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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0 出家人不懂女人心

  秋水拜在柳青蘿面前,恭敬的執行叩首之禮。

  她有心學戲,自然從戲舫的姑娘們口中得知柳青蘿有多么的厲害,所以打心里想要做她的學生。

  柳青蘿則是想要收個徒弟,所以安安心心的接下了這三叩首。

  盡管還未行正式拜師禮,可此時已經是算了見了師父了,柳青蘿便以師父自處,她自榻上起身,把秋水扶起來,拿著手帕擦了擦姑娘的臉,又和對杜七一樣,取了一張銀票交給她。

  秋水接過銀票,折好后放在自己的荷包中,小聲說道:“謝謝青姨。”

  “叫師父。”杜十娘無奈提醒。

  秋水一怔,隨后說道:“師父。”

  柳青蘿輕笑,說道:“好了,本就是一家人,她想要叫什么就叫什么,我也不是那么在意。”

  杜十娘呵呵一笑:“我也不在意,我更想知道,青姨為什么給杜七那妮子就是二十兩,給秋水就是一百兩?”

  柳青蘿看著那正望著窗外發呆的杜七,說道:“那自然是因為知道這銀子落不到她手里。”

  杜十娘瞇起眼睛:“她的就是我的。”

  “懶得管你。”柳青蘿牽住秋水的手,說道:“歇一會,咱們去吃個小宴,叫上秋屏和流螢。”

  “嗯。”杜十娘點頭,轉過頭,發覺杜七還對著窗外愣神,手放在姑娘腰間打了個旋:“魂歸來兮。”

  杜七驚呼,旋即捂住嘴巴,說道:“十娘,那邊有人。”

  “淮沁,沒有人才怪呢。”杜十娘推了杜七一把,又與柳青蘿說著悄悄話,讓杜七和秋水去廳內等著。

  廳內。

  “七姑娘。”秋水抓著自己的荷包,說道:“咱們又有銀子了。”

  “我見著了,一百兩呢,我要出診好久才能賺的到。”杜七說著,略微有些羨慕,又覺得銀子在她身上與在十娘身上沒有太大的分別。

  “姑娘方才看什么呢?”秋水看向窗外的風雪,問道。

  “好像有個道人的影子,我沒有看的太清楚。”杜七搖搖頭,說道。

  “是嗎?”秋水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她給青姨行跪禮的時候感覺到一股子熟悉的氣息,可轉頭卻什么都沒有看見。

  道人…

  是那些看道經的出家人?

  秋水忽的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里屋正洽談的柳青蘿和杜十娘,壓低了聲音后說道:“十姑娘不喜歡出家人,還是別與她說了。”

  “我也是這么覺得的。”杜七點頭。

  淮沁角落,有一處地方堆放著姑娘們平日里丟掉的垃圾。

  雜物堆在一起,并未有什么異味,分類整齊。

  有一抹清影彎下腰,撿起那焦黑的拂塵,怔怔的看了一會,又抬頭望著那一汪青天,似是不明白為什么會生出天劫。

  他將拂塵重新丟掉,想著方才見到的一幕叩首。

  從第一個姑娘的三叩首他便見到了。

  度萬年如一日,本該平靜如水的內心起了一抹連漪。

  他已經放下了,所以沒有什么好在意的。

  人影撿起樹枝,在腳下劃了一條線,那被劃開的泥土翻著,露出些許濕潤的泥濘,淺淺溝壑筆直。

  旋即,他化作漫天霞光,散在了青天里。

  這一幕在金剛寺也有過,不同的是,這一次的霞光很好看,而且只要瞧見的人,一定會有好運氣。

  仙人都喜歡收徒,而且越是稱宗做祖、越是厲害的仙人就越是如此。

  似乎只有這樣結下因緣,才能有一抹下界的渺茫機會,至于為什么要去那很難回去、回去也沒有任何意義的地方,世上也沒有幾個人知曉。

  一個師父可以有很多個徒弟,徒弟也可以改投其他師門。

  可世上有人一輩子只能有一個師父。

  比如安寧,她作為佛印禪子,她的師父有且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佛祖。

  其他人,哪怕是高位菩薩也接不起她的一叩首。

  這代表規矩,是因果,更是因緣。

  所以她作為禪子,在整個佛門的地位之高,哪怕是各方大僧、住持見了她都要行禮。

  她的修為興許不夠強,可卻有資格任性,因為能管她的人此界不存在,所以強橫如佛門,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未來的禪宗魁首在春風城做一個清官。

