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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畫

  這句話什么意思?有什么問題么?

  裴曦之沉默了下來,半晌之后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山長…山長并沒有提過這一句。”

  “封仵作與牛仵作已經查驗過了,現場沒有旁人踏足的跡象,蔣山長若無意外,應是自盡。”徐和修在一旁幽幽道,“只是好端端的為何自盡,留下的這句話又是什么意思,到現在依舊無人知曉。”

  裴曦之怔了一怔,忽地爬了起來:“畫,那些畫呢?”

  這些天,蔣山長都是一個人呆在山腰上的屋子里,一直在山腳下住的童子也未聽到過什么聲響。昨晚他還同蔣山長說了話,不成想今兒一早便發現蔣山長吊死在了屋子里。

  “山長死前是在作畫,我要看那些畫。”裴曦之說著急急的向外走去。

  走了兩步,他又停了下來,轉身看向徐和修他們:“我知道你們有事在身,山長的事我自己會查清楚,你們不必跟著我了。”

  貪污大案是陛下勒令深查的大案,他還不至于要他們放下手頭的事來替他查山長的事。這件事,他自己會查。

  查!這個案子當然要查!對著滿室整理出來的畫卷,甄仕遠只覺頭疼欲裂,官差又過來稟報:“大人,那幾位先生執意還要留在書苑內。”

  死了一個蔣筱,聯想到蔣筱的身份,唯恐其余五位先生出什么岔子,甄仕遠便要安排他們去府衙住下,這整個金陵城還有哪里比的上他金陵府衙更安全的呢?

  只可惜那幾位并不是聽話的主,這些個名士大家耍起性子來根本勸不住。

  “我等意已決,便是真出了什么事,也與大人無關,大人可放心了?”

  這話一出,當即就將甄仕遠堵了回去,對方又不是普通人,他還不能強硬的讓官差帶人走。

  “那就留幾個人在書苑看著。”甄仕遠聽罷皺眉道。

  官差面色發白,聲音顫了顫,道:“可幾位先生已經各自出門了。”

  真是能折騰!甄仕遠氣的倒抽了一口冷氣,低罵了一句:“仔細折騰折騰將命送了!”頓了頓,又道,“著人在后頭跟著他們,莫要再生出什么事端來。”

  官差忙道:“已經跟著了,黃子久和余沐風兩位先生去了朱雀大街上的茶館喝茶,馮遠先生去秦淮河上的畫舫上聽曲了,并未走遠…”

  “死了個對手,我看這些人高興還來不及,還能喝茶聽曲!”甄仕遠恨恨的冷哼了一聲,“若不是他們幾位今日才到,我當真要好好查一查他們的行蹤了。”

  官差動了動唇,顯然話還未說完:“大人,易召南與林止水二位先生出城了。”

  這等時候出城?甄仕遠臉色大變:“他們去哪兒了?”

  “去棲霞山賞楓了。”官差聲音顫顫道,“唐中元已經帶人跟過去了。”

  喝茶、聽曲、賞楓,一個比一個會享受。甄仕遠恨恨地一甩袖子,別過臉去。

  封仵作和牛仵作也從屋內走了出來,將寫好的驗尸文書呈了上來。

  “自盡?”甄仕遠被驗尸文書上的結果氣笑了,“眼下這件事還沒有鬧出去,這叫本官如何同那些文人交待?”

  封仵作擦拭著手瞟了他一眼:“可自盡就是自盡,尸體是不會說謊的,甄大人,你換個仵作來驗也是一樣的結果。”

  “自盡…自盡也定然是有緣由的。”一道聲音自山道上響了起來,裴曦之從山道上走了過來。

  甄仕遠見是他,面色稍霽,不過隨即又皺眉,道:“裴公子,你先回去歇著吧,這件事交給本官來處理便好。”

  看到蔣山長尸首的那一刻,這位裴家公子震驚悲慟之下當場便倒了下去。

  眼下人中處還腫著,顯然是被人掐醒的。他金陵府衙也不是干吃飯的廢物:查個案子難道還不會嗎?

  “山長死前一直在這里作畫,那些畫呢?”裴曦之問道。

  便是再會斷案的高手,總也有不懂的地方,譬如這些畫中的隱喻,若是尋個門外漢來,興許看上十年八年都未必看得懂。

  扔了一地的畫卷已經整理出來了,除卻一堆空白的畫紙之外統共有十二幅畫。

  官差將那十二幅畫抱了過來,道,:“裴公子,都在這里了。”

  才打開一幅,裴曦之便變了臉色:“快,都快打開!”

  待到十二幅畫盡數被打開展現在眼前,裴曦之當即便轉頭對甄仕遠道:“山長閉關研習作畫是為了簪花宴,這是眾人皆知的。”

  甄仕遠點頭,奇怪的看著他,這有什么問題嗎?

  “簪花宴上皆是名家,這等時候誰會以已之短較他人之長?”裴曦之的目光落到那十二幅畫之上,“山長擅長山水畫,可你看這十二幅畫…”

  這已經不需要看懂了,只要生了一雙眼睛的都看得出蔣筱畫的是人像畫。

  蔣筱閉關一個月畫了十二幅自己并不擅長的人像畫。

  而這些人像畫上連一句題字都沒有,唯一相通之處便是畫像中人都是女子,容貌畫的一筆帶過,模糊的厲害,比起相貌,蔣筱在作畫之上似乎更重風姿,將她們身著曳地長裙,姿態翩躚的樣子畫的栩栩如生。

  盯著這十二幅人像畫看了片刻,甄仕遠喃喃:“似在起舞…”

  “不錯,確實是在起舞。”裴曦之的目光死死的盯著這十二幅人像畫,“這或許同山長的死有關。”

  十二幅畫和一句詩詞“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這是山長死前留下的。

  蔣筱死的消息是瞞不了多久的,就是遠在玄真觀的喬苒也已經得知了這個消息。

  “蔣山長這樣的好人居然死了?”震驚之后,回過神來的紅豆揉了揉鼻頭,“不過,蔣山長這一死,咱們那畫更值錢了吧?”

  畢竟可是絕筆了啊!紅豆不懂得欣賞畫中之妙,卻也知曉這兩件差不多的好東西,若是其中一件不會再有了,那不會再有的東西總是更值錢的。

  坐在桌邊扒飯的喬書抬頭瞟了她一眼,臉上的表情一瞬間無比豐富:既有些傷感蔣筱這樣的江南名士突然死了,又被紅豆這一句嗆的險些笑出來。

  “那去藏起來吧!”喬苒對紅豆說了一句,將紅豆哄去屋里藏畫之后,才問唐中元,“蔣山長怎么死的?”

  唐中元還未說話,倒是手下的官差已經開口了:“是投繯自盡,我進去看到的時候,他舌頭吐得老長了…”

  唐中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喬小姐是問蔣山長死之前在做什么?是做什么引來了仇家或者自盡也要有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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