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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9 靈石可以錄像

  花月樓中,第一排的姑娘們全數離開,于是坐在最前面的有且只有白景天和朱儒釋,在其他人看來,此時兩個男人正緊密的靠在一起,似是在討論什么,關系很好的樣子。

  白景天白狐臉面具的眸子映著面前的海棠花,十分妖異,他問道:“不知道殿下用的是什么靈石,今日的曲子,能記錄下來幾分意境。”

  “七品靈石已經是國庫里能找到的最純粹的晶石…”朱儒釋說著,緊握著的手攤開,在他的掌心,靜靜躺著一顆淺色晶石,其中似有影像流轉,在未注入靈力之前就可以隱隱看見里面的場景。

  那是花月樓的舞臺,是杜十娘和石閑。

  朱儒釋看著靈石中略顯斑駁的場景,嘆息后可惜的說道:“七品靈石只能錄下十姑娘的兩分風采,琴曲估計也斷斷續續,可惜…南離國力薄弱,若是有六品靈石,相信至少能將整首曲子都記錄下來,也算是一樁美事。”

  “七品…”白景天視線一斜。

  這個男人嘴里就沒有一句實話,如果他沒有看錯,這保底是一塊四品靈石,拿來記錄琴曲?

  雖然因為是杜十娘的琴曲,白景天說不出浪費二字,可即便是再好的靈石也有其局限性,那也無法復刻杜十娘演奏的曲子,再聽一遍,也和方才的曲子相差甚遠,沒有太大的價值。

  可朱儒釋卻拿出了一塊四品靈石…甚至從光澤上來看極有可能是三品。

  朱儒釋說的這靈石是國庫中能找到的最好的…關于這一點還真的有可能是實話,畢竟三品靈石對于一些小一些的宗門來說已經可以說是鎮派之寶了。

  這樣珍貴的東西,拿來記錄剛才的場景,說他沒有什么目的,白景天是萬萬不信的。

  而且…貿然將姑娘的影響記錄下來很失禮。

  白景天不重禮節,可在遇到杜七之后,在這一塊極其的看重。也是因為這樣,沁河醫館里雖然有不少的靈石,可是沒有一塊記錄杜七的樣貌,以至于,白景天至今還在提升畫技,想要將自己的先生畫下來。

  白景天也想過留下杜七的影像辦法。

  比如他只要給先生一些銀兩,先生一定會允許他這么做——

  這么說有些奇怪。

  其實他只要懇求杜七,杜七一定會同意,可是…要怎么解釋他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想要杜七的影像?

  所以哪怕白景天再想要,也會一直忍著,卻不想杜十娘的身影、琴曲被朱儒釋全部記錄下來,同時被錄進去的,應該也有杜七的背影,白景天隱隱在晶石中看見了一根白色的系帶。

  白景天死死盯著朱儒釋手中的靈石。

  這里面…有先生,哪怕只是一個背影。

  “賢弟這是何意。”朱儒釋不動聲色的收起靈石,說道:“我記得花月樓的姑娘只要登了臺…便算不得失禮,畢竟為兄做的事兒本質上和雅間里那些試圖畫下十姑娘的人沒有什么兩樣。”

  “花月樓有花月樓的規矩。”白景天說道:“不允許流出,也是規矩。”

  “這算是質問?”朱儒釋身子后仰,笑著道。

  白景天看到朱儒釋的笑,微微一怔后露出一抹了然,他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搖頭說道:“不算是…畢竟,我能發現的事兒…他一定也能。”

  “自然。”朱儒釋點頭:“沒有尊上的許可,為兄可不會壞了花月樓的規矩。”

  “我想也是。”白景天了解了想要知道的一切,站起身,彎下腰,白狐臉面具貼在朱儒釋的臉上:“看在殿下給十姑娘的銀票上,練紅也還殿下一句忠告,若是…”

