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斯特的診室里,半張臉已經徹底白化的梅菲斯特躺在病床上,一個透明的罩子將他與外界徹底隔絕,臉上偶爾露出的痛苦表情證實著他還尚有生命。
即使凱爾希已將他的感染器官無害化,但誰也不能保證,他是否還具有強烈的攻擊性,又是否會導致寄生與繼續褻瀆其他的生命。
“你一直守在他身邊嗎?”絕城看著守在梅菲斯特病床旁的白色身影問道。
“浮士德獻出了自己的生命保護他,那是他身為一名戰士生前最后所做的事。但既然沒人去做,那就由我來做。”霜星平靜的看了一眼躺在一旁的梅菲斯特,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復雜。
“按照你的性子,看到梅菲斯特這么對待自己人,你早就應該對他動手了。但浮士德的選擇還是讓你露出仁慈了,是這樣嗎?”絕城沉思了片刻,說出了一個本該如此的事實。
梅菲斯特本就十惡不赦,無論是他的所作所為,還是他源石技藝所帶來的影響和破壞。但奈何,他有一個一直陪伴著他的好友,浮士德。為了保護梅菲斯特,浮士德最后還是選擇了哪怕力竭也要死守的原則。
但可惜,他那無往不利的弩箭上,隨著梅菲斯特的離去,就連作為保護的信念都一同消失了。他不僅變弱了,尋死之心也是一樣。
本來,梅菲斯特可能有些偏執,但卻并不壞。但就在塔露拉不斷改變梅菲斯特思想的重要時刻,浮士德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他認為他的沉默最終害了梅菲斯特,這一切早已無法挽回,以作為戰士的矜持,他選擇了死亡。
“無論是作為戰士,還是作為同胞,我都沒辦法說服自己對他再次出手了。”平靜的簡述了一下梅菲斯特和浮士德的過往,霜星給出了她自己的結論。
“我們已經準備前往龍門的行政主樓,去做最后的了斷了。你也應該去準備自己的事情了,梅菲斯特的狀況已經穩定,接下來會由我們帶著他走完最后一程。”絕城看了看醫療室舷窗外的龍門,平靜的說道。
“你準備把他交給龍門?”霜星的語氣無悲無喜,似乎是在質問絕城,又似乎只是在探明他的態度。
“不管龍門的長官怎么想,在他們眼中,梅菲斯特只不過是一個感染者恐怖分子的頭目,是他帶領著成群結隊的整合運動攻擊了龍門,也是他作為特殊感染者險些毀掉近百萬龍門人的正常生活。這些,都只不過是結果罷了....”說道最后,絕城自己都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
“所以,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我,也是整合運動的一員,同樣也是恐怖分子。”霜星似乎有些生氣,她那雙灰色的雙眸就這樣盯著絕城,就連空氣似乎都冷了幾分。
“我只是在闡述一個可悲的事實罷了。在政客眼里,感染者只不過是一群永遠無法醫治的城市毒瘤罷了。他們會深化感染者與普通人之間的矛盾來掩飾自己政策與社會上的諸多問題,讓人們認為都是感染者的存在惹的禍,即使那些感染者上一秒似乎還是他們的鄰居,即使那些感染者沒有做出任何危害他人的行為。”
“就算沒有感染者,他們也會推出什么選中者,飛升者之類的拉出來鞭尸和迫害。但可悲的是,那些普通人什么都不知道便被輿論帶的傻轉圈。但偏偏,感染者是會傳染的,而且只要源石使用一日,感染者就不會消失。就像是柿子挑軟的捏一樣,這幾百年來,那些國家對付感染者早就已經得心應手了。相比起來,像龍門這種默許感染者存在的都市,已經是說不出的仁慈了。”
“整合運動的反抗我并不反對,但卻太過武斷和暴力,換來的只有更為劇烈的暴力,甚至會延伸成真正的戰爭。將一切的一切都歸結于普通人的偏見,無意義的通過暴力來宣泄自己的壓迫,最終只會像是火柴一般,燃燒殆盡。”
絕城無奈的說著感染者現狀的政治因素,臉上表情也盡是無奈和嘆息。
“但只要還有希望,我們就不會停下腳步。”一個嬌小堅定的聲音自門外傳來,阿米婭穿著羅德島的制服走進了醫療室。
“阿米婭,你怎么來了?”絕城看著面前的小兔子,隨手揉了揉她的耳朵。
“博士,去和魏長官詳談的事務已經整理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阿米婭微瞇眼睛享受著絕城的愛撫,認真的說到。
“那么博士,誰又是普通人,而誰又是感染者呢?”霜星盯著絕城,認真的問道。
聽到霜星的話,絕城語塞了一瞬,隨即面露苦笑。
“是啊,誰又是感染者,誰又是普通人呢......”絕城喃喃嘆息道。
“只要不斷前進就好了,我堅信,我們總會有一天能摸索出一條正確的道路,在那之前,我們只需要不斷前進就好了。只要不停下腳步,前方的道路就會不斷延伸。”阿米婭握著小拳頭,認真而又堅定的說道。
啊這,小兔子你也是加把勁騎士?
聽著阿米婭有些奇怪的話,絕城不知道為啥,總覺得這玩意八成是以前的自己教給她的。
“是這樣嗎?只要不停下腳步,道路就會不斷延伸嗎?”霜星似乎被阿米婭說動了,也重復了一遍剛剛的話,似乎在回味。
別這樣啊兩位,在這么下去,我真的害怕黑色高級轎車直接開進羅德島,給我整一波大新聞。
趕忙和兩位轉移話題,絕城這才松了口氣。這種因果律一般的話萬一給兩位小姐立了個極度意義不明的flag的話,他萬死難辭其咎啊。
和霜星的溝通也只持續到這里,但卻也讓絕城感覺感慨頗多。
但走在離開羅德島的路上,絕城卻總感覺自己忘記了一些什么。那不是回想起那個女人時的刺痛感,而是單純的,只是覺得忘記了原本布局的一些東西。
就像是得了阿爾茲海默癥的老人找不到了手邊的眼鏡了一般,明明是觸手可得的東西,卻總歸是被遺忘。
而絕城的思緒,也在達到龍門行政主樓,也就是魏彥吾所在的大樓時而陷入了中止。
破碎的玻璃,從天而降的藍色身影,還有魏彥吾那似乎能傳遍整座龍門的咆哮。
“陳暉潔,你給我回來!!”
看著飄揚的藍色身影,絕城只覺得自己牙根子有點疼。
我tm怎么就給老陳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