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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大戰前夕(下)

  翌日,姜若通過論壇私信看到了三位陷落敵營的勇士用生命帶來的消息。

  關于這場刺殺,墳頭草描述的情況是這樣的。

  他英勇無匹地撲向東方不敗,卻被對方的死士擋住了。他以一敵三,連破三道防線殺到東方不敗跟前,將東方不敗逼退一步。然就這一步,卻是不可逾越的距離。墳頭草最終憾死。

  姜若笑出聲:說了那么多,不就是衣角都沒有沾到嗎。

  而根據六七八的修正,真實的情況是這樣的。

  墳頭草大喝一聲,一條魚拍過去;摳鼻男護主心切,以身為盾;墳頭草用力過猛,魚刺卡在摳鼻男身上,拔不下來;僵持間兩個大漢上前,架走了墳頭草;因為害怕被嚴刑拷打,墳頭草果斷選擇了下線遁。遂卒。

  姜若哈哈大笑。

  最后六七八提出一大疑點:有一點墳頭草沒有夸大,在他咋咋呼呼撲過去的時候,東方不敗退了一步。身為領袖,眾目睽睽之下,他應當明白自己不能露怯,何況墳頭草這樣的刺客簡直是笑話。那他為什么退?他在害怕什么?

  六七八提出他的懷疑:這個人,真的是東方不敗嗎?

  所以他叫停了后續行刺計劃,原地潛伏下來。

  姜若思考了一會,回復:你可曾聽過,蛇定期蛻皮,蛻皮后陷入虛弱?

  晚間上線的時候,不周山玩家正聚眾商討戰術,現場熱火朝天。

  “我們要利用好身處上游的優勢。”大家七嘴八舌。

  “上游有什么優勢?”

  “我們在河水里投毒!”一個聲音高喊著。

  “哎這主意好!”有人起哄。

  “好什么?”有明白人出來科普:“你們知道寒暑之水的流量多大嗎?想要到下游還保持毒性,我們得傾倒多少噸敵敵畏?”

  有人提醒他:“我們沒有敵敵畏。”

  科普男一甩頭發:“所以就更別想了!靠幾朵毒蘑菇小花小草的,能毒死誰?”

  又有人提議:“用腐爛動物的尸體污染河水,讓下游鬧疫病呢?傳說匈奴就是這樣對付霍去病?”

  聽起來好像很靠譜的樣子。因為靠譜大家反而停止了起哄,紛紛陷入沉思。

  沉思過后終于有人發現了此中癥結:“不是,這個游戲里面有瘟疫嗎?”

  “我們夜襲!”

  “這年頭誰還不知道要夜襲啊。”

  “車輪戰,累死他們。”

  “玩家需要休息嗎?”

  “糾集更下游沼澤地的玩家,兩面夾攻?這叫什么來著,遠交近攻?”

  “有道理,不過,誰去當蘇秦張儀?”

  “挖地道!地道戰,嘿,地道戰;埋伏下神兵千百萬!”

  各種或者奇葩或者似乎靠譜的計劃不斷出爐。

  “說這么多有什么用。”有明白人挖了挖鼻孔,“我們有兩大問題。不解決這兩大問題,什么戰術都是浮云。第一,”他伸出一根手指,“跟中下游那幫人相比,我們缺乏唯一統帥。沒有統帥和絕對服從的軍隊就是一盤散沙。”

  “第二,這才是最重要的,保密問題。眾所周知,玩家不會保守秘密。誰知道誰一下線就去賣情報了?夜襲啊車輪戰啊夾擊啊地道戰啊,無論什么戰術,不能出其不意的話還有什么用?”

  是這個道理。玩家們議論紛紛。

  “大家靜一靜,”姜若做了一個雙手下壓的動作,“關于這兩個問題,我有一個想法。”

  大家一陣騷動,然后漸漸安靜下來。共工總是有想法。

  “你不會想說由你來當統帥吧?”

  此言一出,大家紛紛狐疑地看過來。

  “當然不是。”姜若微笑,“我提議,一切進攻計劃,由蓋山人來制定。我們嚴格執行,不問緣由。”

  玩家們嘩地炸開了。

  “開什么玩笑?”有人張大了嘴。

  “想想也不無道理啊,”有人興奮,“你想,蓋山人有絕對的領袖。雖然不見得沒有奸細,但是如果所有蓋山人都不出不周山,就沒法傳遞消息。中下游那幫人跟透明的一樣,我們的計劃卻沒有人知道,這不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知彼有了,知己在哪里?”有人挑出漏洞,“再說NPC的智商靠譜嗎?”

  “嗨,我們要相信AI!”

  “我投一票贊同!”

  “諸君,你們還記得大明湖畔的阿爾法狗嗎?”

  沈攸和木軒一起把大川師兄送上了去往濱城的火車。

  大川師兄并沒有因為天降橫財而變得揮金如土。雖然現在也算是高薪人士了,但當他把機票換算成烤串以后,還是毅然決然選擇了坐火車。當然不是高鐵,是那種現在已經難得一見,好幾天才有一趟的K字起頭的綠皮車。

  木軒百感交集,難得主動跟因為過于話癆而總被嫌棄的小師弟搭話:“這樣一來,那個巴菲特丈母娘應該滿意了吧。”

  “誰知道呢,”沈攸說,“也許又嫌濱城太遠了呢?”

  木軒有點驚訝,這是每天都像吃多了成長快樂的小師弟?小師弟什么時候會說這種潑冷水的喪氣話?

  “對不起。”木軒還沒想好怎么接,沈攸已經道歉,“肯定不會再有波折了。大師兄這么好的人。”

  還是不像小師弟。

  木軒忽然對著正在駛離車站的火車大喊:“去吧大師兄!閃瞎那個巴菲特的狗眼!”

  站臺上送車接車的人紛紛虎軀一震,投來看白癡的眼神。

  沈攸像見鬼一樣看過來。

  木軒扶扶眼鏡,咳嗽兩聲,“本來該你說的話你不說,這不是逼死強迫癥嗎?我只好替你說了。”

  “大川燒烤”二樓的沙發空了兩個,木軒恍然有點形單影只的感覺。

  想什么呢,他晃晃頭,這不是還有小師弟么?

  沈攸打開通往陽臺的窗戶,翻了出去。

  得,現在真的形單影只了。

  陽臺上傳來吉他的聲音。那把吉他缺了一根弦,有些音彈不出來,于是聲音就斷斷續續,和它缺根筋的主人很是般配。

  “你最近不說話,怎么了,為什么......”

  “你想要的,我卻不能夠,給你我全部;我能給的,卻又不是你,想要擁有的......”

  木軒在沙發上翻了個身,又閉著眼睛翻了一個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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