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南對海棠的了解并不多,所以杜七便沒有一直問她。
事實上方之南也沒有將所有重要的東西都與杜七說,和那九姑娘的一些事情對她來說是十分珍貴的記憶,不足為外人道。
就好像她之所以收養兩個孩子,便是覺得一個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整個人都會閃閃發光。
以及…九姑娘孩子是一個半妖的事情。
那九姑娘是神秘的人,她有許多細節都沒有告訴杜七。
杜七其實想知道,可若是方之南不愿意說她也不強求,如她所言,她每一個故人在離了她身邊之后都會有自己的人生,會有不同的朋友、遭遇不一樣的事情。她早就習慣了。
之所以對海棠如此的上心,無非是因為那孩子是她親手點化,又是她的侍女。
杜七雖然猜測到海棠該是去過那什么東玄,不過東玄離得太過于遙遠,想來她也沒有什么時間去。
她也不知道方之南和海棠究竟是什么樣的關系,思來想去,認為輩分各論各的,只要不是白景天那種直系的孩子,規矩也不是那么重要。
杜七取下腰間荷包,掂量掂量,隨后說道:“南姐姐,這畫能賣給我一張嗎?我知道姐姐不缺銀子,可我真的很喜歡她的畫。”
她還記得十娘百寶箱,知道十娘保存過許多對她來說重要的物件。
杜七也想要珍貴的東西,只是她想不起來旁人送給她的東西都放在哪兒了…所以見到了海棠的畫,想著若是能帶回家掛起來,便也算是自己的一樣珍寶。
“七姑娘倒是真的很喜歡。”方之南沉思片刻,說道:“好。”
“真的?”杜七一怔,似是沒想到會這么簡單。
方之南輕輕搖頭:“一幅畫而已,沒姑娘想的那么重要。”
事實上,她的書房中有許多那姑娘留下的畫卷,甚至還有那半妖男孩的涂鴉,杜七那發自內心的喜歡和清澈的眼神…那么可愛。
“九姑娘很喜歡可愛的女孩子,若是她見到了姑娘…一定也會很喜歡的。”
“大概吧。”杜七心道她是不可能再見到海棠了,海棠的女兒倒是還可以。
方之南說著指著墻上那一副提了詩詞的小竹圖:“那便這么定下了,這幅畫過些時日我裝裱后送給姑娘,至于說銀子…還是不要了,好好的畫怎么能沾了銅臭。”
杜七眨眨眼,收起了錢袋,覺得海棠認識的孩子果然都很好。
直到此時,杜七來見方之南所有的目的全部完成。
知曉了海棠的些許過去。
要到了一幅海棠的畫用以收藏,作為她“百寶箱”中的第一件寶物。
還認識了一個不錯的姑娘。
甚至還有意外收獲。
“南姐姐,你說那九姑娘的孩子…”杜七說著一怔。
雖說知曉這里的九姑娘不是她而是海棠,可她聯想白景天叫她的那一聲“娘”。
怪怪的。
“那孩子怎么了?”方之南問。
“他…”杜七卡殼了。
很明顯,方之南并不知曉她覺得有趣的男孩現在已經是春風城的練紅公子…
方之南知曉杜七是嘴笨的姑娘,便隨意說道:“我帶過他一些時日,是乖巧的孩子。”
“乖巧…”杜七輕輕點頭,準備回去問問白景天。
之后,她又與方之南聊了許多女兒家的話題,二人的感情不斷的升溫,之后天色已晚,方之南送杜七上了馬車,兩個姑娘腦袋磕在一起,做了些許一起賞玩的約定。
之后幾天便是回歸了平靜的日常。
杜七被杜十娘抓著參與了姑娘們的茶會,成了杜十娘面對一眾姑娘炫耀的“資本”,這也算是一種強制見客。
杜七不知并非十娘親手所制的茶有什么好喝,可見到杜十娘樂此不疲的模樣,也就陪著她一起鬧了…畢竟,杜七猜測若是她見到一些許久不見的朋友,也會和十娘一樣高興。
淮沁的生活平靜而安定,那因為悟道竹出世而復雜的形勢在一道天雷下泯滅的干凈,前些時日幾乎所有的勢力都退出了淮沁竹林,可最近因為一些消息的緩緩散開,眾人對于悟道竹的渴求重新燃起。
淮沁畫舫,有兩個姑娘家包下了一艘小船,游湖泛舟。
一葉小船,一張棋桌,可棋桌不用來下棋,反而當做酒桌使用。
規矩又不規矩就是姑娘們的行事準則。
“行舟,你為什么要帶我來這?”身著淺綠羅裙的女人疑惑的看著面前的黃衣少女。
“師父,偶爾歇息一些時日也沒有什么不好。”魚行舟說道。
“小虎呢?怎么沒有粘著你。”呂少君問。
魚行舟理所當然的道:“我與師父兩個人出來游賞,帶著她做什么?”
呂少君搖搖頭:“小虎只怕要鬧了。”
“她鬧便讓她鬧就是了。”魚行舟說著,直言問道:“師父,書苑有消息,夫子在天劫下受了傷,現已返回書院修養。”
呂少君在自家姑娘面前,稍稍嘆了一口氣,說道:“是沒死,可是傷及了本源,沒有個幾十年…只怕之后的北方書院只有六個夫子入世了。”
“書院已經退去,那咱們呢?還要摻和這一次嗎?”魚行舟認真的問。
她是未來八方客棧的掌柜的,所以沒有什么事情是魚行舟不能問的。
呂少君知曉自家姑娘很少詢問這些事情,這次只怕是在擔心她。
聽說那男人沒死的消息…她的確是松了一口氣。
呂少君將酒杯推至一旁,真氣化作黑白棋子,啪啪啪在棋盤上落了五子,三黑兩白。
魚行舟看過去,不解。
呂少君說道:“南荒之物,有資格追逐的是咱們和絕云宗。”
魚行舟看著那三顆黑子,若有所思說道:“南荒之外東西北三域,比咱們兩宗強的不計其數,可只來了三位…也是規矩?”
呂少君點頭,這世上能打破自古以來規矩的只有佛門和道宮,至于四方書院,明面上東玄第一仙門,可事實上與道宮是依靠在一處的。
呂少君問道:“觀這次的劫雷,說不得真是仙品悟道竹,你說咱們該不該放棄?”
“我知道了。”魚行舟將兩個白色棋子捏起來丟進了水里,又取出一顆黑色棋子說道:“書院迫于道宮形式才出手,現在夫子受了傷,書院便理所當然的退下;禪宗佛印不在掌控,那世上能吃的下仙品悟道竹的…只有道宮,咱們和云宗主從最開始就是來做苦工的。”
呂少君看了一眼春風城的方向,說道:“禪宗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包括那禪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