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通風遁術圓滿,旋風般掠過湖面,帶起的氣旋亂流,需一盞茶功夫消失殆盡。
恣星雷遁術更快,但動靜更大,電火焦糊亦會比風遁亂流,停留更長的時間。
薛通心知不敵,靈寶血鞭隨時準備出手,他全速朝最近的湖岸遁去,欲借助樹林山坡,減少亂流的痕跡。
總好過逃往一望無際,視線極佳的大湖。
身后隱隱雷音,距薛通逃離藺蘄,僅八百余里。
此時尚在浩淼湖區,左前一座小島。
薛通毫不猶豫沖了過去。
空戰蠻力打折,總需腳踏實地才利于力脈和蠻猿真身的發揮。
嘯聲大作,恣星出招。
薛通猛一橫移,避閃二十丈,一道劍光掠過,轟隆隆巨響,小島山丘炸得粉碎,塵土漫天。
恣星持天級法寶,數里外險些取了薛通性命。
墓室中心。
恣星手臂向下一戳,臂影直插十余丈,持續下鉆,先摸到鎖魂球,后又將掩埋更深的儲物戒掏了上來。
薛通一個跟斗落島,打消了嘗試一戰的念頭,只等恣星靠近,便以通天靈寶取勝。
恣星法力法器俱高他三等,即便出動真身,亦無力爭勝。
恣星卻遲遲不來。
懸停五里外半空,屈腰捂腹,面色蠟黃。
“肉身剛剛重塑,法海極不穩定,又需抗拒上界吸引,老怪太著急動手了吧。”
薛通大喜,重啟風遁,眨眼便沒了人影。
恣星法海的亂流,令其劇痛難忍,難以施法,不得不騰云半空,儲物戒中取了枚仙丹服下,運功鞏固。
他肉身多一分“成熟”,法力便增強一分,若非因人界法則壓制,恣星的修為,數月間即可恢復至真法后期,再經千余年修煉,便能重返仙界。
但薛通血脈的誘惑太大,恣星才強抗吸引,滯留人界冒險追殺。
恣星玄仙八重,一眼看出薛通的真靈血脈,若得此脈,修煉前程立判若云泥,又何止遠大了十倍百倍!
藺蘄外圍巡邏隊發覺了異狀。
巡邏修士小心靠近,當驚覺恣星天人大成的靈壓,立一哄而散,逐級上報。
浩淼真人總算明白過來,難怪薛通莫名其妙指定藺蘄交戰。
他無膽去見老怪,委托執事長老出面。
恣星不屑殺人,簡單問罷幾句,便道:“無論誰殺了薛通,送來全尸,獎天級法寶一件!”
說完取了把青澄澄寶劍。
執事長老眼都直了。
西漣飛升的修士,至多攜地級三品,天級寶物傳說通常乃靈尊級修士法器。
恣星更好的寶物,仙戰中被搶,儲物鐲僅留了兩把天級一品寶劍。
“是是,小的這就把消息散播出去。”執事長老不迭點頭。
恣星耗費大半時辰穩住法海,薛通早已逃遠。
想捉拿薛通,需靠懸賞,吸引各地修士共辦。
恣星故才許諾了令人無法抗拒的重賞。
東南萬余里。
星月無光,薛通背靠山石,稍事休息。
“老怪鎖魂珠復生,明顯來自上界,本可輕易飛升,卻偏偏不走,冒錯亂風險追殺薛某,難道看中了我這副肉身”
“要么就是曾詛咒發誓,殺掉放出他元神之人!”
“人界久待危害極大,薛某熬上三年,不信你不走!”
“就在此地挖洞,哪有那么巧被你找到!”
薛通尋思半晌,運功恢復法力。
他在僻野隱秘地鉆入天然石縫,挖了個深入山底的小洞,洞口不用障眼法陣及警戒禁制,杜絕因法力波動引來恣星的可能。
鉆入后堵住洞口。
“真來了就吃我一鞭!”薛通心道。
一晃三年。
薛通煉功無虛度光陰一說。
他從石洞鉆出的一刻,心情大好,“重見天日,老怪該走了吧。”
薛通喬裝打扮,穿上鬼隱衫,壓制靈壓,扮成先天大成修士,進了最近的大城,一圈打聽,獲悉了三年間的大概。
“巋山仙君一年前飛升,說出實情:薛通血脈特殊,煉化后吞服元血,可使人仙途無量!”
“煉化元血乃上界功法,巋山仙君就是看準西漣修士無法煉之自用,才重金懸賞。”
恣星苦熬兩年,沒等到各地修士的請賞,再也不敢繼續強抗上界吸引。
否則將帶來致命后果:修為降至后期,需重新雷劫飛升;升至靈界,極可能無法快速恢復至真法后期。
恣星不得已放棄,惱怒之余爆了薛通的大料,寄望西漣修士殺之。
無論是誰,都想得了薛通肉身,即便不能煉血,總能留以待用。
他自稱巋山,不愿留下“恣星”曾在浩淼湖重生的線索,萬一流傳到靈界、仙界的仇家耳中,后果大為不妙。
“哼,薛某成了眾矢之的,做了天下人的獵物,巋山真夠毒的!”
