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九州真的挺難的。
他長這么大,不管是因為逃學被自己老爹按在地上打,還是感受了社會的涼快之后瘋狂在健身房里虐待自己,亦或者是面對客戶制冷能力極強且非常不省電的冷屁股,他都能挨過來。
也就是說李九州這個人,他雖然能力不是很突出,但是好歹事事能做到及格。
不過目前的情況,他及不了格。
昨兒崩潰之后,場面一度比較的喜聞樂見,首先是老漢和閻王女滿臉的懵逼。
與此同時李九州的嘴像開了閘,巴拉巴拉一路從大到小,都說到自己小時候因為把老爹的啤酒換成童子尿的事兒了。
老漢才終于是有了反應。
老漢這個人性格很果斷干脆。他把自己換下來的爛鞋幫子直接給塞進了李九州的嘴里面。
這件事教育了李九州,古人可能話不多...
今兒是老漢攜女歸家的日子,那座土屋是老漢和女兒打獵才住的。
西北嘛,帳篷不太行,而且出來打獵少不得說得大半個月,所以就起了個土屋。
但是,人總是要回家的嘛。
現如今,李九州背上是一堆行李和干肉,脖子上掛著那個水籃球,手里還捏著閻王女的一些小玩意兒。
準確地說這些個小玩意里曾經有一樣還屬于自己---手表。
至于那部貴貴的果子機,因為還不上分期的錢就已經是對東哥有所虧欠。
所以抱著手機痛哭了一場之后,李九州最終把它埋進黃土。
就當提前給東哥還了罷,過上個幾百年要是給后人刨了出來。
也算是從考古角度證明了第一部智能機的誕生...
至于那閻王父女二人和三狼則是背了點兒行囊就歡快地趕著路。
從三狼興奮地前竄后跳的情況來看。估計是看到終于有人代替自己做苦工而發自內心的欣慰。
可怕的老漢和他那個臭不要臉、丑陋、蠻橫、能打的女兒走在前面,一路上還時不時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什么。
被二十一世紀的嘈雜轟炸了二十幾年的耳朵,它壓根兒不允許李九州能夠刺探到任何消息。
閻王女好像從空氣中聞到了一股子的埋怨,回頭來看了一眼李九州,她的眼神甚至都有些狡黠!
看著李九州背著跟自己一般大的行囊,脖子上還掛著十來斤水,她發覺這個畫面有些好笑。
“爹爹,你看他像不像火工叔家的馬?”閻王女捂著嘴問老爹。
可惜她一開心嗓門就比較大,導致這話讓李九州清清楚楚地聽了個明明白白。
說實話,李九州也是百六十斤健壯的七尺大漢!
這種情況!他!開始習慣了~
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服從!
可惜啊,壓迫從來都是遞增的。
老漢的聲音幽幽地傳了過來:“傻女喲,你王叔家的哪里是什么馬,咱這種苦哈哈,養不住馬的!你王叔家的啊,那是騾子。”
說著還回頭看了李九州一眼。
老漢眼中的鄙夷,除了李九州,這回連大荒里的螞蟻都看出來了。
李九州能咋辦?只能忍啊!前面走的那倆人都不是人!是魔獸啊!我的親娘啊,那是高達啊!
這世界從來都是誰拳頭大誰有理,不管你脾氣再大、再不服,打不過這是個客觀事實啊,么得爭議。
他現在只能回想一下,或者說YY一下,他期盼有個警察叔叔現在能從天而降,腳踏國產飛碟,手持火箭炮下來狠狠地把這對沒有人性、野蠻、不要臉、丑陋的父女倆狠狠教訓一頓!
可惜,么得。
現在李九州算是明白自己辛辛苦苦在健身房鍛煉的果實是被誰摘走了,是人家爺兒倆啊!
身強體壯、年輕、人高馬大的他正好使喚來背東西!
甚至于老漢給他掛行李的時候還在不斷地夸贊:嚯!后生這肩膀寬啊!這脖子也不弱,你看看這胳膊,嘖嘖嘖...