  這是禪子。

  相對的,道門也有一個相似的人,而且與禪子這個必定存在的人不同的是,她是遇到了真正意義上的大機緣。

  這個人就是紫虛元君。

  也就是道宮出了一個道天君,變相削弱了那本來就和道宮關系薄弱的道門仙人傳承。

  可即使是這樣,紫虛元君也有著特殊的地位,跋扈如天君,也接不下那一聲“師父”,更不要說是叩首。

  世上又有另一件奇怪的事情。

  道祖被搶了徒弟卻只能忍著,因為那是莫名比他還要高上幾輩的姑娘。

  算起來,似乎還是他占了便宜了。

  白雪漫漫,似是一場大霧籠罩了整個淮沁,此時若是有人俯瞰整個南荒,可以見到漫天霞光掠過天穹。

  載營魄而登霞兮,掩浮云而上征。

  七彩瑩瑩,如若長虹,又像是一點墨汁入水,散開后順著風雪飄灑而下。

  南方元山部落的神山。

  有一雙金色的眸子久違的睜開,瞧著那天上的色彩。

  眸子中起了幾份戰意。

  這霞光的原身一定是很強的人,可惜已經消失了,不然…它定要與那人打上一場。

  因為實力高強所以一定活的久,而活的久的人知道的東西就越多,它和旁人不一樣,活的時間很短,所以懂得少。

  無知,卻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弄清楚。

  那是一定要知曉的東西。

  春風城。

  石閑一個人身披大紅襖,依偎在風雪亭中,她面前有些許提月酒散發著熱騰騰的白氣,她只是嗅著些許的酒香,并未飲酒,面上卻帶著些許緋紅,不知是醉了,還是旁的什么。

  “十娘…怎么還不回來。”

  石閑嘟囔著,繼續手上的動作。

  她此時正在做針線活,繡了一對可愛的鴛鴦。

  就在此時,石閑疑惑的抬起頭,看著那天上明確的七彩霞光,疑惑道:“虹光?大冬天的…哪來的虹光。”

  揉了揉眼睛,便看不見了。

  一抹霞光悄悄鉆入她的身子。

  本來還覺得冷的石閑不自覺的放開了些許身子,只當是火盆灼灼所以暖和。

  屋內,明燈懷中抱著一只貍花,一人一貓的絨耳輕輕顫動,十分可愛。

  在明燈的一側,向來不怕冷的嬋兒穿著一襲短裙,翹著一只腳睡在榻上,無奈說道:“小姐也是,怕冷還非要在外頭待著。”

  明燈順著撫摸那呼嚕呼嚕的小花,附和著點頭,忽的一怔,牽住嬋兒的手說道:“姐姐,你看天上!”

  嬋兒看過去,小口張開,露出幾顆可愛的貝齒。

  安寧的房間。

  翠兒應常平憐的要求…或者說安寧的意愿,在高樓之上教安寧如何繡花。

  安寧看著面前這個仔仔細細,手把手教她繡花的姑娘,眼睛彎成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翠兒姑娘可真溫柔。

  安寧很聰明,繡花對她來說是只要看了一遍就可以學會的東西,可她為了接近翠兒,可以偽裝成一幅笨拙的模樣,讓翠兒陪了她許久。

  歇息時間,安寧鼓起勇氣說道:“翠兒姐姐,時候不早了,今晚…就在我這吃吧。”

  她其實很想說讓翠兒與她一起睡,可又說不出口。

  “我?”翠兒放下繡花針,想了想。

  石嬰在琴樓吃香的喝辣的,明燈被嬋兒那丫頭用貍花勾引走了,現在整個十樓倒是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今晚其實是想去吃七姨的面,正要回絕,就聽見安寧小聲說道:“常姐姐今兒店里忙…我不想一個人吃東西。”

  翠兒嘆息一聲,不明白安寧為什么那么喜歡自己。

  “那我再陪你一會兒。”

  安寧欣喜道:“謝謝姐姐。”

  翠兒嗯了一聲,旋即看著小窗外風雪中的些許七彩之色,走到窗前:“這是晚霞?該是還沒到時候吧。”

  安寧順著翠兒的視線看過去,卻什么都沒有看見,她疑惑問:“翠兒姐姐,你說什么呢。”

  “沒什么,興許是我看錯了。”翠兒說道。

  短短一刻鐘的時間,還有白景天、白玉盤、秦淮、柳依依連韻都見到了那奇特的一抹七色霞光。

  岸邊的一處酒樓,杜七和秋屏等人湊了一桌,在飯菜來之前正聊著之后拜師禮的事情。

  杜七望著窗外,心道真是多此一舉的舉動。

  她在意的姑娘哪里需要別人去照顧?

