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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混入伍德家(1)

  扎利之城,一座在中斯蘭區南部的沿海城市,它本來是一個小漁村,卻因為潘多拉大會與伍德家族的搬遷,讓它在短短幾十年的時間內成為了一個繁華的都市。大量的金錢與賺錢的機會推動了這座城市的發展,卻也讓它的街頭巷尾都蔓延著庸俗的金錢氣息。

  來到這座城的每個人,只要側耳傾聽,就會聽到悅耳的金幣聲在別人的口袋里晃動、在別人的手上落下又顛起。這些聲音聚集在賭坊里、客房里,而你如果懂得一點賭術或者服務之道,就能輕而易舉地把別人的金幣晃動聲變成你的。

  扎利之城,一座被利益與金錢熏陶的城市,它向上著,卻也墮落著。

  有著尖下巴的奧布斯沃德穿著得體,套著燕尾服,戴著高帽,駕駛一輛豪華的廂式馬車在寬廣的石磚街道上馳行,他緩緩地將馬車停在了一棟刷著白漆的木制雙層建筑前,這棟建筑兩旁皆是樹叢,沒有相鄰的建筑靠著它攀附它的格調。

  從馬車上走下了一個男性青年,一頭蓬松的黑發加刷了兩道雀斑的憔悴臉龐,讓他看起來像個沉迷酒色的縱欲之徒。

  “你就在這里等我,明白了嗎?”這青年拖著厚重的眼袋,頤氣指使著。

  “明白,哈維少爺。”

  奧布斯沃德看著臉龐憔悴、睡眼朦朧的哈維·伍德推開木門走進建筑后,便將馬車悄悄地駛到了旁側的樹叢里。他從車上躍下,發出夜鶯啼叫的聲音。只見馬車邊的一棵大樹晃動了一下,從樹梢上躥下一個人影掉在馬車蓋上,又接著從蓋子上翻滾而下,把奧布斯沃德嚇了一大跳。

  奧布斯沃德無法理解地看著這一幕,最終壓著聲音說道:“博蘭尼,我叫你躲在樹叢里,沒叫你躲樹里…”頓了頓,他又趕忙問道,“東西帶了嗎?”

  留著金色平頭發型的博蘭尼·拉雅,揉了揉剛剛因為光線太暗而踩空樹梢摔疼了的腰胯,從隨身的袋子里取出了一個木筒子,隨后解釋道:

  “睡眠氣體。把睡眠青蛙放在罐子里搖動,讓它釋放出睡眠瓦斯收集來的。”博蘭尼晃了晃這個木筒子,自豪地露出白色牙齦,“我搞死了好幾只青蛙才收集到的,濃度很高,保證整個屋子里的人吸一口就睡著。”

  “唉,博蘭尼。”奧布斯沃德嘆了口氣,“這個氣體是用來演演戲,對付你跟索拉德的。”

  “什么?”博蘭尼感覺自己沒聽清。

  “算了,沒什么,到時候你記得全程屏息,不要呼吸。”

  就在這時,樹叢外響起了很細微的腳步聲,他們兩人側耳傾聽,將視線轉移過去,看見穿著一身輕甲戴著頭盔的索拉德從黑暗處走了過來,他的肩膀上還扛著一個人,隨手一扔,拋在在了草堆里。

  “這是最后一個。”索拉德淡淡開口,“外圍的守衛都打暈了,屋子里沒多少人。”

  “啊?”博蘭尼又納悶了,“難道不是用這睡眠藥水搞定守衛嗎?”他指了指已經被奧布斯沃德接過去的木筒子,總感覺自己游離在狀態之外。

  “好了,聽我說,我們的目標是哈維·伍德。接下來…”

  奧布斯沃德靜靜地將計劃再復述了一遍,博蘭尼疑惑道:“他能上當嗎?”

  “雖然我只是個伍德家族的臨時馬車夫,但是我觀察那個蠢貨很久了,他其實是個白癡。”奧布斯沃德指了指白屋子,做出最后的宣言,“去吧,混入伍德家族的機遇,就在今晚了!”

  博蘭尼戴上了只留兩個眼洞的黑色骷髏面罩,索拉德為了掩蓋最明顯的銀發,還是選擇戴著頭盔。他們拔出武器,大步朝著白色雙層木屋的正門走去。

  白屋子,就是業內的人稱為白屋子,它位于扎利之城城區邊緣,是一家私人賭坊,專門接待有錢的傻子和不能進正規賭坊的人,亦或者一些黑幫上的人物。

  它臭名昭著,尋常人都不敢路過它的門前,但是它經營的賭局質量很高,每周都有大量的金幣在這里進出,并且絕對保證荷官不會被收買,以此吸引了許多嗜賭如命之人。

  二樓的中央是個大房間,頂上一束明晃晃的燈光照著中間的桌子,上面玩著當下最風靡的皇家撲克。

  整個桌子圍滿了六個人,哈維·伍德坐在桌子的中間,荷官的對面。他是這里的常客了,有時候會贏得錢箱都裝不下,但更多時候是輸得一毛不剩的回家。他尋求著靠運氣得勝的快感,眼神瞄向其他的玩家,他知道這里的其他五個人,沒一個好貨色,里面有出老千的,也有輸了就會半路把你截下來搶劫的,更有一些一輸脾氣就不好,會出去殺人放火的。