依托著后世強大的工業能力和物質條件,加上自己堅持不懈地流汗苦功。
終于把自己給鍛煉強壯的李九州,他現在極其委屈。
滿身的肌肉都沒來得及找個女朋友試驗一下,更沒來得及把欠揍的老板和客戶摩擦摩擦。
倒是上趕著來了大荒,輕輕松松被人爺倆安排了唄。
李九州可是這天底下的新事物,太陽看他也稀奇!
畢竟是忽然冒出來的人,對于自己地盤上的稀奇事兒太陽從來都非常上心。今兒非常熱。
李九州的額頭、臉頰、肩膀上早就出現了一片白生生的鹽沫子 班副很是開心,時不時盯著李九州看。
這個長得像哈士奇的土狼怎么可以這么聰明!
就在李九州快要熱的受不了的時候,老漢示意停下,他瞇了一只眼看太陽,把左手大拇指貼在臉頰上,食指指向太陽,然后目光隨著無名指的方向轉動。
有點兒一個民謠歌手發了瘋忽然開始唱搖滾的意思。
完事兒之后,老漢示意繼續前進,李九州看這一手操作都有些奇了,可又聽到繼續前進的命令,喪氣地哎呦了一聲,繼續走。
這老漢的破皮襪子根本就不合腳啊!
可能是于心不忍,也可能是出于一個女孩的善良,更可能是愛惜大牲口。
閻王女跑過來說了一句:“忍忍,再走一炷香時間就到了。”
然后笑嘻嘻地從李九州的手中摳走了手表。
李九州是真的不愿意給啊,根據手表顯示,他已經負重前行了3個小時了。
再根據自己對于速度的把握來看,自己的時速應該是6左右,也就是約莫四十里路就這么干出去了。
現在好了,什么叫一炷香時間?
誰他娘的能給自己翻譯翻譯什么叫一炷香時間?
憤懣的他抬頭也看太陽,卻只是一眼,眼睛就被熾烈的強光刺得生疼。
沒有什么辦法,只能繼續當苦力。
誰都欺負我,我喝口水總行吧!
李九州氣呼呼地捏開水囊,小心地捧著嘬水。
班副看到這個情況,撒歡地圍著他轉,剩下的雙狼也駐足不動看向李九州。
本身這個水,要不是因為實在渴了,李九州是不喝的。
還好,人只要渴到一定程度,舌頭是不敏感的,或者說,惡心總歸比死了強。
李九州這會兒嘗不出異味兒。
可當閻王女再次笑呵呵地走向李九州,并且順手安撫三狼的時候。
李九州才發現自己完全低估了這閻王女的本事。
她先是拿過水囊,腰眼一頂然后水囊中的水烏溜溜地竄出落入她的嘴中。
就好像一個人擰開水龍頭,然后嘴接水流一滴不露喝了一氣水一樣。
女俠牛逼!輸給這樣的人自己不冤!李九州如是想。
這得多深的喉嚨才能干這個活兒?猛人果真就是做什么都猛的人啊!
緊接著,冤的就來了:三狼也開始喝水了。
剛才心里暗驚這女人渾身是本事的李九州,現在是心如死灰、心如刀割、心絞痛、心里吹嗩吶!
真是天下愛狗人士的榜樣啊!
李九州不禁回憶起斑禿的趙總曾經給員工們嘚瑟,他家狗喂的如何精細的往事。
“趙總啊...品牌狗糧算個球啊!和狗吃一樣的才是真牛逼!”李九州瞪大了眼睛說道。
閻王女聽力很好,雖然不知道啥是品牌啥是狗糧,也不一定見過什么是真牛逼。
她只知道,說臟話的人不是個東西。
球這個臟話在西北,可謂是源遠流長了,如果說它有個起點,那么李九州認為這個起點一定可以追溯到人類伊始的時候。
當李九州像個蝦子一樣抱著自己的寶貝窩在地上的時候,李九州發誓再也不當著閻王女的面說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