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是一翩翩若仙的白衣道姑。
素心宗主妙清。
左右兩天人,黃公泰、廣承子。
骨傀原地發愣,來敵之強,絕非他能對付得了。
“你勿需緊張,老實聽話,帶你去見薛通。”妙清揚手,袖袋飛出一張銀網。
打不過,但絕無束手就擒之理。
骨傀低吼,嘴角毒霧四溢,抽刀揮斬。
廣承子抬劍一點。
一道白光擊碎漆刀黑芒,骨傀半身酸麻,眼睜睜看著銀網卷住了自己。
銀網遽然一收,五花大綁捆緊骨傀。
“束龍網乃本宗利器,十條縛靈繩亦多不及,你就別再做無謂掙扎,耽誤了去見你家主人!”妙清規勸道。
她見到繆士,只耽擱了一盞茶的功夫,即決定堵住骨傀,扣住以做籌碼。
繆士趕至望天峰時幾近虛脫,妙清答應,若事成則直升其五級,從此享受副長老待遇,另獎靈石兩百萬。
繆士踏著馬小五的尸骨,迎來了人生巔峰。
薛通左右為難,數度想出城尋找,又擔心骨傀恰巧回來了怎辦。
他的擔心尚未到惶恐的程度,骨傀實力強悍,敢招惹其的修士少之又少,何況自己殺了道法,即便天人級武者,見了骨傀,想必也會讓上幾分。
“轟!”
城東煙花彈炸響,高階修士抵臨之意,通常表明并無敵意,不然悄悄靠近,怎會大張旗鼓。
“素心宗”薛通暗道。
他與素心宗之間,總需有個說法。
鶩船降落館府廢墟。
妙清三人下船,神情凝重。
“薛道長好久不見,你殺道法,黃某理應歡喜,但事之經過,又不禁令人嘆息。”黃公泰率先道。
“惡人伏法,總乃好事,素心宗打算怎辦”
薛通神情淡然,仿佛血腥往事,已離他很遠很遠。
“前事不堪回首,既已過去,就隨它去吧。”
“吾等乃寰辰頂級修士,引領玄界風氣,別再打打殺殺了。”妙清說道。
打得過就以雷霆手段解決,打不過就以和為貴,妙清向來如此。
中期的道法都死了,繼續斗素心宗必敗。
“薛某與素心宗曾有約定!”
薛通言下之意,并不相信妙清承諾。
“那是道法食言,吾三人可從未動過與道長為敵的心思。”
妙清說得輕巧,月前她還在察觀動靜,有機會便殺了薛通。
“道長的骨傀,可是走失了”妙清又道。
“在你這”薛通心里咯噔一下,燃起希望。
“正是,準備送還道長!”
見面后薛通沒動手的意思,妙清便做起了人情。
她兩手準備,或作籌碼威脅,或送人情討喜。
妙清揚手,鶩船二層窗門洞開,飛出綁成粽子般的骨傀。
妙清念了句咒訣,束龍網呼啦展開。
骨傀穩穩落在了薛通身旁。
薛通滿面含笑,輕拍其肩膀,以示安慰。
骨傀欣喜歡快,繞薛通又蹦又跳。
“骨傀承蒙幾位關照,薛某謝過了。”
雙方本無心續斗,又經骨傀“攪局”,很快達成協議:既往不咎,兩不相犯。
“道長如何贏的道法”廣承子按捺不住,問道。
“薛某有真身護法,費了點力氣險勝。”薛通真身妙清見過,不算秘密。
“道法素心劍靈陣、金鵬滅世爪圓滿,也不管用”
“管用是管用,但還稍差了一點點,他若再煉幾十年,法力再高些,死的或許就是薛某了。”
廣承子正苦煉陣爪絕招,特別關心,薛通也不刻意貶低,再貪那嘴上便宜。
妙清嘆了口氣,她本欲請薛通勿泄露水淬秘術和素心絕招,但此話說了也白說,不如咽肚里作罷。
“道法你們葬了吧!”
薛通收了天遨劍,騰云而去。
薛通去了趟黃龍宗。
不幾日,黃龍宗入主天芒城。
天芒宗雖亡,但天芒宗人總算又有了大玄門的庇護,做了黃龍新人。
當新樓造好,已是三月之后。
薛通沒等來雷震等舊人,去了羌篤族領地。
見到已成羌篤首領的莫多澤。
“薛某或多或少打聽,一直留意,但始終未得圖哈爾的任何消息。”
“薛道長都查不清,怕是沒人查得清了。”
薛通殺道法的特大驚聞,已傳到羌篤。
“薛某懷疑,圖哈爾掌握了某種獨享神鼎的秘法,或許不能發揮神鼎的全部功效,但至少已足夠他用。”
莫多澤與在場族內高階,俱憤懣難當,這么多年過去,眾人早有了類似揣測。
“不出預料的話,圖哈爾必藏身某神秘處煉功,晉級天人是肯定的了,羌篤族能否重得神鼎,只能憑天意了。”薛通說道。
薛通做客半日辭別。
兩月后,凌云山。
薛通得勝,鐘容也就徹底留了下來,陳苼、左馬奎舍不得延西的家業,回了寰辰。
“你可試著收些淬土,這東西在沄熙沒市場,價格自非常便宜,我這有血屠留下的四桶淬土,好像是淬經描述的鈥煬土。”薛通叫來鐘容,說道。
淡紅泥土,細灰形態,散發鐵銹的氣息。
“好土!”
