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公寓樓內,羅文悄悄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羅文一直都有鑰匙,只是因為他經常弄丟東西,就不常帶在身上——反正每次回來的時候,婆婆都在家。
“誰啊!”就在羅文剛剛打開客廳電燈的時候,臥室里突然走出一個身影。
“婆婆,是我。”羅文一邊換鞋,一邊小聲的說道:“把你吵醒了嗎?”
“沒的事,怎么這么晚回來?”婆婆說道。
“我今天在外面有點事,錯過了學校宿舍開放的時間,所以干脆就回來住了。”羅文說:“沒把安然吵醒吧?”
“沒有,安然到屋里睡著呢。”
“不過我說你,隨便開個賓館住就好了,深更半夜大老遠跑回來不安全。”
“沒事,反正叫個車也很快,再說了,外面的賓館住起哪有家里舒服。”
“餓了沒,要吃點啥子?”
“不用了婆婆,我吃了的,你去睡嘛,我洗漱一哈也要睡了。”
“嗯,早點睡啊,明早上起來給你煮皮蛋廋肉粥。”婆婆說著,也轉身回了房間。
“要的。”羅文應了一聲,換了拖鞋,拿上換洗的衣物走向浴室。
洗漱過后,羅文就回房間休息。
....
城中,城南老城區一條黑暗的巷子里。
一道人影渾身酒氣,腳步歪歪扭扭。
“艸!那些沒卵蛋的,為什么不讓勞資翻本...龜兒子一定是怕輸,怕老子把他們錢都贏了....”男人提著酒瓶,猛灌一口酒,嘴里還罵罵咧咧的抱怨道。
路燈下,男人影子漸漸拉長,身影遠去。
男人不知走了多久,突然撞到一個堅硬的東西上。
“艸你大爺的!走路沒長眼睛啊!”男人模糊的看到他,擋在他面前的是一個黑色的身影。
“算了,勞資不跟你計較了。”男人醉醺醺的一擺手,道。
男人越過那身影,正要繼續走,突然,一只手搭在他肩頭。
“干...干什么?”男人喝了酒,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一邊說著,一邊扭過頭。
然而,迎接他的——
“嘶嗤!!”
是一道不似人類的吼聲。
一絲疼痛從脖子上傳來。
“咕!咕!”吞咽的聲音。
男人的血液逐漸流逝,但他卻絲毫沒有反抗的跡象,不知是喝醉了,還是別的原因。
直到...男人感覺到自己生命即將結束,恍若回光返照般,眼神恢復了清明。
男人喃喃道:“秀珍...秀秀...”
隨后,男人眼中的靈光漸漸散去。
“噗!”襲擊者丟開男人,就像丟垃圾一樣。
襲擊者從懷里拿出一張潔白的手帕,擦了擦嘴;同時指尖出現一朵紫色的火花,一彈,火花落在地上的尸體身上。
襲擊者看著‘干尸’身上的火勢漸大,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秀珍嗎...”
下一刻,襲擊者轉身離開。
在他走后,地上的尸體,沒一會兒便化成灰燼。
....
次日,羅文起了一大早,但比他起得更早的是婆婆。
他起來時,婆婆已經在廚房做早餐,皮蛋瘦肉粥的香氣飄出來,羅文的胃也逐漸蘇醒。
吃過早餐后,羅文送安然去上學。
路上,兩人路過一處人群聚集的地方,聽著人群中竊竊私語的聲音,羅文搞明白發生什么事了——死人了。
前面發現了尸體,而且聽人們說的,那具尸體還不太正常,人們口中的詞,盡是:畸形、又長又瘦、四肢尖尖的,面容五官扭曲...發現的人被嚇尿了...
羅文皺了皺眉,沒有湊過去看,他現在帶著孩子,他怕嚇到安然。
不過安然倒是一臉很感興趣的樣子,拉了拉羅文的手。
“哥哥。我們去看看吧?”安然興奮的說道。
“你不怕?”羅文道。
“不是死了嗎?為什么要怕?”安然說道。
“死?你知道什么是死嗎?”
“死亡就是心跳和呼吸停止,大腦停止活動;死亡是結束,它與我們出生的‘開始’相對應,形成一個循環,死亡是我們生命循環一個必經的過程,所以,我們不該回避、害怕死亡。”
羅文一愣,嚴肅問道:“誰跟你說的?”
“我們的老師。”
“你們老師現在就跟你們說這些?”
