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瞳偶爾會想自己若是能夠化形會是什么樣子?
模樣是像是她最喜歡的七姑娘,優雅淡然。
還是像她第二喜歡的白玉盤,可愛乖巧。
又或者會是一開始經常往沁河醫館來照顧白景天的常平憐,成熟且溫柔。
無論化形成哪一種,花瞳都很滿意。
其實花瞳不怕自己被七姑娘討厭,因為以七姑娘的性子…即使是那些連清秀都算不上的丫頭,只要足夠吸引人的點,也是耀眼且好看的。
就好像初遇杜七的杜十娘,各方失意、狼狽不堪的紅館人,哪里有現在的半點風情。
花瞳雖然知曉杜七不以貌取人,但是這并不影響她想要變的好看一些,畢竟…她作為一條蛇纏在姑娘身上的時候,從未有被她夸贊“好看”過。
也不是,姑娘說她的眼睛好看,與眾不同。
懷著忐忑的心情,花瞳走到了白玉盤每晚都精心打磨的干干凈凈的鏡子前,看著鏡子里略顯陌生的女人。
只一瞬,花瞳就失神到眼睛瞪得渾圓。
自己這是…走的什么運氣?
她呆呆的望著鏡面,許久回不過神來。
七姑娘的優雅也好,白玉盤的可愛也好,常平憐的溫柔也好…或許很漂亮,但是如果要說那種才能讓杜七喜歡,有且只有一個答案。
“太…好了。”
花瞳的呼吸如小蛇一般綿長,暗青色的長發如瀑布般垂落,那青色粘在她泛著紅霞的面上,像極了一朵青白分明的蓮花。
只見鏡子里的女人有著杜十娘的三份神韻,在她的眼角也有一顆精致的淚痣,柳眉一彎便是如泣如訴。
“七姑娘…應該會喜歡這樣的我。”花瞳一只手圍繞著自己眼底的淚痣繞著圈圈,欣喜的說道。
世上偶爾也有看自己看走神的姑娘,比如自戀過頭的女人,比如從男人變成女人的存在,又比如初次化形的妖精。
滿房間濕潤粘液的逐漸蒸發,混合著花瞳的體香在床賬內,慢慢地在空氣中融合在一起,變成了一股子能夠讓人臉紅的味道。
她瞧著鏡子里輪廓鮮明的面龐,俊美如畫,呼吸輕緩,呼出的溫熱氣息讓一向身子冰涼的她久久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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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中靜悄悄的,暖光透過窗口照進來,在光滑如鏡的水潤上灑下一片金色霜陽。
花瞳赤著腳踩在水中,她曾經不認為自己是妖精,但是她現在的確有著讓春風城那些見慣了女人的姑娘都艷羨的、妖精一般的身子,按照天理來說,這是蛇妖應該有的惹火身材,是只要出去讓人看一眼就可以勾動原始欲望的孽情。
暗青色妖異的長發混合著半透明的繭液;水潤紅唇不用點妝就泛著媚氣;時不時點綴在身上的亮青色鱗片讓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膚顯得更加的精致。
花瞳手指略過小腹處一片細密的鱗片,入手溫潤滑膩,邊緣的鱗片冰冰涼涼的,中間卻泛著暖意,手感極好。
“這手感…七姑娘應該會喜歡。”花瞳咬唇,眼眸不自然的瞇起一些,修長絞在一處ꓹ暗色長發緊緊貼著脊背。
花瞳毋容置疑是清純且干凈的ꓹ但是提純過的血脈讓她一顰一笑都有著成熟的魅力ꓹ這氣質將她丟在春風城里做一個花魁都沒有任何的違和感,尤其是那與杜十娘相仿的淚痣,平添幾分嫵氣。
當然,她是做不了花魁的ꓹ因為她是妖ꓹ有著妖精獨有的特征,無法使用一般的手段進行遮掩。
花瞳瞇著眼睛。
出于對自己眼睛的不喜歡ꓹ她在化形、有了眼瞼之后,便情不自禁的瞇眼,但是好看的姑娘就是好看的姑娘ꓹ又因為是蛇妖ꓹ她瞇著眼睛便成了一個有些陰險、狡詐的模樣。
妥妥的壞女人。
花瞳睜開眼,貼近了鏡子,看著她這一雙和以前完全不同的眸子。
“姑娘…會喜歡嗎?”花瞳忐忑的說道。
那是一對豎瞳,像是一顆菱形的寶石ꓹ通體青綠ꓹ水潤的眸子中流轉著一層奇怪的光暈,內里也好像有水花凝動,帶著虛幻的不真實感。
就好像一朵盛放的蓮花。
花兒玲瓏剔透ꓹ在鏡子下卻莫名的色彩瑰麗。
花瞳心想她不喜歡這雙眼睛,甚至是極度厭惡的,就是因為這血脈斑駁的眼睛才讓她活下去都變成了奢望。
但是…七姑娘喜歡這一雙蓮花眸子。
“七姑娘會喜歡吧…畢竟,也還算干凈。”花瞳忍著觸摸奇異眸子的念頭,抿著嘴角,摸著自己的臉。
