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靈寶在手,你死得不冤!”薛通收了血鞭,冷冷說道。
道法意識漸漸模糊,“祖師...會找你算賬...”
說完兩眼一閉,魂飛體外。
薛通指彈風刃,將道法淡淡的人形元神,切成了碎片。
道法長期修煉偏圣屬性功法,與暴猿魂獸屬性相反,噬其元神有害無益。
五尺徑寬的新辟甬道,直通山體深處。
薛通靈寶出手的剎那,微微向下,控制發力,不確定血光穿透了多深。
他追查百里,終見盡頭。
“還好,既未穿天,又未漏地!”
薛通一路破壞,或點燃爆彈,或渾天鎲連戳帶鑿,使山體塌方,毀滅痕跡。
最后炸塌山洞入口。
薛通駕鶩船折返。
他和獠鷲苦追一日。
獠鷲累癱在寵袋休息,薛通只能靠慢吞吞的鶩船,趕回長慶。
待法力體力恢復,再絕影步飛遁。
緊趕慢趕,耗費兩日功夫回到長慶。
哪還有骨傀的影子!
蠻猿真身無法傳令骨傀,薛通少說一句原地等,竟致骨傀走失。
這讓他歷史性的勝利蒙上了一層陰影。
薛通斬殺道法,除了法器靈石丹藥,素心宗精妙功法武技法咒,夢寐以求的水淬秘術,亦被他收入囊中!
“唉,找不到,就早點回來呀。”薛通嘆道。
他拼接木梁,立起高高的旗桿。
桿頂懸掛道法殘尸,一旁是天傲寶劍!
長慶府數千修士,立即炸鍋!
薛通現身長慶府,與道法決戰,一前一后離城的消息,傳至萬余里外望天峰。
妙清速派大批密探,急求最新后續。
幾日后接報令人窒息的震撼消息:薛通斬殺道法,暴尸示眾!
望天峰原本不甚緊張的氣氛,立變得風聲鶴唳,“薛通會否繼續尋仇”縈繞在每一個人心頭。
骨傀追了一夜,不見主人蹤影,急急回了長慶府。
苦等一日,薛通仍舊未歸,骨傀再度東尋。
殊不知真實方向遠非固定正東。
兩日后,骨傀依稀望見遠方小城。
它心念一動,回想起薛通常見的舉動,“入城打探消息!”
骨傀心智如同少年,主人的舉止,對其影響極深。
威寧城。
骨傀入城的一刻,城門守衛面面相覷,氣息恐怖、表情木然的骷髏怎會獨自一“人”
寰辰無盤查慣例,守衛未敢生事,目送骨傀入城。
行人皆遠遠避讓,骨傀身后,膽大看熱鬧的修士越聚越多。
骨傀進了街邊茶館。
薛通探問消息時最常見的“喝茶”。
骨傀落座,臨桌茶客惶惶站起,換了張遠遠的桌子。
伙計哪敢上前,直至骨傀拍桌,眼中魂火流露怒意。
“客...官喝點...什么”伙計戰戰兢兢問道。
骨傀指了指別人茶桌,意思就要那個。
“好咧,花茶配六色果盤!”伙計吆喝道。
無人靠近搭話,印象中薛通的手段徹底失靈。
茶館門口圍了一堆人。
威寧城的高階悉數逃走,骨傀宗師大成,城內當之無愧的頂級強者,渾身墨綠劇毒無比的樣子,更是令人望而卻步。
骨傀取了枚橙色靈石,桌上一擺,拎起瓷壺胡亂倒茶入嘴。
茶水墜落空空腹部,竟飛速旋轉起來,化成一團濃濃白霧。
骨傀出了茶館,長街漫無目的信步。
離城向西的念想,愈來愈盛。
卻見一猴精瘦子,走上前來。
“前輩是在找人晚輩馬小五。”
骨傀面露喜色,點了點頭。
立有人嚷道:“馬小五你這濫賭鬼想干嘛”
馬小五回頭瞪眼,輕聲對骨傀說道:“前輩,這些人胡言亂語,巴不得我離前輩遠點。”
馬小五觀察良久,猜測骨傀弱智,他身背重債,走投無路,這才冒險拼死一博。
大不了死骨傀爪下,與死在嚷著要其小命的債主手里,沒多少分別。
骨傀勃然大怒,好不容易有人搭訕,誰敢從中作梗 骨傀轉身,朝說話之人怒目呲牙,低沉咆哮。
嚇得一幫人接連后退。
“前輩,這邊請!”
馬小五領著骨傀,又進了間茶館。
“二樓包廂!”
“花茶、六色果盤、兩只燒雞,四碟牛肉茶餅。”
馬小五三天沒吃飯,逮著千載難逢的機會,怎能不騙點吃喝。
骨傀自不會反對。
茶館伙計哆哆嗦嗦,上齊了茶水菜品,掩上房門。
“前輩找誰”馬小五咽了咽口水,抓起肉餅,示意骨傀先吃。
骨傀擺手。
馬小五立張開大嘴,狼吞虎咽起來。
骨傀展示薛通名帖。
馬小五幾張肉餅下肚,咕嘟喝了口茶,瞟了眼帖子的署名。
“薛通!”
