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道館變得冷冷清清,血跡洗凈,倒木恢復原狀,薛通靜坐東院,膝邊放著石霜翼的身份玉牌。
“嘟嘟”
玉牌傳訊,真言門人急切詢問戰況如何,身在何地。
“來了!”
真言門的騖船,停在最空曠的影壁前廣場。
金光一閃,梁身邊的先天修士,護體光罩碎裂成霧,胸口多出個血洞,仰天倒了下去。
金剛箭余勢未盡,直沒入地。
六十丈外,薛通第二箭已出,丁睦達有所預備,奮力一躍,金箭貼著他后背穿過。
真言副門主梁,帶十人增援,實力與石霜翼一行相當。
梁身影一掠十丈,沖向東邊高地。
薛通擲還骨傀龍牙弓,絕影步騰空飛縱,撲向梁。
半空中即手鐲急轉,裂空爪、銀罡矛洞出。
梁感覺到不妙,強烈的法力波動沖擊而來,連同那把玄青色鐵鎲,薛通已動用三件法寶。
梁戛然止步,沖天騰越而起,手中索魂劍疾刺,一道粗大的青光打在烏暗的裂空爪影。
索魂劍狂震,彎成半月之狀,梁一掌拍出,爪影才轟隆散去。
梁的臉已成絳紫顏色,咬牙捏碎了一張蛇皮符箓。
薛通銀罡矛刺空,連同裂空爪飛回儲物手鐲。
他身前憑空生出一團黑色迷霧,爆發奇怪嘶吼。
一頭三只腦袋的巨蟒游躥而出,眨眼已至近前,三口齊咬。
一股可怕的氣息隨之而來,三頭惡蟒已至宗師境界。
薛通玄凜鐵鎲的靈紋點亮,轟出星隕鎲云。
鎲云擊中三只滾圓的惡蟒腦袋,隆隆炸裂,薛通緊握玄凜鎲,借力騰騰連退數步。
三頭蟒腦袋一縮,吐息攻擊。
三股黑色煙柱如鐵棒直杵,梁索魂劍訣一引,薛通頭頂一個古怪的圓形圖案,劍氣陰森,猛然砸落。
一道霞光飛出薛通袖口,七彩光芒擴散開來,索魂圖的百余道劍氣,悉數打在法寶五龍盾之上。
薛通鐵鎲重重一絞,鎲云將三道氣柱一卷而入,黑色碎片如雪花般飛舞,化解掉三頭蟒的次招。
惡靈召喚符箓,系真言門鎮宗之寶,身為副宗主的梁亦無法繪制,他的三頭蟒符,還是多年前得自于他的恩師。
召喚符并非普通的法術符箓!
火蛟法術符對應火蛟術,火蛟形態由法力經咒語描繪而成,施法者描繪出的火蛟,會有細小差異。
召喚符對應召喚術,召出的神魔乃真實存在物的影子,千篇一律,絕無差別。
諸如青龍召喚術,召出的便是上古真靈青龍的影子,絕非施法者法咒描繪出青龍。
真實物之影更貼近真身,威力自然比描繪物更大。
至于可否喚出神魔真身,那是后話。
召喚時間有限,薛通僅需熬過三招。
三頭蟒大尾一擺,發動末次攻擊。
蟒息方盡,閃著鱗光的蟒尾已近在眼前,薛通鎲交左手,米斗大的天悲拳影閃電擊出。
三頭蟒化作股股黑煙,薛通倒飛數丈,五龍盾縮回手掌大小,被其收入袖袋。
梁冷汗直流,瞳孔劇縮。
他記憶中真言門百余年來所遇的對手,從未有人能扛過惡蟒三招。
“你這三頭蟒等級不夠...”薛通話說一半,箭步直沖,闇黑鎲云朝梁一卷而去。
他說話間瞥見,樊如花的戰局并不輕松。
需速殺梁。
梁先天大成,率后期、初期武者各一,及丁睦達八名后天。
那倒霉的初期修士被薛通一劍射穿,后期武者以一敵三,與樊如花、骨傀、白虎戰平。
魂猿、獠鷲、狼蛛則大占上風,迅速結果三人,和蕭玉兒溫廣茂正追殺逃躥的真言門后天。
梁勉強再接一招,被薛通一鎲撩飛,去了冥府地獄。
“你們沒大礙吧”薛通看了眼樊如花手臂的傷口,問道。
“皮肉傷不礙事,幸虧骨傀、白虎相助。”樊如花抹了傷膏,說道。
“能戰平亦屬難得,此人武階高你兩級,若非忌憚骨傀的劇毒,局況可能要危險得多了。”薛通說道。
“可惜讓丁睦達跑了!”溫廣茂道。
“隨他去,真言門知道詳情也好。”
薛通隱藏了六合劍陣的大招,不擔心真言門再犯。
“索魂劍歸玉兒,戰利分配與前次一樣,只是廣茂的法寶,不知要等到何時了。”薛通說道。
“廣茂法力低微,用極品閻羅劍已屬高配,此番能得財物數百萬,做夢都想不到,若再有法寶,請道長自留。”溫廣茂忙道。
“玉兒,你少用索魂劍,應先煉劍技,升級先天再換,適才梁的大招就不錯。”
“嗯,索魂劍技比我現用的高明許多。”