  那霞光是叫什么來著?

  杜七想了一會,才記起來。

  只不過是一抹太無先元,入了四閑姐的身子也就能讓她暖和一小會,根本什么都不算。

  而且,怎么能肆意進入女兒家的身子?

  他當他是秋水姐嗎?再說了,秋水姐真元入了丫頭的身子,卻也不是故意的。

  杜七想著,抓住身旁秋水的手,小聲說道:“秋水姐本來就是女人,他又不是。”

  “姑娘說什么呢?”秋水不甚明白,取了一顆蜜餞放入杜七口中。

  “沒什么。”杜七鼓著腮,看起來不大高興,好在蜜餞的甜味消減了她眉宇間的不滿。

  她是念舊的人。

  可即便是有了這么好的機會,那些人也不敢出現在她的面前,甚至自作聰明的去做一些畫蛇添足的事情,杜七多少有些不能理解。

  思來想去,覺得果然都不是會討好女兒家的人。

  不見就不見。

  她卻是忘了,她以往可不是好相處的姑娘。

  杜七想著,“呸”的一聲吐出蜜餞核,秋水見狀手疾眼快的又往杜七嘴里塞了一顆,見杜七喜歡,便眉眼彎彎,似乎很喜歡這份“喂食”的工作。

  圓桌的另一側,長輩們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紛紛露出一抹淺笑。

  秋屏笑著道:“到底還是小姑娘,若是讓我和丫頭這么膩歪,我可弄不來。”

  流螢用略微羨慕的眼光看向杜十娘,又看了看盤子里的蜜餞。

  杜十娘無視了流螢艷羨的視線,說道:“也就是她和杜七,若是換了明燈,那可就要反過來了。”

  柳青蘿輕輕點頭,說道:“果然,還是要有個差不多同齡的丫頭跟在身邊。”

  秋水聽到了身邊人的議論,側臉緋紅,便放下蜜餞,乖巧的坐好。

  杜七早就習慣了,吃著蜜餞,想著一些早就過去的舊事。

  “對了,青蘿姐,你說的保師人選是誰?”秋屏說道:“若是沒有合適的人,我可以去找一個書院的老先生,教過不少的丫頭讀書識字,在南離還算有幾份名望。”

  流螢疑惑問道:“秋屏姐怎么認識書院的先生?”

  秋屏呵呵一笑:“我不認得,又不是我的恩客不認得?姐姐的人緣好著呢。”

  “不要臉的妮子,什么光彩的事。”柳青蘿白了秋屏一眼,看著杜十娘,呵呵一笑:“我有了人選,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那就好。”秋屏嗯了一聲,隨后眨眨眼。

  她是聰穎的姑娘,所以稍稍一想就知道柳青蘿要找的人是誰。

  流螢沉思了一會,忽的說道:“啊,青姨是要找…”

  “咳咳,叫青蘿姐。”秋屏干咳兩聲,打斷了流螢。

  流螢望著一臉似笑非笑的柳青蘿,身子一顫,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杜十娘:“…”

  她不傻。

  也猜到了,卻不是那么敢相信。

  若是真的…她…該怎么辦。

  一場晚宴,雖然說是準備秋水的拜師禮,可根本就沒有過問秋水的意見,誰讓她什么都不明白,所以只有幾個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商議。

  今日是秋水舉行拜師禮的日子。

  憑柳青蘿的身份地位,整個淮沁都熱鬧了起來,姑娘們紛紛為了今日做足了準備。

  不系舟上。

  杜十娘戴著面紗坐在梳妝臺前。

  她已經許久未照鏡子了。

  想了想,終是沒有給自己點什么妝,而是將杜七和秋水叫了進來。

  “十娘,時候不早,咱們該走了。”杜七穿的整整齊齊,說道。

  “別急,我給你們上個妝,一會要見那么多姑娘,可不能丟了人。”杜十娘說道。

  秋水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有許多人夸贊她好看,自己該是不丟人的。

大熊貓文學    我真的不是龍傲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