馬小五的眼珠,驀然滾圓,手一顫茶杯脫手。
骨傀接住茶杯,眼窩魂火飽含詢問之意。
“前輩找薛道長!”
馬小五抹了抹嘴,開始胡編亂造。
薛通與素心宗的恩怨,他早有耳聞,近期之事,更是聽得耳朵起繭。
“薛道長與道法大戰勢難避免,聽說他燒了多地館府,很快就會來威寧城。”
馬小五說話半真半假,一邊察言觀色。
這本就是賭徒的生存之道。
他又塞了只肉餅進嘴,拖延時間。
骨傀果然很感興趣的樣子。
“道法天人非同小可,威寧又是素心宗的地盤,薛道長的消息流傳極少,小的有點路子,需花些靈石打點。”馬小五橫下心,騙起了錢財。
花錢買消息,薛通干得極多,骨傀覺得本該如此,毫不懷疑掏出靈石袋。
袋子鼓鼓囊囊,少說裝了三四百枚。
馬小五的心砰砰直跳。
“十萬靈石,小的便能將消息打聽清楚。”馬小五顫聲道。
骨傀取了十枚湛藍靈石,放至馬小五跟前。
“小的這就去問!”
馬小五揣靈石入腰包,連燒雞都來不及吃,又道:“前輩請在這等,晚輩明日必回。”
他迅疾下樓,抹了抹嘴上油汁,胡謅道:“混了點吃的,骨傀前輩正在等人,心煩生氣,沒啥事就別自找沒趣了。”
他擠出茶館大門,腳底抹油溜了。
馬小五欠賭場兩萬、雜七雜八的債主萬余,此番刀口舔血騙來十萬,豈有不溜之理。
馬小五從來沒這么有錢!
他還清賭場舊債,正欲去尋最大的債主,場子里吆五喝六的聲音,讓他心癢難搔。
腰纏萬貫的賭鬼入賭場不玩,簡直比登天還難。
馬小五闊氣豪賭,直至次日午后。
又輸了個精光!
他暈乎乎出了賭場,冷風一吹,想起與骨傀的約定。
“趕緊走,不然死得渣都不剩!”
“去外埠避避風頭!”
馬小五一路小跑,街頭巷尾、三五一群,俱在議論薛通殺了道法的特大消息。
長慶府決戰的結果,已傳至威寧,激起了滿城風雨。
馬小五一個激靈,沖向茶館。
骨傀仍靜靜坐著,心氣愈來愈煩,腹中蒸汽團已變成了綠色。
前日晚間,伙計曾推門探頭查看,見骨傀惱怒的模樣,立嚇得桃之夭夭。
骨傀如久不見家長的孩童,已臨近發作。
“前輩,晚輩打聽到消息!”
馬小五進屋說道。
骨傀魂火放光。
“薛大道長殺了道法,正向東而來,明日辰時便到,前輩盡管在此等候!”馬小五真假摻和說道。
他拎起一只燒雞大嚼。
骨傀狂喜,抓了把靈石行賞。
馬小五還未開口,即得四五十萬,激動得險些昏倒。
收了靈石,啃完雞腿,馬小五又道:“晚輩再去打聽,前輩耐心等候勿急。”
馬小五火速逃離。
“威寧不能待了,薛通若知我騙了他靈寵,一百個腦袋也沒了。”
馬小五邊走邊想,忽覺如此天賜良機,是否撈得太少 人心不足蛇吞象,沒四五十萬想四五十萬,真有了又覺太少。
他猛然想到一計,改而去往城西繆家。
馬小五本是繆家雜役,因好賭不甘做下人,辭工離府。他與繆家管事有點交情,猛然想到,若將骨傀之事告知繆府老爺,說不定能再撈幾十萬好處。
馬小五換了些低階靈石,一路打點,總算見到繆府總管。
馬小五聲稱有獨家價值千萬的絕密消息。
很快,老爺繆士現身。
繆士乃素心外門弟子,先天初期,因年事已高,又放心不下祖產,未去望天峰。
馬小五扼要說了遍經過,自稱能說服骨傀,跟著自己去找薛通。
馬小五索要三十萬靈石,“老爺只需安排車輛,我騙骨傀去往望天峰,宗門定然大喜,重重有賞。”
“此事多少人知曉,會否走漏了消息”
“怎么可能,發財的事,小的一向守口如瓶,只告訴了老爺。”
“那就好,你安心上路吧!”
馬小五心底一顫,“老爺...”
一束青光,割開了馬小五的喉嚨。
馬小五未做大惡,但貪念終讓他丟掉了性命。
繆士換了身裝扮,連夜趕路。
骨傀若能落入素心宗手中,定能大派用場。
旭日東升,辰時將至。
茶館二樓轟隆一聲,骨傀破頂而出,口吐腹中茫茫毒霧,幾個起落消失無影。
圍過來看熱鬧的修士,沾上零星毒霧,立面色發黑,頃刻死于非命。
長慶府還有六百里。
山野間一道綠影,風馳電掣。
遠方半空,三只黑點更快,迅速逼近。
骨傀停下腳步,眼窩魂火跳躍。
極熟悉的場景,有敵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