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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終點線

  “碎骨那個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陳拄著下巴看著地圖上一個個被標記過的地點,有些擔憂的說道。

  “你在擔心他卷土重來?”星熊守在陳的身邊問道。

  陳搖頭。

  “他的部隊已經被我們擊潰,這點是毋容置疑的。我只是擔心他會如同之前那般,一支部隊或許好解決,但如果是一個人........”陳咬住下唇,皺起了眉頭。

  “你在擔心他利用手里的武器對龍門造成破壞是嗎?”星熊一下就明白了陳的意思,接著苦笑起來,“你這話如果放在之前說的話,我可能還不太相信,但貧民窟一下混進來那么多的整合運動,我也不太確定了。”

  “幫我把阿米婭叫來,我有些事情想要拜托她。”陳對星熊示意了一下,繼續著自己的思考。

  沒一會兒,星熊把阿米婭帶了過來。

  “陳長官,您在找我?”阿米婭被星熊拉著來到了陳的面前,有些疑惑。

  “你們那邊的搜索情況有什么發現嗎?”陳抬頭對阿米婭問道。

  阿米婭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她這個動作看的陳眉頭一挑,隨即站起身來到她面前。

  “你臉色不太好?”陳拍了拍阿米婭的肩膀,關心的問道。

  “不,沒什么,我只是,在想事情。”阿米婭憂郁的說道,眉眼低垂,看樣子有些勞累。

  陳和星熊對視了一眼,兩人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想法。

  “你該休息了,長時間的奔波戰斗,即使是我和星熊也會感到些許的不適,更不要說你了。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如何的,至少在我看來,你帶領羅德島做的已經很好了。”陳摸了摸阿米婭的頭,平靜的說道。

  對于阿米婭,陳的態度無疑顯得很是關心,就像是對待小自己許多的妹妹一般。

  “或許吧。”阿米婭呢喃了一句。

  “搜尋碎骨和接下來的任務就交給我們吧,你稍稍休息一下吧,你太累了。近衛局會在休整之后就重新出發,尋找密匙的下落,至少尋找到那批逃離的整合運動。”陳對阿米婭囑托道,“如果他們掌握了密匙,那事情會變得更加麻煩。所以我希望羅德島也能提供一些偵查力量,先好好休息一會兒吧。”

  “嗯。”

  回到了羅德島的隊伍,阿米婭的樣子有些魂不守舍,眾人互相看了看,最后還是把絕城推了出來,讓他去安慰一下阿米婭。

  也只有他能夠安慰阿米婭,這時候,即使是暴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阿米婭。”暫時把完美指揮掛起來,絕城原本淡漠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關懷。

  “博士。”聽到絕城的聲音,阿米婭抬起頭看向他。

  “陳剛剛說的不錯,你需要休息一會兒,走吧,那邊暴行給我們預備出了一小塊兒地方,至少能安靜的坐會兒。”絕城攬住阿米婭的腰,拍了拍她的后背,帶著她暫時離開。

  臨走前,他還給眾人比了一個安心的手勢。

  帶著阿米婭來到所謂的休息處,其實也只不過是墊了些干草的一處矮墻,絕城拉著阿米婭坐了下來。

  靠在墻上,絕城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雙手撐在后腦勺的位置,看著不遠處醫療干員們正在為傷員做著緊急治療。旁邊的阿米婭則是靠在絕城的旁邊,神色不太好看。

  “在想什么,有心事?你的眉毛都要扭掉了。”絕城打趣了阿米婭一句,嘆了口氣。

  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阿米婭才發現自己又被絕城騙了,不過看著絕城嘴角的壞笑,阿米婭神色有些萎靡的點了點頭。

  “心事,是的。我有點心事,不過,就一點.....”阿米婭似乎怕絕城擔心,特意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比了比,大概就一個指肚的距離吧。

  心里吐槽了一下阿米婭的表達方式,絕城瞄了她一眼。

  “你以為你隱藏起來了?”絕城淡淡的說道。

  “是的,我通常會把這些想法隱藏的很好......”阿米婭點了點頭,把手放在了膝蓋上,“過去的日子里,我已經習慣這么做了。”

  阿米婭的小手糾結的扭在一起,看樣子心里應該想了不少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話,這里就有一個最好的聆聽對象。你可以把你的煩惱都倒給我,我很樂意哦。”絕城對阿米婭眨了眨眼。

  聽到絕城的話,阿米婭反而有些猶豫了,她神色憂慮的看著絕城,有些糾結。

  “那個,現在,我能在您面前說出來嗎.....真的可以嗎?”

