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寬不適漸消,呼呼喘氣,薛通先前的一抓,令其全身麻痹,眼黑腦痛,摔下去時連防護都不曾自啟,險些斷骨。
修士只需保持警惕,防護即在,余寬神智不清,才有了如此結果。
薛通拍了拍他肩膀,一股暖流涌入其四肢百骸,余寬發黑的臉,總算恢復成淡綠顏色。
“沒想到天奇還有葛淰這般奇特的民族”薛通說道。
“天奇天奇,天下奇觀,薛前輩和我們一起坐車”黃珮說道。
她頭趟出遠門,和族人坐羊車一路觀光。
“坐車就不必了吧,慢吞吞耽誤時間。”薛通笑道。
“是,吾等需盡早趕回,血焰宗的威脅迫近。”胡召昆說道。
“你倆坐我的船,路上正好說說闔淵和天奇的事情。”薛通指了指黃珮和她身邊的年青男子說道。
二人在場,黃珮不至亂說,胡召昆也就未予阻攔。
景翠城,十萬人的大山城,葛淰族部所在。一望無際的原始密林,被湖泊大河分割,景翠城三面環水,城北五百丈高山巒,起起伏伏的平地山坡間,上萬棟厚重結實的大小木屋,住了葛淰族近一成的人口。
胡召昆、黃珮居于固莒寨,離景翠三百里,人口近萬。
寨墻由石木混搭建造,高近十丈,外圍數道半高的石堆,加強防護。
墻頂寬達一丈,每隔兩里建寨樓,晝夜安排修士值守。
固莒寨內,木屋林立,寨中心的土丘,數座巨大的弓弩炮車,無死角覆蓋。
“好大的寨子,重型要塞一般!”
薛通跳下騖船,打算交錢領牌,去往東北方的闔淵淼境。
卻見到寨門拖進一車葛淰武者的尸體!
死狀極慘,身體殘缺,多數滿臉血污,眼珠脫落,或直接被削去了半個腦袋。
死者并非固莒寨的人,系由巡邏路隊發現,帶回最近的寨子。
在固莒附近發生這種事,不知是否另有深意,稍有腦子的人俱會聯想,和大半年前,固莒籍修士殺死血焰宗的人或許有關。
胡召昆虎著臉,向寨子深處走去,那里住著景翠來的,協防固莒寨的族部宗師。
“去哪交錢”
還沒到多管閑事的時候,薛通急于離開,問黃珮道。
葛淰百寨,俱能領牌,注明日期,表明錢已交過。
“前輩不小住幾日我們這酒館很多,叢林的特產亦很不錯。”黃珮邀請道。
“過些日子再來罷,固莒和血焰宗的糾紛,看來不容易搞定了,你們當心點。”
“多謝提醒,前輩回來時別忘了來坐坐,我家有上等的花果珍釀。”
“呵呵,來固莒的話,試試你的酒!”
黃珮帶著薛通,辦妥了手續。
薛通交靈石百萬,領到一張闔淵略圖和圓形木牌,收錢的葛淰武者道:“期限滿了請自行離開,否則遭巡邏隊查實,按五倍補交。”
“若被困闔淵,逃脫時超期三年五載,那怎么辦”薛通問道。
“靈石法器或隨身資源沒收,實在不足的,打一頓放人。”辦事的先天初期,說話生硬,脾氣不小。
出門后黃珮說道:“前輩理這種人做甚,真耽擱了辰光,拍屁股走人,哪有那么多巡邏隊,正巧遇上。”
“嗯,交了不少錢,對得起葛淰族了。”薛通微笑道。
離固莒八百里,前方霧氣愈來愈盛,已至闔淵外圍。
多少萬年來,無數人光臨闔淵,各類辦法盡皆試過,死人不少,大秘密卻無。
據傳,低空直飛,霧茫茫中會莫名遭遇旋流,一頭栽落;而在林間穿行,羅盤指針不動,同樣陷入迷失,最終不知身在何方。
薛通索性騎上白虎,任由靈虎信步。
“靈寵感覺與人不同,或許會走不一樣的線路!”
林間潮濕陰暗,古木稀疏的地方,才有斑駁的樹影,白虎輕輕一縱,越過灌木草叢,在大雨林中前進。
就這般走了數日,來至一處難得的空地,樹木倒伏,澗溪奔流,水邊幾塊巨大的臥石。
薛通察覺,白虎似有目的而來,他沿途不時見到蹄印和妖獸脫落的硬毛。
但妖獸等級不高。
白虎忽地豎起耳朵,鼻噴粗氣。
“一頭鹿而已,去吧去吧!”
