
王公子脾氣最爆,猛的一拍桌子:“你特么玩我們?”
就這么點事兒,之前已經吵吵了十幾分鐘,黃一勍早都習慣了,直接一句話懟回去:“愿賭服輸,什么玩不玩的?”
尹精彩指著鼻子罵:“你特么不承認是吧?你以為不承認就沒事?”
“你能怎么著吧?!當我是廈大的?!”黃一勍繼續硬頂。
某人氣得手指頭直哆嗦:“合著人不要臉真是天下無敵嚯?!
你是不是覺得,反正你的名聲早都臭大街了,不坑白不坑,坑一把算一把啊孫賊?!坑我們HAC,你是真不怕死啊孫賊!”
“擦!”
黃一勍冷笑。
“你特么少跟我裝大哥!HAC?現在你又是HAC的帶頭大哥了是嗎?
你不問問旁邊的老蔣,人家認不認你?
老孫去了英國,板栗匿了,王子現在跟潮汕老鄉玩,尹屁哥參賽都是單拉的CQ大旗,你嚇唬誰呢?
HAC怎么散的你自己心里沒點數么?!”
黃一勍出乎意料的剛,把大家都驚夠嗆。
這貨挺帶種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這么能勾火,今天的局應該整不起來。
紅公子陰著臉,慢條斯理的開口:“行,放賴了是吧?事兒是你挑的,恩怨局是你定的,按照規則,你是贏了,那我們就祝你長命百歲,開心瀟灑嘍?”
“紅少,賭盤可是你們定的。”
黃一勍突然放低聲量,軟下身段,整出一臉苦大仇深。
“我沒有不敬的意思,不過今天的場面,我比誰都憋屈!
講道理,大家都是放開手腳找人找車,既然當初說好了只要是業余車手、俱樂部自家人都可以上場,那我沒違規,輸贏大家就應該認賬吧?
你們仗著參加過國際比賽,用專業GT3賽車,請大隊領隊,我都認了。
那我們堂堂正正的贏,哪兒犯毛病?”
對面7位大哥都被噎得夠嗆。
從表面看,這道理沒毛病。
啪、啪、啪…
李公子突然鼓掌,瞅著黃一勍不是好模樣的笑。
“精彩,辯得精彩!不過我很好奇一件事…”
大家紛紛提起耳朵,只聽李公子悠然問:“假如你不是發現了一個頂尖的業余高手,有必勝的把握,你還會瘋狂挑釁、叫囂著一局解決所有恩怨嗎?”
恍然大悟×99。
“沒錯!賭盤是我們提的,剛一開口就被你擠兌著,架上去下不來。如果沒藏著那么一位高手,你會這么干?”
“按規矩你是贏了,錢,你盡管拿走,不過別當我們都是傻子,可以被你隨便耍!”
群情激憤中,黃一勍突然一拍桌子。
“停!”
大家一愣,就看這貨激動的躥起來,嗷嗷叫喚:“我特么有個雞毛的必勝把握?!”
嗯?!
這時候還不認賬?!
幾位大哥剛要炸,就見黃一勍委屈巴拉的倒苦水,甚至還混著點眼淚花花。
“我特么總共就押注了幾百萬好吧?!
最近手頭緊,總共就兩三千萬現金,要養孩子要開店,我就象征性的押注幾百萬!
整個魔都俱樂部才押注多少?
8600萬!
不如你們任何一家多,怎么就看出我有必勝把握了?”
胖子拍案而起:“你敢說最后那2.2億和你沒關系?!”
“草里打野的!真的沒關系!”
黃一勍一嗓子吼回來,理直氣壯得不要不要的。
“那特么都是汪言自己下的注,人家本來就是大少,手頭寬綽,有必勝信心壓自己贏,跟我有叼毛關系?啊?!”
對面7位大哥,連帶著周圍一圈小鳥猛男,都懵了。
黃一勍先硬后軟,一層層鋪墊,終于圖窮匕見,把自己徹底洗白。
王思明是第一個信的,這種事,聽著就像是汪言的手筆。
黃一勍又補充一句,把解釋鋪墊到極限。
“汪言來得晚,壓根都沒參加過比賽、正經跑完一次全程,我知道他厲害,但是哪來的必勝信心?
你們隨便問我俱樂部成員,誰知道汪言到底是什么實力?
否則怎么會只有8600萬投注額?
感情我們魔都都是窮B,不如你們帝都人有錢是吧?”
大家頓時開始面面相覷,基本信個差不離了。
胖子皺眉問:“那小子干嘛的?是不是跟誰有過兒啊?”
王思明心里驀地一動。
黃一勍把自己摘出去仍舊不滿足,又加上最后一根荊條。
“誰知道啊?我特么還委屈呢!本來可以混到2000萬賭金,結果被他那2.2億一稀釋,大家全給汪大少打工了!”
他身旁那兩個哥們馬上接口附和。
“可不是么!本來大家硬著頭皮支持汪言,打算搏一把,輸就拉倒,贏就單車變摩托,現在倒好…”
“別說你們數錢的憋屈,我贏錢我都憋屈,這叫什么事兒啊!”
兩句話,頓時把棺材板釘死,嚴絲合縫的牢固。
房間里大部分人的火氣都被勾起來,直指汪言。
禍水東引計策,大獲成功!
黃一勍這人,有時候確實干些傻嗶事兒,但是真的精明起來,卻是一個極合格的老陰比。
至于其余的大哥們,沒多少憤怒,卻覺得很荒謬。
汪言是憑自己本事贏的錢,只要確定他和黃一勍沒有私下的勾結,那還真就賴不到人家頭上。
只要汪言奪冠,大家怎么都是輸。
而且一輸便是全部,不存在多少的問題。
但是這種事兒,怎么想都覺得犯膈應。
“丫是哪來的棒槌啊?想錢想瘋了吧?”
“就是,有這么辦事兒的?”
“草,真特么惡心人!”
漸漸的,有人開始罵。
頂級大少們不在乎輸的錢,跟著押注的陪從們在乎。
不但輸得難受,更嫉妒汪言一戰成名、橫掃賭池,所以情緒顯而易見的激動起來。
黃一勍松下一口大氣,眼里閃過一絲慶幸和猙獰。
就在這時候,一直混在人堆里的黑虎,默默關上對講機,不屑的勾起嘴角,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
下一秒,包廂房門被推開,從中躥出一條…啊呸呸!
一個大帥比,笑若春風拂面眼含雪雨霜刀,于魔都俱樂部一眾骨干的簇擁中,漫步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