  朱儒釋聽完白景天的話,嘴角輕輕抽搐。

  “就這樣,殿下吃好玩好。”白景天拂袖離去,出了花月樓后,身影消失在光線中。

  這最后一句吃好玩好又恢復了幾分玩世不恭的紈绔。

  朱儒釋打了一個冷顫,伸手摸了摸自己被觸碰過的臉,取出手帕擦了擦。

  半妖就是半妖。

  不過,白景天倒是真的在意杜十娘那一家子,寧愿威脅自己也…

  想著白景天的恣意,朱儒釋覺得這也符合他的人設,相反那個在杜七面前傻兮兮的少年才是不正常的。

  玉觀樓。

  滿屋墨香。

  一地的碎紙。

  這一地的狼藉若是被白玉盤看見,一定會認為和白景天的房間一模一樣。

  書桌前,青年一身白衣坐在書房中,手握細毫在畫著什么,他一邊動作著一遍時不時回頭看著自己身后墻上掛著的綠衣少女畫像。

  嘆息。

  “嘶啦。”

  青年將白紙撕開握成一團,隨手一扔,精神異常的集中,想起之前杜十娘演奏的琴曲,感悟那股子日常后屏住呼吸。

  握住畫筆。

  青年閉上眼睛。

  回憶腦海中姑娘的神韻,精神過于集中的白龍沒有嗅到似桂似蘭的氣息。

  有姑娘就站在他的身后,注視著他作畫,或者說…注視著他畫中的姑娘。

  色彩與光影交錯,落筆。

  一點一點展現出美麗的線條,紙張與指尖的溫度仿佛融在一起了,筆觸緩緩盛開,在視野中凝固,微風應和的一江煙雨中,妻子就站在那里。

  慢慢的,初具規模,已經可以看出來紙上是一個少女的影子,雖然只有一個輪廓,卻依舊有一種俏皮可愛的氣質。

  白龍抿著嘴,眉眼里盡是認真,這一刻,他的一切就在這紙上,由淺入深。

  海棠不是一個好姑娘,可是在他心里就是最好的姑娘。

  慢慢的,紙上的人逐漸完善。

  白龍身后,纖阿看著畫上的海棠,眼中也出現了幾分迷離…她承認她不喜歡白龍,可是…只有跟在他身邊,偶爾才可以在看到海棠,在畫里,她好像還活著一樣。

  就在畫卷即將完工的時候,書房的窗子忽的被打開,有帶著白狐臉面具的少年一躍而入。

  白景天忽然進入,導致白龍的心境瞬間被打破了,沒有穩住筆。

  一時間,白龍和纖阿同步抬頭,面色不善的盯著白景天。

  “我有事兒找你。”白景天認真說道。

  白龍深呼吸,晚上還有和女兒的晚宴,要保持好心情。

  白景天也是海棠身上掉下來的肉…

  反復默念后,白龍忍住了一巴掌將白景天抽成陀螺的欲望,說道:“有什么事。”

  “是你許姓朱的用靈石錄下十姑娘的?”白景天開門見山的問。

  白龍放下筆,點頭說道:“開臺之前,他來找過我。”

  “然后你就同意了?”白景天盯著自己的父親。

  “不是我同意了。”白龍看著畫像上被破壞了線條的姑娘,抬起頭,意有所指的道:“杜七是先生的學生,便算的上是我的師妹…花月樓的規矩自然管不到杜十娘的頭上。”

  師妹…

  關于先生在輩分上是父親小師妹這件事,白景天早就知道了,若是他也成了師承的學生,那就和父親是一輩了…現在的白景天無力吐槽這件事,十分不解的看著白龍,問道:“什么意思?”

  “樓里的人去問過杜十娘。”白龍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扣動,每一下都敲在白景天的心跳上:“你覺得…杜十娘是什么反應?”

  白景天摘下面具,在椅子上坐下,許久后無奈的說道:“十姑娘…應該會驚詫有能錄像的石頭,然后…答應。”

  “就是這樣。”白龍也有同樣的無奈。

  事實上,花月樓的人和杜十娘說的很清楚了,甚至隱隱透露出可以拒絕,畢竟,白龍也就是給朱儒釋一個面子才去問。

  可對于杜十娘來說這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登臺演出是登臺演出,雖然是給自家姑娘看的,可畢竟不是在自家閨房,有人喜歡,就錄去好了。

  給銀子就行。

  “朱儒釋給了不少銀子。”白龍說道。

  白景天咬牙:“所以我不喜歡那個男人,他什么都算到了。”

  因為給了銀子,所以杜七不會生氣,杜十娘更不會在意。

  “你和淮竹當真是一點不喜歡他。”白龍搖頭,說道:“其實…就南離這些年的變化看,除去和元山的對峙依舊是一筆糊涂賬,南離國對于妖禍的防治、田地的開墾、豪紳的管制…都要遠遠超出之前的水準…朱儒釋,是一個不錯的人。”

  至少比自己這個沒用的兒子強的多。

  至于說厭惡半妖…這一點即便朱儒釋掩飾的再好,他也早就發現了。

  厭惡半妖算不上是錯。

  不說別人,連韻柳依依、翠兒嬋兒都是這樣,也就是遇到明燈之后才改觀。

  “我不懂這個。”白景天扭過頭去。

  “不懂?”白龍搖頭:“簡單一些,南離國的百姓都吃的上飯,這么說可能聽懂了?”