容色晶瑩如玉,如新月生暈,在久經“紗場”的五陵子眼里,花瞳的面容比白玉還要美膩半分,雪頸一側青色的鱗片更是新鮮非常。
“啊…”
花瞳張開嘴,發出悠長的聲音,她瞧著自己一口整齊的銀牙,覺得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也很柔軟,像是常平憐溫和的聲線。
這聲音涌來哄七姑娘睡覺應該很好。
而她的牙齒足夠好看,想來七姑娘應該不會介意她曾經生吞鳥蛋的事兒。
“整體看起來…還是有些奇怪,怎么顯得比姑娘年齡都要大一些。”花瞳捧著自己的臉,像是捧著其他人的物件,畢竟她仍未適應自己的身體,那品鑒每一個部位的眼神…著實詭異。
“嗯?”
花瞳發現自己這具身體的年齡正處在少女和女人微妙的分界線上,硬要說…因為鱗片和蓮花瞳帶來的妖異,她看起來更有幾分嫵媚感,比起少女,更像是一個成熟的女人。
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視,從額頭到鼻梁,到嘴唇鎖骨,一個地方都沒有放過…最后…花瞳露出驚疑和不解的目光。
雖然她一直在刻意的避開額頭,但是…無論她身子的其他地方有多么完美,卻始終避不開“天庭”的怪異。
鹿角。
她額前長著一對小巧,手指粗細,摸起來有絨感的角,絢麗的鹿角像是一簇珊瑚。
絨角分兩枝,每枝兩杈,精美異常,花瞳自己都看呆了。
雖然這角很好看,但是…怎么那么奇怪呢?
難道說她還有鹿妖的血脈?所以才斑駁?
蛇長角…這應該是夢寐以求的事,但是蛟龍的角也沒有鹿角的,多是類似牛角的獨角,哪有一對的?
“化形…身子的每個部位都該是有說法的。”花瞳沉思,便覺得自己興許還真的有鹿妖的血脈。
“這一對鹿角,還挺唬人的。”花瞳笑著。
當然,她只是說說,可沒有出去裝龍種的想法,她認為自己那未曾謀面的父母說不定就是想要生下來有著鹿角的蛇也說不定。
說一個有些可笑的事兒。
有著鹿角的蛇也是存在的。
妖族之間可沒有什么生殖隔離,因為對于化龍的執念,有不少蛇族會選擇與鹿妖結合,似乎這樣能夠更接近真龍一樣。
花瞳自然是覺得可笑的。
妖族的血脈是以強者為尊,所以一般情況下即便父母是鹿與蛇,生下的孩子血脈互相吞噬,也只會呈現出其中一方的特點,要么是鹿妖,要么是蛇妖。
只有父母雙方都很弱,妖族血脈微乎其微的時候,才有可能出現“混血”,但是這樣的混血,十成十都弱的不像話,根本就活不長,就好像她以前一樣。
這根本就是自欺欺蛇,龍勝在強大,而不是長著角的就是龍。
化形之后,花瞳根據忽然出現的鹿角推測出了自己父母的身份,同時…她斑駁的血脈和弱小的妖氣也得到了解釋。
花瞳輕輕敲了敲自己珊瑚一樣淺黃色的絨角,發現沒有什么感覺,似乎還算堅硬。
“不對啊…”花瞳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她發出吞咽聲。
即使是有著鹿妖的血脈,也不該長角的,至少她不應該。
花瞳是見過鹿妖的,知曉自己的角不是雪鹿,而是最普通的鹿。
要知道…
一般的雌鹿,是不會長角的。
花瞳將腳下的步子放輕,緩步走到了鏡子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看了一會后半蜷著身鉆進了褥子,靜靜地,蜷縮著像一只小蝦米似的。
許久后,花瞳鉆出了褥子,坐在床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
她的確是實實在在的雌性沒錯。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花瞳眉毛凝在一起。
即使是有著鹿妖的血脈,雌鹿也不該有角的。
她倒是沒有想過自己是龍這個可能,畢竟聽起來實在匪夷所思,便下意識忽略了。
“罷了。”花瞳使勁搖頭,還是那句話,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這鹿角還算好看,七姑娘應該會喜歡,畢竟姑娘就喜歡絨絨的東西。
她可是羨慕杜七撫摸明燈的耳朵這件事許久了。
只要七姑娘喜歡,只要她確認是雌性,不會被嫌棄,其他的也不重要。
花瞳沉默了。
真的不重要嗎?