薛通向東北而行,突然出現在金巖藥莊。
“讓郝大真出來見我!”薛通喝道。
很快,郝大真一路小跑現身。
“巋山搶走了道長的十八株靈樹,連同集存的靈丹。”
“靈樹靈丹對巋山無用,他搶走送人,金巖無力反抗,望道長體諒。”
郝大真開門見山,嘆苦道。
“都送給了哪些人”薛通面無表情,問道。
他來時已有所預料。
“名單不詳,但金羅和堎州的紫純道長系其中之二。”郝大真說道。
“紫純”
“紫純天人中期,系西漣屈指可數的大玄門昇龍教的老祖。”
“嗯,把你手頭的炅元丹悉數賣我,今年的藥會別辦了,就說薛某搶走了靈丹,有怨氣的盡管來找我!”
薛通要求極低,甚至出乎郝大真預料。
郝大真沒敢啰嗦,“庫存六十三粒,連同本莊自用的丹藥。”
薛通半法器半靈石付了貨款。
郝大真收了法器,“半價賣于道長,請天人體諒,今后別再來藥莊,不然或會給金巖帶來大災。金羅、紫純,甚至劉嵅、天罡宗主等天人,藥莊都得罪不起。”
“嗯,薛某有數,幾十年后再說吧。”薛通說道。
他繞路紹清宗,獲悉紹清宗人無恙,巋山并未找他們的麻煩。
西漣中部,昇龍教地界。
薛通未故技重施,再去找金羅的晦氣,金羅既敢留名,必有所準備,極可能網羅了若干高階,正等他上門。
不如去更遙遠的昇龍教,想點辦法。
薛通住進玄俗混居的許靖府。
他化名楊世杰,修為先天頂峰。
薛通開了間煉器鋪子,請了幾名后天武者打理,他煉器為主,暗地苦練矮族淬器技法。
后院煙火氣息終日不絕,旁人見怪不怪,不知他淬器的秘密。
薛通只煉極品以上法器,利潤較豐,又能結識些中高階修士。
三年后。
薛通名氣漸增,他偶向伙計透露,煉器時加入少量特殊煉土,更易鑄器成功。
“特殊煉土伙計好奇問道。
“就這種,另幾種楊某亦試過,效果相仿。”
薛通展示血屠的鈥煬土,及另幾種三四品淬土的繪圖。
試試能否收些高品淬土。
薛通大致弄清,西漣無淬土之說,且無矮族淬經之類的典冊,部分器師揣摩出特殊土粉的功效,謂之煉土。
器鋪擺上了收“紅煬煉土”的牌子。
這日午后,器鋪來了位黑臉先天,急吼吼要見器師。
“客官何事,晚輩需作稟告。”伙計說道。
黑臉一把揪住伙計領口,大聲恫嚇:“就說客人無禮,器師不見少不了鬧事!”
伙計無奈請出薛通,在客堂見面。
“在下展虓,病急投醫求道長幫忙!”
“本道治不了惡疾。”薛通笑道。
“展某魯莽,來器鋪是想借法寶一件,器師可有不用的闊刀”展驍黑臉泛紅,說道。
展虓先天中期,此級修士,資源乏乏者多用極品法器。
“楊某用劍,無多余寶刀,怎么展道友約了人打斗”薛通笑問道。
“道長別舍不得借,展某愿出五十萬,僅借一日。”展虓不死心說道。
“楊某真沒刀,不過或可出面調停。”
薛通見展虓心直口快,不像惡人,有意相助。
展虓半信半疑,“展虓因下人受欺,本想討回公道,不料奸人自恃靠山強大,竟不認錯,展某一怒之下挑戰,想借件法寶,提高勝算。”
“靠山,什么靠山”薛通問道。
“昇龍教的外門管事”
“哦~”薛通沉吟不語。
“讓你別管閑事吧,借法寶用用得了。”展虓當薛通害怕,嚷道。
“楊某說到做到,陪你去見見!”
薛通咬牙,似乎下來很大決心。
“器師真管啊,好,展某謝了,兩日后辰時鹿子巷展府見面。”
薛通先天頂峰,展虓眼中修為足夠。
展府下人街市遭毆,展虓出面竟碰了釘子,他也不管對方是否故意搞事,主動約架。
對手苗迮與其同級,遠房表哥系昇龍教外門管事,先天大成。
展虓只當按規矩比試,昇龍教一樣無話可說。
薛通混進中低修士圈子,他無所謂在哪,反正已是西漣高階的獵物,不如隱身市井,賺點花銷,收點淬土,一面煉功。
薛通如約到了展府,臨近辰時,院外馬蹄聲雜亂。
來了一大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