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我們這算是逃出來了嗎?”看著四周的環境,米莎對身下的整合士兵問道。
“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們活下來了。”對方的聲音有些顫抖,情緒明顯很激動。
這句話說完,兩人之間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剛剛那名叫做安東的大叔將她們送走,他和米莎之間的對話身下的士兵早就已經聽到了,也正是因為聽到,所以他才保持了沉默。
如果他身上的是真正的碎骨,那名或許兩人之間還能有一些交流。但可惜,他身上背著的只是米莎。
一路無言,士兵找到了一處比較隱秘的廢墟之下,他將米莎放了下來。
“你在這里等著,我偵查一下周圍的狀況。”士兵對米莎囑咐了一句,便轉身離開。
張了張嘴想要叫住對方,但米莎才發現,一路上自己居然連對方的名字都沒能問出來。
最終,她只能伸出手,呆呆的看著對方消失在她的視野內。
有些疲憊的放下手,找到一處角落坐好,米莎靜靜的看著放在大腿上的武器,視線有些模糊。
你要走了嗎?
是的,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哪怕你被他們抓到也不會受到傷害,因為你對他們而言還有利用價值.....我會讓W負責保護你,牢牢保護。她不會出什么差錯。
只要有我在,就再也沒有人會欺負你,再也沒有人能讓你受苦......
我不在乎這些,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傷害別人.更害怕你會被傷害.....
不,你必須在乎。未來的某個時刻,你會了解.....我們之所以堅持的理由....
保護好自己,別被戰斗波及....千萬,要小心。
你也是....答應我,一定要回來。我們,好不容易才...
我會的,我答應你。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家。
明明.....明明說好要一起回家.....
曾經的少年少女在帳篷內做著約定,聽上去像是一個簡單的承諾。
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家。
可惜,哪怕只有這么一個簡單的承諾,最后也變成了奢侈的念想。
再次見到碎骨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冷了下來,靜靜地躺在米莎的面前,雙眼緊閉,那猙獰的面孔上罕見的平靜。
她希望碎骨起身能和她多說說話,他想質問他為什么不遵守約定,哪怕只有一分鐘,她也想再多感受維持一下來自這手中的溫暖。
可他死了。
死的不聲不響,死在了剛剛說服了自己的阿米婭手中。
夢,碎了。夢,被現實無情的擊碎。
其實,米莎并沒有想要奢求太多,她只是想要平靜的生活。帶著密匙逃離,也不過是害怕弟弟變成她不認識的模樣,她想要通過求醫解除他身上名為礦石病的詛咒。
但他沒有變,反而更像是一名男子漢一樣,說著保護自己,這時她才發現,他依然愛著自己。
她想保護弟弟,但她失敗了,最終,害了所有人。
現在再次落得一個孤身一人的下場。
努力回憶著這幾天的點點滴滴,米莎發現,自己已經如圖牽線木偶一般,再次走上了名為命運寫作詛咒的道路。
“呼呼呼”
頭頂異樣的聲音讓悲傷中的米莎抬起頭——幾只鴿子自她頭頂飛過,向著遠方飛去。
米莎以前很喜歡鴿子,因為城市與城市之間的聯絡一般很困難,不是通過信使傳播就是有專門的方式,但飼養信鴿卻是最為古老的一種方式。
鴿子象征著和平,滿載著人們的寄托和希望在天空翱翔。飛過血與淚橫撒的戰場,飛過一片片哀傷腐爛之地,它們義無反顧的將消息傳達。可惜即使在最后的戰斗中,米莎也沒用等到那只屬于自己的,只帶來希望的“信鴿”。
她本該隨著身上的詛咒和弟弟死在一起,但受過弟弟恩惠的人卻又給了她生的希望,就宛如詛咒般,所有與她接觸過的人,最終都會迎來死亡。
直到這個時候,那被米莎深深壓住的酸楚才爆發出來。
不管是熟絡的陌生人,又或者是陌生的熟人,全都在米莎的面前死去,所謂的家也不過徹底成為了一個美好的回憶。縱使這個世界上依舊有數不清的人,可真正在乎米莎的,永遠只有一個。
現在,她連這一個都不配擁有。
“近衛局的部隊正在輻射性的展開搜索,我們的速度需要快些了,怎么樣,還能走嗎?”不知名的整合運動士兵悄然回到米莎的身邊,伸出手對她問道。
“嗯,我沒事。接下來,是要回切爾諾伯格嗎?”米莎點了點頭,順著對方的手站起身問道。
“對,你的武器我幫你拿著,我們的速度要快,不然一定會被近衛局抓到。”對著米莎囑咐著,對方替她拿起了那兩把原本屬于碎骨的武器。
點了點頭,也來不及多說什么,米莎就跟著這名整合運動士兵奔跑起來。
直到四周的場景再次變換,兩人才停了下來。
“呼呼這樣附近的話應該就安全了,雖然處于礦場的邊緣位置,但是近衛局的人根本就搜不到這邊的,可以暫時休整一下了。”整合士兵松了口氣,對身邊的米莎說道。
“好的。”米莎點了點頭,找到了一處位置坐了下來。
剛剛的趕路讓她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需要調整一下。
“那邊有條河,我去接點水,你就在這邊等我吧。”整合士兵和米莎說了一句,拿起腰上的一個水壺小心的朝不遠處的一條河流走去。
目送著對方離開,米莎靠在樹上才想起來,自己,又忘記問他要名字了。
算了,或許他本就不想把名字告訴自己吧。
對于這名一路背著自己來到這邊的少年,米莎在心底還是非常感謝對方的。
所以她沒法開口,沒法和對方說出“不要回切爾諾伯格了”這句話。可能他的親屬都因為自己斷后而死,她根本沒辦法把住對方的肩膀,去告訴他不要復仇了,整合運動做的是錯的。
她沒辦法說出口。
雙手環膝,米莎蹲坐在地上,將臉埋在腿上。
米莎很害怕,離開了其他人以后,就連從亞罕.亞歷克斯那里借來的勇氣也悄然消失了。
留下的只有自卑而又弱小的她。
拯救不了任何人的她。
“看看,我發現了誰,這不是米莎嘛”一個熟悉的聲音自米莎的身后響起,讓她有些驚恐的站了起來,隨即愣住。
“你怎么在這?!”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后的W,米莎有些驚訝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