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纖阿慌慌張張的離開,七姨示意明燈跟上去,隨后瞪了杜十娘一眼。
“你這丫頭,知道阿纖姑娘臉皮薄,還非要提她做什么。”七姨盯著杜十娘:“她才認識你多長時間,即便是要將她拽進咱們的圈子,也沒有你這樣的,凡事都得慢慢來。”
纖阿這才沒坐下多久,就又被杜十娘給“攆走”了。
也是,她一個外人,杜十娘卻說要讓她幫著給杜七取小字,自然會不自在。
“慢慢來?您知道什么。”杜十娘撇撇嘴:“對付她那樣臉皮薄的姑娘,就是要下手重一些,這樣,她以后害羞的次數就會越來越少的。”
“你懂還是我懂?”七姨柳眉一橫。
“…您懂。”杜十娘嘆氣,再一次在纖阿的位子上坐下,字懷里取出一塊手絹后置于桌子上攤開。
手絹上是杜十娘給杜七準備的瓜子仁。
只見杜十娘抓了一把果盤里的瓜子,也不說話,就這么又一次細致的給嗑處一粒瓜子仁,小心翼翼放在手絹上,然后就是重復這個動作。
她不說話,七姨也就不說話。
罕見的,杜十娘和七姨之間的氣氛竟然有些僵硬。
房間角落里,安寧和白玉盤看著鎖在角落里安靜的一動不動的小花,對視一眼,皆是能感受到對方的震驚。
杜十娘和七姨…居然吵架了?
她們不知道七姨和杜十娘方才在聊什么,注意到氣氛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是纖阿都帶待不下去,借口和明燈去西閣的時候了。
白玉盤只感覺到,杜十娘的確是有些急了。
“小玉兒,咱們…要去看看嗎?”安寧咽了口唾沫。
“和咱們沒有關系。”白玉盤輕輕握住安寧的手,將她拽的又遠了一些,兩個人在角落的桌子前坐下,白玉盤這才小聲道:“姑娘的事兒,姑娘自己會處理的,再說了…瞧著也不像是吵架。”
“不像?”
“嗯。”
白玉盤心想看著杜十娘的眼神,與其說是吵架,不如說是女兒對娘親的不滿,這種時候過去,那才真是主動找麻煩。
不過,白玉盤眨眨眼。
原來即便是杜十娘和七姨,也有意見不統一的時候。
杜十娘緩緩的剝著瓜子仁,許久后,她才將手心里的瓜子殼丟下,拍拍手后蹙眉說道:“七姨,為什么非要給她起個小字?”
七姨抬頭,認真的說道:“我已經說過了,你不起就只能等姑娘的夫家給她起小字了,就你這個樣子,姑娘什么時候能有個夫君?”
“那阿纖姑娘都沒有,她沒有不也正常?”杜十娘深吸一口氣:“再說了,大家都沒有字。”
她身邊的姑娘就沒有一個有小字的,甚至…白景天這個練紅公子也沒聽杜七說過他有表字。
興許…練紅從他的名變成了他的字,不過杜七沒有問過,誰也不知道。
“你這么抗拒做什么?”七姨微微勾起嘴角,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想讓七姑娘…和春風城牽扯的太深?十娘,你也太天真了,她現如今所有的東西都是在春風城學的,縱然你把她小字的位置空出來,也不能讓七姑娘與你撇清關系。”看書室wap.kanshu侍 “您都知道,還…”杜十娘語氣一頓,隨后咬牙:“七姨,您就是要與我對著干,您分明也知道,與春風城牽扯太多并不是好事,就算給她起小字,一群勾欄里的女人給她起的字…真的能叫的出口?”
雖然杜十娘覺得如今說這種話已經有些完了,可她的確是不愿意將杜七與她綁的太深的,畢竟家里的丫頭未來前途無量,有一個“杜七”的名字已經很滑稽可笑了,給她留一個“小字”,以后還算又一個盼頭。
七姨卻要杜七現在連小字都給定下,強行加深杜七和勾欄女子的羈絆,杜十娘怎么可能高興。
“七姑娘不嫌丟人,你自己倒嫌棄上了。”七姨啐了一聲,旋即點了一下杜十娘的腦袋,看著她身子微微搖晃,無奈的笑了。
“你若是真的能下定決心,當初就應該就把姑娘送出去。”七姨瞇著眼睛:“當初舍不得,現在倒是一幅為了姑娘好的態度,十娘…你這大頭夢什么時候才能醒一醒?七姑娘是不是干凈的人豈是一個小字能夠決定的?”
杜十娘:“…”
許久后,杜十娘扶額,嘆氣道:“我…罷了,我都聽您的就是。”
“這還差不多。”七姨輕輕一笑,心道這樣一來杜十娘和杜七只見的關系又加身了一層。
姑娘家夫君給起的小字讓杜十娘給定下來當然是一件好事。
“說實話,七姨,我是在想丫頭入城之后該是就已經過了十五。”杜十娘略顯猶豫后,說道:“她在入城之前,說不得…就已經有一個字了。”
“哪來的字,她不是連名字都沒有?”
“忘了,又不是沒有。”杜十娘咬唇:“我已經…覆蓋了她的名字,所以不想再動她的字。”
“你是給“杜七姑娘”取的字,關其他人什么事兒。”七姨理所當然的說道。
“您說什么呢,以前的丫頭…怎么能叫其他人。”杜十娘不解。
“杜七之外的就是其他人,連這點都看不清楚,這么多年在店里真是白混了。”七姨吃著瓜子,說道:“你若是想不明白,那就聽我的,別去想了。”
“…您也不會害我。”杜十娘點點頭,心底的迷霧驅散了許多:“我聽七姨的。”
杜十娘忽然從逆反的女兒變成了聽話的人,七姨還真的有些不太習慣。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給姑娘起一個好聽的小字很合適,畢竟要過年了。”七姨敲了敲桌子:“到時候,帶著姑娘去串門,除了杜七這個“寒酸”的名字外,至少還有個叫的出口的字。”
七姨笑著說道:“這也算是,保護七姑娘的面子吧。”
“杜七這個名字,才不寒酸。”杜十娘嘴角微微一抽,接著捂著臉:“不過是不甚好聽,我當初怎么就縱容她的任性了呢。”
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