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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6 海棠做過許多壞事

  春風城的白尊上在旁人看來是很忙的人,只有白龍自己知道,他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修煉,望海店不過是他半路接手用來完成女兒的愿望的…春風城所有的改變都是跟隨著他的親近之人謀劃,與他沒有什么太大的干系。

  春風城對姑娘們越來越好自然是因為秦淮成了望海店的姑娘,又因為南荒妖禍頻發,白龍作為絕云宗的一員,驅除妖物是分內之事。

  他與師承有師徒之實,可在絕云宗算是一個邊緣人物,關系算不上是多么親密,不然也不至于求師承收白景天入絕云都煞費苦心。

  房間內,白龍輕輕嘆息,平息運轉的真氣,起身看了一眼妻子的畫像,走入浴室。

  以他的修為早就不用食五谷,也不需要沐浴,可白龍一直記得妻子的愛好是下廚和一些姑娘家喜歡的東西。

  剛結為夫妻的那段時間,他若是一日不洗澡便會被妻子從床上踢下來,久而久之,便養成了每日沐浴的習慣。

  就好像妻子說的,不感受和凡間生活的話,偶爾就會忘記活著是什么感覺。

  白龍不懂妻子的想法,卻不妨礙他照做。

  許久后,男人洗凈了身子,穿著寬松的衣裳走出來,隱隱可以見到那衣裳下均勻精壯的身材。作為海棠的男人,他在樣貌上無可挑剔,連杜七這種見過許多優秀之人的姑娘都不止一次夸贊過他的樣貌。

  坐在桌上,白龍放任長發濕潤,只是將其束起,等待自然晾干。

  他望著紙張上帶來的情報。

  全是白景天和秦淮的。

  他每日除了修煉,就只有這些事情了。

  紙上說秦淮因為朱儒釋來了的緣故推遲去花月樓演出。

  不出所料接下來幾日女兒閑下來,又要去找那個杜姑娘玩鬧了。

  “師先生還是那般懶散。”白龍無奈一笑,這都收徒多久了,還沒有教杜七修煉,就和當年教他的時候沒有什么分別。

  然后,白龍拿起另一張紙,看了一眼就嘴角抽動。

  他說那倔強的兒子怎么忽然求自己放他出去,原來是跑去見那七姑娘了。

  意外嗎?

  不意外。

  若是白景天真能讓杜七心動,那白龍估計做夢都能笑醒,畢竟連他都對杜七另眼相看。只是現實很殘酷,以他的眼力,不覺得白景天能征服杜七這個渾身上下帶著神秘的姑娘。

  這份神秘與海棠莫名的有幾分相像,也是白龍一直默默觀察杜七生活的原因所在。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作為一個男人許多時候的視線都很失禮,比如杜七不喜歡自己吃東西的時候被人看,可白龍偏偏喜歡那個時候投過來視線。

  也就是周圍每個姑娘包括杜十娘都念叨著白尊上好,不然哪怕他是海棠的夫君,杜七也會去找他好好說道說道。

  “…”似是身上還濕著,所以白龍脊背發寒。

  他不否認杜七的優秀,卻難以理解面對她時候自己莫名矮了一截是為什么,所以哪怕只是想起那七姑娘,就平添了許多莫名的壓力。

  “罷了。”白龍搖頭,將杜七的形象從腦海中甩出去。

  為人父,兒子可以完全不管,但是女兒不行,對女兒無底線的寵愛幾乎是每個當父親的人都會做的事。

  一想起秦淮,白龍面上的無奈之色又加重了幾分。

  以前在女兒沒有長大的時候還能與她親近…而后自從秦淮與她的母親越來越像…父女之間的關系便日漸疏遠,對于這一點,白龍一直用女兒到了叛逆期來安慰自己。

  至于白景天,那就是實打實的關系不好。

  白龍知道姐妹二人都因為海棠的死而對他不滿…那又能怎么辦呢?