“看來血屠又積攢了淬煉三品法器的淬土。”鐘容說道。
“把你存的淬土和鈥煬土的樣品放出去,就說玄凌宗要,價格壓低至寰辰的兩成,時間長了總能收到。”薛通說道。
“嗯嗯”鐘容點頭。
薛通召集玄凌宗高層。
“如今天下太平,薛某擬后山閉關,或需一二十年。”
在場者盡皆感到,薛通或將晉級。
“沖擊天人”蕭玉兒問道。
隨其修為和閱歷的增長,蕭玉兒不再如從前那般嘰喳,說話平穩了很多。
“嗯,宗門的事你們協商處理。”
凌云山高八百丈,正北十里,另有座半高的石山,薛通建了座小院獨居。
院子里極少有人,灰塵落葉厚厚一地。
薛通三五月現身一次,陪靈寵走走。
時光流逝,薛通出來得越來越少。
進入了第十個年頭。
小凌山上空,聚集起第一片灰云。
石山深處,薛通吞下三粒丹藥,默念盡武真經法訣,驅動經脈內新生的法力,緩緩流動。
灰云顏色加深,愈變愈厚。
烏云蓋過凌云山,持續擴張...
遠在五百里外采藥的玄凌宗弟子,亦已感覺陰沉的天色,一日暗過一日。
小凌山的院子,多了四頭靈寵,守住洞口。
薛通體內,正奇二十脈、新生九脈,俱火熱滾燙,擴張至最大。
經脈中的法力,不斷向脈壁沖擊。
盡武真經七層最后數節法訣。
聚引法力沖擊脈壁,脹出鼓包,稱為脈包。
脈包乃靈竅雛形。
薛通體內,諸經脈貫通之要樞,鼓起脈包十八枚!
脈包并非永久存在,法力沖擊稍減即徐徐收縮,直至消退。
就在脈包鼓起與消退的反反復復之中,小凌山的烏云,已驚動了整個天奇國。
八百里黑云壓頂,隱隱雷聲不斷。
天地河山為之變色,已持續了半年。
這一日。
黑壓壓伸手不見五指,所有人的目光,俱望向了小凌山。
烏云中心,亮起第一道光芒!
電光翻滾,雷聲隆隆。
“咔!”
八百里方圓瞬間照亮,云中穿出驚雷,炸開小凌山頂。
光亮中躥出一條人影。
雷光如龍,擊中薛通身軀。
薛通立成白亮光點,裹著一層熊熊火焰。
蕭玉兒嚇得閉上了眼睛,默默計數。
一百六十余道天雷轟擊!
蕭玉兒再也忍不住,睜眼張望。
驚雷依舊,但在銀龍附體的剎那,似乎全被薛通吸了進去。
天雷之力,促其體內巨變。
脈包進化,形成靈竅;骨骼經脈增粗,血脈潛能暴增。
雷光中的亮點變暗,火焰縮小,薛通身影再現。
恐怖驚雷,正變得越來越稀松平常!
“嗷嗚~”
薛通怒嘯,緊握渾天鎲。
渾天鎲立暴漲十倍,至三品法寶的極限。
“轟!”
星云如柱,穿透數百丈濃云,在烏云中心的電火層重重一擊。
“嘭~~”
巨響幾乎撕裂了蕭玉兒的耳膜,她眼中一片白光,什么也看不清楚。
雷聲不再,烏云漸退。
天色又慢慢變得明亮起來。
薛通套上長衫,緩緩落地。
薛天人!
體生十八靈竅,法力漲至先前四倍!
玄凌宗修士,潮水般涌向小凌山。
天奇國再出天人,八百里雷劫,更是聞所未聞。
天奇王親自上山,各玄門宗主旋風造訪,熱鬧持續了整整數月。
凌云殿議事。
“鐘某收集到少量淬土,夠淬法寶數件。”鐘容說道。
“嗯,薛某的鈥煬土你先拿些去,將吾之拳套淬成二品。”薛通交給鐘容儲物袋。
“何不淬成三品”鐘容提議。
“不了,近三十年光陰,一時半會無此必要,薛某的丹藥獸尸,數年后耗盡,需遠走海外仙山,尋求新的機遇和資源。”薛通說道。
“又要走,這回需多少年”
蕭玉兒皺眉。
“難說,三五十年或百八十年,你們只管煉功,發展玄門。”
“我離山前,宗主由樊如花接任。”薛通說道。
樊如花推辭。
“很多事需與身份相稱,你有宗主名號才能殺伐決斷,薛某創立玄凌宗,人盡皆知,是否為宗主,又有何要緊!”薛通說道。
薛通小凌山一住九年,直至樊如花宗師大成。
期間蕭玉兒、厲辛、白虎、獠鷲...晉級,薛通法海煉完一轉。
玄凌宗舉辦儀式,樊如花繼任宗主。
副宗主衷先謀、厲辛。
宗人欲稱薛通老祖,遭其堅辭,“薛某沒那么老,就做個玄凌真人罷。”
時年薛通四百八十六歲,不足初期天人一千二百年壽長的一半。
薛通留三把地品寶劍,東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