  但是白屋子,什么人都能進,他也喜歡贏這些壞人的錢,會滿足他另類的英雄夢——他運氣不錯,底牌就是兩張A,他全押了,并囂張地看向他們。

  二樓的這個房間四周站著幾個高級護衛,防止客人們情緒失控大打出手。在屋外是一條走廊,兩道樓梯彎曲而上。房間的大門緊閉著,幾個護衛七仰八倒地散落在走廊上。

  索拉德與博蘭尼分別從兩邊樓梯走上,匯聚在房間大門前,索拉德正準備擰開把手進去,被戴著黑色骷髏面罩的博蘭尼一把拽住,示意他讓自己來。

  于是博蘭尼深吸一口氣,漂亮地擺了個回旋踢,將大門直接踹飛——“搶劫!不許動!”他刻意把聲音裝得濃烈了一點,朝屋內高聲吶喊著,喉嚨卻不適應這種腔調,高聲叫喊之后便直接彎腰“咳”了起來。

  響應奧布斯沃德計劃中的安排,幾個高級護衛在拔出武器的瞬間被索拉德用手中的砍刀切成了兩半。

  哈維·伍德的目光才中手中的好牌移開,便看見幾個血柱子在四周噴涌而起,血滴子直接撒到了賭桌上,浸染了幾個賭客的面龐。這讓他嚇得激靈了一下,面色蒼白地往其他賭客身邊靠攏過去。

  “不許動!”博蘭尼索性不拿捏腔調了,他舉起手中的小手弩,對著活著的賭客叫囂道,“乖乖趴好!誰先動誰死!”

  荷官看見護衛都死了,自然是不準備做點什么,他就乖乖地舉起雙手,往后蹲在墻角,顯然是有經驗的人。但是幾個賭客卻都是狠人,縱然他們看見護衛那凄慘的下肢還在泵著鮮血,也不妨礙他們心中泛起活躍的小心思。

  索拉德手持那把流血的砍刀站在一旁,他不需要像博蘭尼那樣邁著大步伐浮夸地走動,揮舞著長手臂浮夸地收刮桌上的錢財,因為他知道那些人的小動作永遠不會有他快,他只需要在對方行動之前,將他們浮夸地殺死就好。

  博蘭尼拿著錢袋在桌邊走動,用苦練已久的手法拾掇著桌上的零錢,不一會兒就將一些零碎的金錢收刮完了。白屋子多的錢其實都在房間角落的一個保險柜里,守衛它的護衛已經全部死亡,但是博蘭尼并沒有打算去搞定那個保險柜,他們是帶著目的而來的。

  只見博蘭尼開始揪起一個面龐白凈的男人,努力擺出惡狠狠的口氣叫囂著:“先生!請把錢拿出來!”

  “我…我沒錢!”這白凈男子感覺對方好說話,便想象征性地掙扎一番。

  “噢,先生。那就不好意思了。”博蘭尼遵從著先前奧布斯沃德給的指示,將這男子摔在了地上,舉起小手弩便對著他的眉心扣動了扳機。

  箭矢穿進頭顱,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博蘭尼又抓起了第二個人的衣袖,照舊喊道:“先生!把錢拿出來!”

  這第二個男人穿著黑色的風衣,臉上滿是紅色的暗斑,一頭棕色碎發下隱藏著兇狠的眼神。在博蘭尼抓住他衣領的時機里,他的手上滑出了一把匕首,直接就往博蘭尼身上捅去。

  只不過手起刀落之下,是這黑風衣的男人的手臂被斬斷了,索拉德那把砍刀從一個小角度切入,就停在他的斷臂處,那血液噴薄而出,浸染了博蘭尼的衣裳。

  “好吧,先生,既然你這樣的話。”博蘭尼沒有虐待人的傾向,他只是將箭矢插在了小手弩上,又一發解決了這個男人那慘叫呼號的生命。

  剩下的四個賭客看見剛剛那個戴頭盔的人的速度與精確度,已然明白今天是攤上兩個比自己更狠的狠人了。他們聚攏在一起,抱團掙扎。

  哈維·伍德被博蘭尼照著計劃從人群中拽了出來,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聲:“別殺我!別殺我!我給錢!給錢!”

  “錢在哪?!”

  “錢在我家。”哈維個子與博蘭尼差不多,只是前者身體瘦弱,常年縱情享樂,此時被博蘭尼單手提著,沒有半點違和感。

  “你家?!”

  “我…”哈維哭嚎著,“我是伍德家的人!我是伍德家的十六少爺!”喊出這句話后,哈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停止了哭嚎,開始雙手環胸抱著俯視著博蘭尼道:“我是伍德家族的人!你敢殺我嗎?!”

  博蘭尼舉起小手弩,在哈維的面前晃了晃,在后者驚懼地神情中,瀟灑地扣下了扳機——

  射中了蜷縮在角落里的其它賭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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