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陽如霞,粉飾著那青衣姑娘,她的衣裳似是也變了顏色。
杜七忽的想到了七姨,便覺得當真是有趣。
她這才發現白景天長的真的很像那有花名的兔子。
杜七伸出手,想要去觸摸那睡著的少年,對方卻忽的睜開眼。
杜七還是強行摸了摸他的腦袋,回味著什么。
白景天的臉刷的紅了。
“先、先生,我剛說的是夢話…”
“我知道。”杜七點點頭,起身說道:“我要走了,今天要去披羅居。”
話題轉移的很好,白景天趕忙問道:“先生去披羅居是要做衣裳?”
杜七搖搖頭,道:“不是做衣裳,是去換衣裳。”
“換衣裳?”白景天很是不解。
杜七便將自己接的活與白景天說了,白景天呆了好一會,便覺得那些披羅居的姑娘當真可惡。
七姑娘的衣展…他也想看。
如果他也是個女人就好了。
片刻后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恥,抬頭說道:“先生今天不用早回店里嗎?”
“十娘晚回來。”
“我送先生去。”白景天一激動就說了,然后立馬補充道:“我也要做一身衣裳,嗯,天氣冷了。”
杜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說道:“好。”
然后二人就這么出了門,白景天直到跟著杜七關上了沁河醫館的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頓時心跳加速。
那幾隊侍衛也震驚的看著自家公子卑微的跟在杜先生身后,神色怪異。
公子又出門了。
好像最近每一次都是因為杜先生,也不知道杜先生有什么樣的手段…真是厲害。
被這么盯著,白景天一陣惱怒,罵道:“看什么看,信不信小爺挖了你們的眼珠子。”
一眾侍衛便抬頭望天。
杜七回頭看了一眼。
白景天這才意識到自己又暴躁了,諂媚一笑。
他本意并非如此,但那笑怎么看怎么諂媚,活脫脫一個狗腿子。
這時候,那侍衛統領上前一步,輕輕在白景天耳邊說了幾句話。
白景天先是一愣,然后點點頭,取出一道紅綁住自己亂糟糟的長發,又整理了衣裳,說道:“現在呢?”
統領點點頭。
之前公子披發總歸是不符禮,現在雖然只是簡單束起,卻從野蠻變成了不羈,也算是質的飛躍。
以往無論小姐怎么說公子都聽不進去,現在只是杜先生在側他就自然而然的進行了改變,所以說真正厲害的人還是杜先生。
他反正是不知為什么一個少女能夠將自家公子制的服服帖帖,你要說美色吧…之前那些就算沒有杜七好看,但這里是春風城,那些女人媚起來不知比杜七高多少層次,還不是被公子趕了出來,而這次…怎么看這次都是公子上趕著粘著人家。
當然,只是杜先生能夠無視公子的眼睛…他們這些侍衛便做不到。
尊上都做不到。
杜七先生便值得欽佩。
當稱謂由姑娘轉換成先生,杜七便被這些人打心里認可了。
杜七忽的開口,道:“時候不早了。”
“來了來了。”白景天系緊了腰帶,快步跟了上去,回頭說道:“不用跟著了,有我在,安全不會有問題。”
“喏。”
杜七便與白景天一起出了巷子,走入了那人群之中。
杜七帶著面紗,依舊難以掩蓋那美。
白景天瞇著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眸子,像一個浪子,失透了禮數,有身份的人便覺得礙眼,竟然也沒有什么人看他們。
“阿七!”忽的有人叫了一聲。
杜七走過去,說道:“連韻姐。”
連韻正抱著柳依依的手臂,是要去用晚食。
杜七問:“不是很少出門?”
“偶爾改善伙食還是很有必要的。”連韻認真說道,然后戳了戳杜七,問道:“這位…公子是什么人,你們…認識?”
她想起了那晚見到的紅色眸子,便覺得脊背發寒。
白景天看著連韻和柳依依,沒有認出來。
當晚他為了找杜七沒有藏起眼睛,有被看到。
可害怕他的人多了,記不住的。
但是因為是杜七的朋友,便沒有說話,只是在那里站著。
杜七解釋了一下白景天的身份,柳依依屈身行李,說了一句:“公子好。”
便拽著還想說什么的連韻離開了。
直到走遠了些,柳依依才與連韻貼耳說著什么,連韻要回來拽住杜七,被柳依依攔住。
很顯然,杜七不在乎,她們也不用做壞人。
柳依依和連韻離開了。
白景天有些許沉默,閉上眼睛,心道他的眼睛被看到了,還是兩個有見識的姑娘,倒是有些意外。
杜七繼續向前走。
只是這一次,白景天沒有緊緊跟著杜七了,刻意保持著距離,讓二人看起來并不是一道行走。
周圍人少了點,杜七停下腳步,回身說道:“過來些。”
白景天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之后站到了杜七面前。
“睜開眼。”杜七說道。
白景天有些掙扎。
“睜開眼。”杜七認真的重復了一遍。
白景天心一凜,合上的眼睛睜開,那血紅色的眸子無比的駭人,一時間,鳥兒都閉上了喳喳的嘴,墻邊的貓兒弓其身子,發出“哈”的威嚇聲。
“方才瞇著眼睛和沒睡醒一樣。”杜七看著他,說道:“這多好看。”
說完,杜七便繼續向前走。
白景天在原地呆了好一會。
好看…
白景天想到了兒時在母親懷里,他也說過母親的眼睛好看。
這也是一脈相承。
沉默的看著杜七愈發遠去的背影,睜著眼追了上去。
去前往披羅居的路很安靜,兩側有著草木遮掩,燈火昏暗。
路上沒有什么人,只聽得二人的腳步聲緩緩。
杜七忽然問道:“半妖是什么。”
這是柳依依與連韻說的,她聽見了。
白景天認真說道:“我就是半妖。”
人影闌珊,這話有些冷,杜七緊了緊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