“因為上次....我們學校里有個六年級的同學,從樓上掉下來,死了。我們班好多學生都嚇壞了,我們老師就跟我們說,不過我可沒有被嚇到。”安然說著,最后一句表露出邀功想法——我厲害吧,快夸我。
“....”沉默片刻,羅文道:“你們這個老師挺有趣的,什么時候有機會的話,我倒想認識一下。”
羅文沒當過老師,也不知道向9歲、三年級的孩子這么闡述正不正常。
然而羅文話音剛落——
“那就這么說定了,下次我被叫家長了,我就叫哥哥來,我給你介紹我們老師,你不準告訴奶奶,也不準罵我。”安然說著,就自顧自的掰開羅文小指,把指頭扣上來。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好了,這是誓言哦,必須遵守的誓言。”安然眨巴眨巴大大的眼睛,一臉認真+天真的看著羅文。
羅文一時哭笑不得,他不知道安然什么時候就變得這么機靈(雞賊)了...而且,他最怕安然這個眼神,這小家伙,真是越來越讓人頭疼了。
羅文笑笑,頭疼的搖搖頭。不過很快他就將這件事拋到腦后,看著不遠處人群聚集的地方——果然是什么地方都不缺看熱鬧的人啊。
“你真的想看嗎?”
“嗯。”安然點點頭。
“因為上次都沒看到。”語氣中帶著一絲遺憾。
....
幾分鐘后,安然沉著臉,拉著羅文快步離開。
“慢點,慢點,不是你一開始要看的嗎?”羅文故意放慢腳步道。
“....”安然低聲碎碎念著,不知道說著什么。
“安然。”羅文問道:“剛才那個,好看嗎?”
“臭哥哥、壞哥哥!你再說,我以后就不理你了。”安然突然扭過頭來,一臉‘憤怒’的喊道。
羅文囧。
我做錯了什么,明明是你吵著要看的。
“....”
“安然,沒事吧?”羅文還真怕剛才那具丑陋的尸體給安然的心靈留下陰影。
本來,他是想著鍛煉安然的膽子,才同意讓安然去看的。
他也不知道這世界以后會不會變得很混亂,他知道,自己不能時刻都保護到安然——那么她膽子大點的話,或許就能在危機面前更鎮定,從而做出正確的選擇。
不過現在想來,他這種行為,與給學生講述‘死亡’的那個老師,又有什么區別呢?
“嗯?干嘛這么問?”安然看了看羅文:“哦,哥哥是怕我被那個嚇到嗎?我才不會嘞——他就是太丑了,長得太奇怪了,才不是被嚇到。”
“是嗎,本來還準備去買兔子奶糖安慰一下安然...既然沒有被嚇到,那就算了吧...等下次安然考到雙百分...”羅文話還沒說完,就被安然打斷:
“哥哥,安然害怕...剛才那個東西好恐怖呢...”
“....”
羅文看著安然的瞳子,只有對奶糖的渴望,全然沒有一絲害怕、畏懼。
拜托,你要裝也裝像點嘛~這么敷衍的表演,我很不想配合你演出誒。
不過看到安然這樣,羅文也放心了,沒嚇到,沒留下心靈陰影就好。
最后,羅文在上學的路上,給安然買了盒小白兔奶糖,還囑咐安然帶到學校去,要和好朋友分享。
安然就讀于城南的一所小學,名為‘光明小學’。
從家里到學校,成人步行十分鐘左右,小孩子的話,步行時間大概在十五到二十分鐘。
不過好在路上沒有什么偏僻的小路,每天上下學婆婆也都會去接,很少讓安然自己回去。
羅文將安然送到學校后,又原路返回。
剛才在發現尸體的地方,他還看到一個熟人,只是因為帶著安然,他沒有上前招呼。
回到發現尸體的地方,原地已經拉起警戒線,人群散去,尸體也被警方運走,不過還留下了兩個警員,其中一個正是羅文認識的熟人。
羅文裝著恰巧路過的樣子。
“咦,武鋒?”羅文突然出聲道。
警戒線內,巷子邊上,一個身著警服,正與同事小聲交流的男子回過頭來,看了羅文一眼。
武鋒微微一愣,扭頭與同事交代了幾句,然后朝羅文走來。
武鋒抬起警戒線,躬身走出來。
“謝謝,我不抽煙。”羅文謝絕了武鋒遞過來的煙。
“沒想到你是個警察。”羅文道。
“因為工作性質,我也不好隨便跟人說。”武鋒自己點燃一根煙,解釋道。
“所以,你這段時間都在忙嗎?武館都沒怎么看到你。”
“忙案子。沒時間去武館,你呢?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我家就住在這邊,我剛送我妹妹去上學...”羅文道。
“你家住在這邊?”
“嗯,就附近。”
武鋒深吸了一口煙,吐出煙氣道:“那...你這段時間小心點——你身手不錯,但兇手不是普通人。還有,保護好家人。”
說完,武鋒就丟下煙頭,踩滅火星,又鉆進警戒線內。
“身份原因,我只能跟你說這么多。”
羅文張了張嘴,還想問點什么,卻又不知道問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