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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4 到此為止了

  臨近午時,厚疊云層遮住了天上唯一光源,整個院子都是陰暗的。

  有些許水滴落在那溪水、池塘中,泛起漣漪。

  天氣冷了,杜七不好再淋雨,便撐起了傘,這很正常,只是…

  杜七回頭看著白景天走在小雨中,問道:“你的傘呢。”

  “先生,我平日里不出門,家里只有一把傘。”白景天如實道。

  杜七道:“那你回去吧。”

  “啊?”白景天一愣。

  杜七說道:“天氣冷。”

  “先生,我是男人,我不怕冷。”

  “男人?”

  杜七上下打量白景天,搖搖頭。

  比他父親還差得遠呢。

  “瞧瞧你,換的新衣裳都濕了。”杜七回身走過去,給少年撐著傘。

  “先生…”白景天看著近在咫尺,比自己個子高了些許的少女,驀然發現現在似乎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小雨稍稍密集了些,來自高空的雨水落在傘面上,發出噼里啪啦好聽的聲響。

  杜七握著傘柄的白皙映入白景天眼中,讓他一時間移不開視線。

  先生真的很好看,也很溫暖。

  “先生,我餓了。”白景天認真說道。

  他準備用杜七最能理解的方式來打動杜七。

  “餓了?餓了就吃東西。”杜七道。

  “我家里沒有食材了,準備的東西都讓先生你吃了。”白景天道。

  在他的視線中,杜七白皙手指微微一顫。

  白景天趁熱打鐵說道:“我現在回去就要餓肚子,先生不會看著我挨餓吧。”

  小雨淅瀝,連綿不絕,在杜七繡鞋附近濺下水花。

  如他所想,杜七動搖了。

  姑娘面頰起了紅暈。

  她是吃了不少東西,但是也不至于將他的食物都吃干凈了…

  只是,自己怎么說也算是長輩,自己貪吃讓后輩沒東西吃,杜七覺得這樣不好。

  “那怎么辦。”杜七看著白景天,實話說白景天比他矮,可她給他打傘手依舊需要舉得比平日里高一些,都有些乏了。

  “我與先生一起撐傘不就可以了?”白景天認真說道。

  他似乎已經忘記了院內備有馬車的事情。

  有些時候也難怪師承對他抱有不好的想法,男孩子的心思有時候挺明顯的…可杜七偏偏看不透。

  她抬頭看了一眼傘面,覺得辦法可行,便點點頭。

  “先生,傘給我吧。”白景天說道。

  杜七輕輕嗯了一聲,將傘交給白景天,男孩子發育晚個子矮了點,可多了許多蠻力氣。

  白景天接過雨傘,深呼吸。

  與先生撐一把傘,他只在夢里想過,少年很興奮,聽著頭上那清脆的聲響,強行平靜道:“先生,我們走。”

  杜七站在他的右側,所以雨傘向右方傾斜。

  屋檐下,流水潺潺。

  二人向前走。

  白景天還有些云里霧里,他從未與杜七這般接近過,在距離都可以隱隱嗅到先生身上好聞的清香,一時間…白景天連怎么走路似乎都忘記了,滿腦子都是眼前的姑娘。

  杜七卻沒有什么感覺,雨幕如新,一柄油紙在上,為她遮擋風雨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在的地方總是下雨,所以為她撐傘的人有很多,多到她已經忘了對方的面容,近期…杜七還記得面貌的便是海棠。

  所以,走在白景天身側的杜七并未察覺有任何異樣,因為白景天與海棠也很是相似。

  興許是杜七的理所當然感染了白景天,這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也平靜了下來,專心的替杜七遮住那落下的雨水,些許旖旎隨著杜七的腳步聲湮滅在積水中。

  白景天記起了一件事,少時,母親也是這般給自己撐著傘。

  那時他還想過自己長大以后握著傘的人會是他。

  可惜并沒有那般機會。

  少年輕輕笑著,他轉過頭望著杜七那輕輕拂動的長發以及緞帶,心道他真的很尊敬自家先生。

  少年不知曉,有時尊敬與愛慕是不沖突的。

  就像他的母親,又像是那些曾經給杜七撐過傘的人。

  雨在下,一把傘無法遮蓋所有風雨,白景天忘了自己是一個修士的事實,陪著杜七向前走。

  一條出院落的小路不長,他卻仿若走了千百年。

  終于,杜七推開漆木門。

  “砰。”伴隨著一聲悶響,忽的雨水從天而降,落在杜七面上,清涼如沁。

  杜七將蜜餞抱在懷里,回頭去看那個給自己撐傘的人,卻發現他站在門內。

  “你怎么停下了?”杜七問。

  白景天也不意外,他方才靠近之時就意識到這禁制還在,也許只是無法阻攔先生。

  與少時的愿望一樣無法完成,只是相比于自己母親,他還能給杜七撐這一路傘,擋那一時風雨。

  白景天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他與先生并非是一路人。

  他是半妖。

  先生是師先生看重的人。

  他天資愚笨。

  先生則不同,有了仙緣,他們之間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也許父親與師仙長的做法是對的。

  白景天看著杜七那一身青衣,心想這般場景作為對先生的最后一幕是夠資格的,他也給先生吃了自己的拿手菜。

  “到此為止了。”白景天站在門內這么說。

  就在這時,白景天的視線中,杜七忽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緊接著便傳來一股打亂他平衡的均勻力道。

  一個踉蹌,白景天就這么被杜七從門內抓了出來。

  “這…”白景天回身看著那禁制,又看了看杜七。

  “你犯什么傻呢。”杜七一個閃身躲在傘下,轉頭生氣的道:“你忽然停下,我的蜜餞濕了。”

  “…”白景天撐著傘,看著眼前抱著蜜餞一臉嗔怒的姑娘,紅色眸子泛著些許流光。

  “我錯了。”他這么說。

  白景天這才意識到到此為止這種話還輪不到他來說。

  只是…先生是怎么將自己拽出來的?

  禁制松動了?

  白景天很不理解。

  “走了。”杜七催促道。

  “嗯。”白景天撐著傘,與杜七一同走入了醫館。

  天上小雨在下,落在地面上似是濺起了一顆顆珍珠。

  海棠留給自己兒子的機緣遠不止是法寶與廚藝,那是天底下最大的造化。

大熊貓文學    我真的不是龍傲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