  “都能吃的上飯…”白景天稍稍一頓。

  “長禾公主,可真的是個好名字。”白龍感嘆道。

  “…”面對父親的話,白景天不知應該如何回應,他腦海中閃過那個叫做沈素素的姑娘,又想起朱儒釋討人厭的臉,扶額。

  他果然還是對這個陽儒陰釋的男人升不起一絲一毫的好感。

  “他也用不著你喜歡,這春風城就算是有下一任城主,那也是淮竹的,和你沒有太大干系。”白龍呵呵一笑。

  “說的好像你寶貝閨女喜歡他一樣。”白景天刺了一句:“再說了,誰稀罕這什么春風城?”

  “你不喜歡,你先生可稀罕的很。”白龍攤手。

  白景天瞇起眼睛。

  果然無論在什么傷,哪怕是言語針鋒,他也說不過自己的父親。

  白龍想著,忽然嘆息,看著白景天的眼神溫和了許多。

  “…你…干嘛這樣看著我。”白景天忽然很不自在,身上癢癢的。

  “其實,你小時候還是很可愛的,怎么就長成這樣了?”白龍很是可惜。

  小時候的白景天還是很可愛的,扎著小辮,甚至比秦淮還要貼心。

  可惜,長大變成了現在這幅不討人喜歡的模樣。

  果然,海棠當初將白景天當做丫頭養就是已經預料了這一天?

  “…”看著眼前父親的可惜,白景天滿頭黑線,他咬緊牙關,想要說什么,最后全部咽了下去。

  這是他最喜歡的人,親手對他做的事情…除了無奈,嘆息娘親的不正經,他還能說什么?

  白龍注意到白景天吃癟,翹起嘴角,總算是解了氣。

  這小子忽然就闖進來,壞了他的話,也是活該。

  “行了,還有什么要問的。”白龍開始趕人。

  “朱儒釋拿了記錄了十姑娘樣貌、琴曲的靈石是要做什么?那可是四品,甚至三品靈石。”白景天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白龍想了想,說道:“你若是想要知道,直接去問他不就好了…在這件事情上,他應該會和你說實話。”

  “我是半妖,為了殿下的心情考慮,還是算了。”白景天諷刺的說道。

  “瞧你的樣子,還說人家陽儒陰釋。”白龍提筆在紙上劃了一條筆直的仙,在東方標了一個箭頭,旋即歪著頭說道:“嗯…這份陰陽怪氣的模樣,倒是有幾分你娘親的味道…”

  白景天:“…”

  他無法反駁,跟著娘親長大,他自然知道母親是怎么樣的人,絕對不是一般人家的賢妻良母。

  白龍忽然說道:“靈石,是要去送給孟陽君的。”

  這突如其來的話將讓白景天一怔,驚詫道:“李孟陽?”

  “自然。”白龍知曉朱儒釋的想法,因為他現在也算是杜七這邊的人了,所以對于南離國的所作所為不做評價,可既然事情弄成這個樣子,事實上…也和天家沒有太大的關系。

  婚約之始是京城李家妄圖高攀天家,而不是天家上趕著巴結李孟陽。

  所以才是天家賜名李“甲”。

  加上長禾公主也到了嫁人的年齡,以朱儒釋的高眼光以及他對妹妹的疼愛,會選擇李孟陽作為長禾公主的夫君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散步杜十娘謠言的是李家,欺辱杜十娘、以天家之名毀了杜十娘臉的是李孟陽的胞弟。

  “說是這樣說,梁子也算是結下了,南離天家也是倒霉,李家的鍋都背在身上了。”白龍輕輕搖頭。

  稍稍討好一下即將被稱為李夫子的孟陽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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