薛通話題一轉,“真言門定大舉報復,吾等去丹照山埋伏觀察,伺機出動。”
丹照峰,夕陽下紅光輝映,瑰麗秀美。
山頂簡易營地,薛通觀察尚存的凌亂足印,說道:“貌似真言門以丹照峰做跳板,休整后去往玄凌山。”
“此地距宇清峰三千五百里,最快今晚,真言門的人即可能抵達。”
薛通指了指斜下方數里外密林,“去林中躲藏,輪流觀察營地動靜。”
薛通棲身灌木叢,打開梁的儲物手鐲。
《惡靈召喚》薄薄一卷,載有三頭蟒、幽冥犬、食尸魑的召喚法咒。
卷冊雖薄,卻展開了修仙路上的一幅宏大畫卷。
召喚術施展召喚法咒,召出神魔。
過程與五行法術雷同,只不過五行術激發火球、雷擊、冰蟒...而已。
召喚術可使用符箓代替。
就像武徒初期的薛通,雖未煉成巖盾術,卻能用巖盾符達到同樣效果。
點燃召喚符箓,通常需先天級法力。
真言門《惡靈召喚》,記錄了最簡單的三種召喚法咒,所召惡靈亦最為初級。
傳說中的大羅仙人,甚至能召喚青龍、鳳凰這樣的真靈。
既為法咒,就分等級,召喚呈九級形態,九級亦稱滿級。
梁的召喚符,召出的是初級形態的三頭蟒。
《惡靈召喚》附錄,描述符紙、符墨、及所需法文。
儲物鐲中五十張空白蛇皮符紙,皮紙氣息宗師初期。
薛通嗅了嗅玉瓶內符墨,血腥撲鼻,符書記載,需用九種先天高階蟒血和骨髓調制。
幽冥犬的專用符墨類似,系由九種妖犬血髓配制。
食尸魑愈加可怖,符墨源自高階武者的尸血尸髓。
“惡靈召喚煉成固然極妙,可惜薛某無閑暇修煉法咒,若有符箓就好了。”
薛通嘆了口氣,思索起另一件更要緊的事情。
“蕭玉兒改煉劍技,我的煉氣功法三元訣是否也該更換”
這樣的念頭多年來不止一次,薛通煉氣異常艱苦,丹藥一次服用兩枚,系常人兩倍。
“三元訣煉出氣量稍覺不足,必不如駱千炎的《大羅仙功》,只是更換功法需耗費數十年光陰,耽擱不起。”
一晃數日,丹照峰營地空空如也。
“難道真言門就這么算了”薛通不解。
宇清峰,真言大殿。
丘展面如豬肝,手足發顫,他身邊幾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滾!”丘展吐出一字,臺階下的丁睦達慌忙退離大殿。
“真言門損失了三成高階,主張鏟除玄凌道院的人呢出來說話!”丘展吼道。
“丘門主,老朽依然以為,應再派人馬剿除薛通。”長老饒嘯巖說道。
“你們這些人不思進取,無關緊要的事大費周章,擺出一副大宗門不得了的樣子,天天享受這點可憐的存在感,玄凌道院本該由它去好了,而今闖下大禍,害死宗門二十余人。”
“薛通極可能已逃之夭夭,饒長老,要不你去各地玄門散發協查四人的信函,看看能搞出多少名堂真言門的臉都丟盡了!”丘展怒斥道。
“門主息怒,依老朽之見,先一把火燒了玄凌山,再通報盟會,請求通緝四人。”執法堂主姬魁勝說道。
“這些誰都能想到,就沒更好的辦法”丘展頗不滿意。
“薛通來歷不明,奸滑至極,但對建道觀的小工不錯,去玉屏城抓人,再放消息引其露面”集寶閣主莊朔道。
“哦,莊閣主辦法甚妙,先不燒道觀,派人偷偷潛入玉屏,擒回小工。”丘展說道。
“門主,真言門抓無辜雜役武徒,傳出去會否...”姬魁勝提醒道。
“什么時候了,還擺大宗的架子,擒獲薛通至關要緊,用點手段理所當然!”
“安排得力人員速去玉屏,即便那幾個雜役聞風而逃,過些天一樣放出消息,就說調查時逃跑,遭當場擊斃。”
“誰知幾人是死是活,薛通聽了,說不定會在宇清峰活動,伺機報仇。”
丘展一通布置。
“走,回玄凌山看看!”
入夜,薛通四人折返道院,冷清的院子靜悄悄無人,一切如舊。
“真言門改玩陰的了,即使不追殺我四人,也該一把火燒了道院!”樊如花說道。
“嗯,大致如此。”薛通點了點頭。
“要不我們去玉屏看看只怕行走不便,我四人會否太過突兀”蕭玉兒說道。
“喬裝易容,翻墻入城。”薛通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