  看到阿米婭糾結的模樣,絕城笑著點了點頭,并沒說話。這時候,他覺得不發出聲音安安靜靜才是最好的。

  “可能您沒有發現,剛剛站在我們面前的,不是真正的碎骨,而是喬裝打扮后的米莎。我不知道她和碎骨之間都發生了什么,但是......但是....”說到這,阿米婭的神色之中涌現出了一絲悲傷,“我只是希望,像今天這種事情,再也不要出現了。”

  “整合運動是我們的敵人,他們選擇了暴力對抗,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開始挑戰人的道德底線,這在大部分人看來已經變得無法饒恕。但我知道,他們做出這樣選擇的理由,以及他們拒絕聽取任何聲音的理由......是基于現實,無法改變的現實。”

  “礦石病、感染、傳播、無法治愈,強制隔離、檢疫法案、被社會排斥,最終只能完全地絕望....”

  阿米婭的手抓住了自己腿上的打底褲,伴隨著指關節用力下的咯吱咯吱聲,她的手攥成了拳頭。

  絕城無聲的攬住了阿米婭的肩膀,將她攬入了懷里,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他明白,懷中這個少女背負的東西太多了。所有人看到的只有她宣言的理想和堅定而又屹立不拔的小小身影,又有誰在乎過,她只是在前兩天才剛剛過完十七歲生日的孩子。

  雖然她肩上的擔子沉重的不行,但身體卻完全相反,輕薄的不像樣子。

  “我也曾經.....有過絕望.....所以我知道絕望會使一個人的思想完全變質......”阿米婭的話里帶著一絲哭腔,隨后她將頭埋在了絕城的胸前,小小的肩膀有些抽搐。

  阿米婭哭了嗎?

  絕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認為阿米婭是在撒嬌,對長輩撒嬌的孩子。

  現在,這個小小的休息點里沒有什么神經學博士,也沒有羅德島的小小領袖。有的,只是兩顆心之間的交流。

  “很可悲....”良久,輕撫著阿米婭的小腦袋,絕城發出了一聲感嘆。“但是...正是因為為了救贖,我們才會選擇踏上這條路,不是嗎?”

  阿米婭被絕城的話說的愣了愣,她自絕城的懷里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溫柔笑著的男人,最終露出了一個笑容。

  “是的,是這樣.....在我剩下的生命中,找到所有的線索,奪回失去的所有時間......我曾對一個人許下這個誓言,一個對我來說最神圣的誓言。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

  “整合運動接受了被礦石病剝奪了自身生命的現實,而把一切都歸咎于普通人的偏見。而我們從未放棄過存活.....我們沒有任何奢侈的愿望.....只是想,活下去。”

  “從礦石病手中奪回本該屬于我們的,被剝奪的生命時間....”

  “我或許無法扭轉整合運動對于現實的絕望,所以我們今后依然會與他們為敵。”

  “但當我最終找到拯救我們的方法......”

  “再也沒有人成為感染者的那頭....”

  “她多年來所期盼的明日就會到來。”

  “.........”阿米婭說完,沉默的看著絕城,隨即神色有些自嘲,“抱歉,博士,和你說了這么多。謝謝您能聽到最后。”

  看著阿米婭自嘲的神色,絕城輕輕的為她整理了一下額角的發絲,隨即笑了笑。

  “我也要感謝你,謝謝你,愿意對我說出這些。”

  “.......”趴在絕城懷里的阿米婭不知何時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似乎是心中的大石落下,又似乎是真的過于勞累,阿米婭終究還是睡著了。

  脫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阿米婭的身上,絕城悄悄的把自己的身子挪開,溫柔的看著熟睡的阿米婭。

  “睡吧,阿米婭,等你醒來,一切就都會結束了。”重新戴上面罩和兜帽,絕城平靜的說道。

  一些聲音在烈焰中熊熊燃燒,嘶吼著理想與愿望。一些聲音如同古老曠野上吹過的微風,遙遠的不可追溯。每個聲音都是一個故事,每一幕的情緒都不會被遺忘。

  回想著當初凱爾希對自己說過的這段話,絕城突然有所感悟。

  阿米婭見證了太多感染者的結局,可能對比起拯救,每一次的死亡都更加的震撼。或許這一路他們見證的死亡比起拯救要少太多。

  但是沒關系,阿米婭,以前是以前,現在,有博士在。

  一切就交給博士吧,你只需要安心的睡一覺,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讓我給這可笑的戰斗,可悲的命運畫上一個終止符,最終終結這一切吧。

  前面的路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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