  海棠離世,最痛苦的人莫過于他這個枕邊人。

  白龍起身打開窗,看著冬日窗外那一反常態的和風細雨。

  半年來,煙雨天氣意外的常見,若是妻子還在,這種時候又要搬出竹椅出去淋雨了。

  任由那雨水落在面上,白龍的心情逐漸沉重。

  每逢這般天氣,他總是不可遏制的想起海棠。

  那一日的煙雨別離,他遠遠的看著妻子虛弱的躺在竹椅上,一如既往的等待著不會到來的東西。

  他何嘗不想歇斯底里詢問她身上的秘密,可最終還是沉默的沒有開口。

  因為妻子眼中對死亡到來衍生而出的不是恐懼、不是不舍,更不是解脫…那是仿若星辰的希望。

  那一天之后,妻子身上所有的秘密都隨著一場煙雨徹底消散,那姑娘在他的眼中變作光點,散到了青天里。

  所以,他只做了一座衣冠冢。

  這對于白景天和秦淮來說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娘親在父親面前死了,最后連尸體都沒有…

  任哪個人都不可能接受。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和兒女之間的關系愈發的被割裂。

  “東玄。”白龍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很快便重歸鎮定。

  妻子的遺物是他所整理的。

  所謂壽元到了盡頭,不過是一個謊言,他隱約感受到妻子愈發虛弱,上手檢查卻感知不到一絲一毫的傷勢。

  白龍依舊堅信她是被人傷了,想要調查妻子的死為她報仇是人之常情,只是一直沒有什么重大的收獲。

  算著時間,她興許是在東玄受的傷,白龍的修為不高,在絕云宗都不是正式弟子,更不要說在那地大物博的東玄,一直以來別說仇人,連妻子的來歷都完全不知曉。

  現在有了轉機。

  他平靜的摸出一塊令牌,手指掠過上面不知意義的古字,輕輕摩擦著。

  這是妻子的遺物,在此之前,他只當妻子是一個普通的妖族,做著她家族遇到敵人所以回去幫忙之類的猜測,從未想過她有什么特殊的來歷。

  生前,這令牌被她隨身攜帶,當做寶貝不許旁人碰。

  上頭的文字居然與師先生展示出來石碑拓印上的字一模一樣。

  白龍自然不明白,因為連杜七一開始都沒有想得起來,也就是后來記憶復蘇回憶起了這是海棠向她索要的青令,從那時候開始,海棠擁有了莫大的權利,偶爾替她處理事情,當然…更多的是胡鬧。

  白龍仔細考量,向絕云宗隱瞞了這件事,當然只是暫時隱瞞,他覺得現在還不是時機。

  嘆息。

  自己已經忍了這么多年,倒是變成了她不喜歡的樣子,若是有機會再一次見面,只怕她會很厭惡現在普通的自己。

  因為她真的是“與眾不同”姑娘。

  白龍收起令牌后關上窗,將煙雨和對妻子的懷念一同收到心里最深處的地方,倒了一杯酒,小酌兩口。

  “朱儒釋…長禾公主…李孟陽?”白龍手指輕扣桌面。

  他完全不關心這些破事,李孟陽能不能破格成為書院的夫子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之所以特地想起這三個人,無非是一個是他女兒的追求者,另外兩個都和杜十娘有關。

  和杜十娘有關,那就與先生有關了。

  白龍面上閃過一絲怪異。

  最近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他作為絕云的“編外”人員,平日里有什么事情都是師先生與他傳達——

  說是這么說,其實在先生找到七姨之前,春風城和絕云宗沒有任何的聯系。

  可昨日,絕云宗的一個女人忽然跳過了師承直接找到了他…

  白龍認出了那個女人,所以內心才震動。

  絕云宗的云宗主居然親自來找自己,關鍵是也沒有說什么正事,只是要了一些銀兩,然后讓他給幾個姑娘安排住處。

  當真是奇怪。

  而后,那能夠讓宗主親自出面安排的姑娘來見了他一次。

  姑娘罕見的齊肩短發,帶著一個侍女,說是知道他是師先生的學生所以特意來見一面。

  態度很好,似乎對他手下春風城的經營感到很滿意,然后說是對晚輩的見面禮,送了他一顆所謂的二品丹藥。

  女人年齡不大,面對他的時候以長輩自居,似乎和師先生的關系很好。

  白龍這些年一直沒有停止對東玄的探索,他又是去過東玄的,還將段千川救了回來,所以很容易的就從衣裳徽記上認出了那來春風城游玩的姑娘屬于“天樞閣”。

  師承是煉丹大家,認得天樞閣的人不奇怪。

  白龍奇怪的是為什么是云宗主,以及云宗主要春風城的銀兩做什么?雖然宗主拿了靈石來換…可他不能要啊。

  更不要說,他現在懷疑妻子和絕云宗有關系。

  那來自天樞閣的女人,最好不要擾亂了春風城的安定,不然他又要被秦淮埋怨了。

  白龍撫額。

  現在的姑娘究竟是怎么了?