怎么可能不重要!!
自欺欺蛇在她這兒可不好用。
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后,花瞳將腦海中的思路整個捋了一遍。
“嗯…應該還可以。”
花瞳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隙,她將自己身子的每個部位拆開來看,覺得除了自己的個頭比七姑娘高一些讓她不滿外,其他的都絕對在姑娘喜歡的范圍里。
至于最喜歡和最滿意的,那自然是眼角的淚痣了。
和杜十娘一模一樣的位置,一模一樣的精致。
花瞳面對鏡子,學著杜十娘的秉性做了一個蹙眉的表情,旋即興奮的一躍而起,落在白玉盤的榻上后,抱著已經完全濕透的褥子傻兮兮的滾來滾去,幾息后,她便完全纏了上去。
許久后,花瞳冷靜了下來,她笑的很開心,因為松了一口氣。
真是走運,能有這么一張近乎完美的臉和身材,這樣的她即使跟著七姑娘,也不回給姑娘丟人的。
只是…
這鹿角,始終不大對勁,她可是太害怕被姑娘當成雄性了。
參考白景天就知道雄性有多慘了。
姑娘家可以和杜七做各種各樣親密的事兒,男人卻只能哪里涼快哪里待著。
在花瞳的心里,杜七是見多識廣的姑娘,精通各種藥材的杜七定然是知曉雄鹿和雌鹿的區別的…說不得杜七真的將她當做一半是鹿妖,一般是蛇妖…
她不敢想。
如果有一天姑娘來詢問她身上有沒有麝香,她定是想要死的心都有。
要不,干脆與姑娘說自己龍種,畢竟姑娘對妖族應該不是很了解,她只了解沁河醫館藏書閣里頭記錄的東西。
“…”花瞳深吸一口氣。
因為在春風城生活的比杜七還要長久,被杜七擴散了靈智又跟著白玉盤學習了各種規矩,此時的花瞳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姑娘家,她的思維方式幼稚,卻有些像是才進城的杜七。
又因為剛剛化形不久,滿心都是不安。
什么都好,偏偏長了角,真的讓蛇心煩。
花瞳深吸一口氣,眼角淚痣微微顫動,因為本身就討厭雄性,杜七又與雄性書院,所以她十分害怕。
她的角雖然堅硬,但還是幼角。
聽說鹿茸是很補的,正巧姑娘身子虛弱,切片給姑娘泡茶喝…應該不錯。
而鹿妖的角大補,所以經常會見到被折了角的小妖,并不是致命傷,而且短面也不是那么難看…是能修復的。
因為不是重傷,也不會難看,所以花瞳下定決心趁著姑娘還沒有發現…把這角…
“折了!”
花瞳瞧著鏡子里近乎完美的身子,愈發覺得自己這鹿角不順眼,畢竟…妖族有多么不受人待見她也是知曉得,鱗片尚且可以遮擋,但有角在,她甚至都沒有辦法與姑娘一同上街游玩。
花瞳性子本就急躁,便兩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角,運氣可憐的靈氣,將渾身所有的力氣全部聚集在指尖。
她淺綠色的眸子中,有蓮花緩緩旋轉著,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調動了整個醫館的靈氣,那些天地靈氣聚集在“青龍祥瑞”的手上,化為她的力量。
屏息。
眼中鋒芒一閃,菱寶石似的瞳孔縮成了縫隙,透著蛇妖的陰狠。
花瞳雙手朝下使勁一折,一點拖泥帶水都沒有,最大用力之下,她竟然是要將這一對角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