薛通躍下虎背,白虎咆哮,發瘋般沖入密林。
很快,林中滋啦亮起藍色雷弧。
被白虎追上的麋鹿,鹿角電光跳躍,聚成閃電,轟擊飛撲而至的猛虎。
白虎巨掌只一拍,雷光即四散飛濺開來,一口咬住麋鹿脖頸。
“后期的妖鹿你也吃真是悶得慌。”薛通嘀咕,他給白虎準備的獸尸至少先天大成。
白虎拖著鹿尸,在溪邊啃食起來。
“哦,自己抓的味道更好!”薛通搖搖頭,倚靠臥石,養起了精神。
半炷香的功夫,澗溪上游,竟有了動靜。
一高一矮兩人,沿溪飛身而下。
薛通忙收了白虎和鹿尸。
“你哪來的,搞這么大聲響干嘛!”矮個修士皺眉道。
薛通面露愧色,閉嘴不答。
他實不知該如何回答,心念電轉。
矮個修士油膩圓臉,宗師初期,高個那人面色偏黃,目如鷹隼,氣息比矮個強大幾分。
“這種搞法,極易引來巡邏隊,純屬自找麻煩。”矮個繼續責備。
“是,不過葛淰人來了又怎樣,真鬧不痛快,老子殺了再說!”薛通惡狠狠道。
“走吧,好不容易湊點人辦大事,以后勿再節外生枝。”高個修士忽道。
竟未追問薛通來歷。
矮個不再啰嗦,跟隨高個,朔溪而上。
薛通舉止言行無腦,須知葛淰五支巡邏隊出沒無常,每隊皆配兩名宗師,余下八九先天,邊巡邏邊采集,哪是薛通一人對付得了。
高個吉櫟雖嚴重懷疑薛通系路過武者,但薛通武階不足為懼,多一人湊數也好。
矮個劉金堅多少猜出吉櫟用意,他二人兩百年摯交,對方的心思大致懂得。
三人邊走邊聊,薛通知兩人默許自己加入,便透露了點無害的信息。
他自稱辛原武者,聽聞闔淵有修士活動,來碰碰運氣。
“哦,待會道友見到其他人,便說乃我倆約來之人,盡量少說話,免得遭人嫌棄。”吉櫟說道。
“嗯嗯”薛通連連點頭,說了幾句感謝的話語。
三人貼著溪面,遁光疾射。
“到了!”
吉櫟身形放緩,前方已是一片沼澤。
他掌心連射數粒火珠,鉆入身下泥濘的濕地。
濕地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干,熱氣蒸騰,很快結成硬塊。
“在這等人”
吉櫟瞄了一眼微微氣喘的薛通,坐下煉功,不再言語。
夜間,星月無光,沼澤陰森寒氣逼人,只偶有幾聲水泡破裂的輕響。
直至次日正午,陰暗之氣褪去,先后來了五人。
最先的一男一女,似為同門修士,男子相貌偏丑,眼角魚尾紋密布,女子則頗具姿色,一身紫色衣裝,略施粉黛。
二人俱是宗師初期修為。
穆山宗趙若霆、江素珠,薛通跟著吉櫟打起招呼。
其后是天龍莊主孟昊成,結伴閻羅舫的董千山。
最后來的,乃行蹤不定的范皋。
范皋系牽頭之人,武階最高,宗師中期。
“哦,這位道友是”范皋見薛通與吉劉并排,便問起吉櫟。
“數十年前認識的道友,說起闔淵很感興趣,便一起來了。”吉櫟說道。
“歡迎歡迎,此行不輕松,人多點好。”范皋微笑道。
“薛道友對闔淵熟嗎”江素珠眼睛一轉,問道。
但凡高階女修,多善察顏觀色,江素珠觀察,除了他師哥趙若霆,場上之人僅薛通或可稍加利用,就先套起了近乎。
“不熟不熟,初來乍到,還需仰仗各位。”薛通哭笑不得,他不愿去空㒄,未曾想闔淵的情勢無殊,或許天意如此。
好在隊中四撥人,各懷心思,相互掣肘,武階亦令他不怎么擔心。
“哪里哪里,真要說仰仗,那也是仰仗范道長啦。”江素珠貝齒輕啟,格格笑道。
“大伙攜手,哪有仰仗一說,范某在闔淵十載,探得異常,才與諸位聯絡,合力一試。”范皋開始述說詳情。
“如各位所見,闔淵魔氣極盛,比如這尋常普通的小沼澤,水泡即飽含陰森暴戾的氣息,老夫偶然發現,北面的大澤,月圓夜便會生出暗洞,狂噴魔氣。”
“吾以妖獸小試,入口并不危險,老夫摸索闔淵多年,判斷大澤非闔淵中心,以吾等的實力,應能嘗試一探。”
孟昊成插話問道:“妖獸小試,請問范道友如何試法”
“投入先天頂峰活獸,一月后妖獸吐出,依然存活,只是受驚嚇癱軟而已。”
“故而可大膽進入,后悔也來得及。”范皋說道。
薛通心道:“老鬼進去過,實力不濟或覺得危險,才與人聯手。”
吉櫟等皆修行了三四百年,想法與薛通相仿,都未點破。
“進去后靈物如何分配”董千山問道。
“誰殺的歸誰,合力擊倒按功勞分配,遇寶箱的話,老夫首取一件。”
“你們的順序,老夫建議先抽簽定好。”范皋說道。
“薛某最末,不敢與諸位比肩。”薛通主動提議。
“嘿嘿,真見好寶貝或大機緣了,哪會管這假惺惺的預定次序!”薛通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