  一個比一個喜歡逛窯子。

  海棠也是,若不是嫁給了自己,他真的要懷疑她其實喜歡的是女人,那么喜歡泡在淮沁的女人堆里。

  至于短發女人給的二品丹藥,被他交給常管家,那老人近些年身子骨不太好,該是有一些用。

  白龍想起了妻子遺物中那一盒盒的丹藥,眼角不自覺的一抽。

  一大蛇皮袋的丹藥,妻子說是她帶回來的特產,他只當是妻子被游方道士給騙了買了泥丸子,沒有放在心上。現在他修為遠超當年,前些時日突破之后再一次整理遺物,才隱隱察覺到一顆顆泥丸子的價值。

  買的?

  搶的?

  白龍覺得以她惡劣的性子和那時的笑容,不用猜測就能得到結果。

  亂了,都亂了。

  越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就越是看不明白那個枕邊人。

  白龍忽然起身。

  他忽然想去見女兒,借口…就從那長禾公主身上找好了。

  白龍離開之后,有一個清冷如月的女人出現在他的書房中,伴隨著一股子桂蘭香氣。

  纖阿抬頭看著那海棠的畫像,輕輕嘆息。

  總是因為樣貌而去見秦淮,這就是秦淮不喜歡他的原因之一…他怎么就是不明白?

  她是不懂,海棠是怎么愛上這個一點不優秀的男人的,興許就和小說中寫的那樣,仙子總會愛上一無是處的廢物。

  可即便是廢物,那也是海棠的愛人。

  今日,白龍提醒了她一件事,那就是青令。

  青令是九姑娘的象征,有了這塊令牌就能夠獲得莫大的權利,因為這青令,她才認可了跑到月亮上來胡鬧的海棠并且逐步和她成為了朋友。

  海棠說是她要了,小姐就給了。

  九姑娘不在意,可她在意。

  九華山見過這塊青令,他們一直想方設法的想要得到這塊青令,只不過…春風城有她罩著,所以一直以來,這青令都靜靜的待在白龍這里。

  青令失去作用了嗎?

  并沒有。

  它依舊是姑娘的腰牌,姑娘賦予海棠的權利依舊生效。

  纖阿看向春風城某處的豪華馬車上,姑娘紅著臉正在換鞋襪,便又是一聲嘆息。

  九姑娘變了。

  她興許該提醒她,那青令還是早日收回來的好。

  “謝謝姐姐。”杜七換上了干凈的鞋襪,小臉通紅。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方才那侍女脫了她的鞋子給她洗腳,擦干凈之后換上鞋襪…總歸是奇怪的。

  “小先生客氣了,還有…走路還是要小心些,不能因為急著給姑娘們瞧病自己卻受涼染了風寒。”短發女人對著杜七淺淺一笑,對著侍女說道:“送小先生下車吧。”

  “啊…”杜七還要說什么,眼前一花,就再一次被從馬車上送了下來。

  “小先生,回見。”侍女對著杜七擺手,緊接著駕車離開,只留下杜七一個人在巷子里發呆。

  車上。

  “小姐,那小先生可真好看。”侍女感嘆道,事實上,她們只是看見杜七濕了鞋子,出于關懷才請她上車,至于說手段強硬了一些,那也沒有辦法,畢竟不適應一般姑娘的相處方式。

  短發女人也點頭:“這春風城是有點意思,居然有女子行醫…而且,連紅倌人都能在這兒安定的生活下去。”

  “小姐,白城主可是師先生的學生。”侍女笑著。

  “就因為是師父的學生才奇怪,他可不是這么溫柔的人。”短發女人略感興趣的道:“我有些好奇淺姨說的師父收的另一個學生了,那什么七姑娘…不知是怎么樣的人。”

大熊貓文學    我真的不是龍傲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