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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三一

  聽了左玄義一聲喝,李玨身后那道人拱手捧起手中寶劍,便朝左玄義作了一揖,笑道:“玄義道友,不曾想今日你我還能再會!”

  說罷,他放下右手按在腰間配劍上,笑吟吟地望了眼蘇靖、左玄義與崔公望。

  “想必現如今,玄義道友是投在將軍麾下。”

  “吳宗睿,某可曾聽聞,你掛印而去,棄余塘百姓不顧,那現如今也想必是已尋了明主。”

  左玄義冷哼一聲,語氣沖沖,便撇過頭去。

  “兩位從前亦是同僚,今日又何必如此針鋒相對。”見狀,李玨一收折扇笑道,緊接著又望向蘇靖,“將軍可是聽了動靜,也來查探一番?”

  “正是!”

  蘇靖聞言,稍一拱手便放下,接著說道:“倒未曾想,會在此處遇見到李公子。”

  “咳...這幾日,恰好路過余塘,遇見此處動靜,便托吳道長帶著,前來一觀,可惜...咳...”李玨輕咳了幾聲,正解釋著,忽又一聲輕嘆,頗為遺憾。

  “可惜這時機不對,那仙家洞府如今尚未開啟,卻還需稍待幾日。”

  “哦?如何說起?”

  聞言,蘇靖不由沉吟。隨即,就見那李玨一擺手中折扇,輕輕搖曳,長吟道:“季秋重陽,大火退隱,乾坤轉漸,萬象為吉!”

  “這仙府欲要開啟,還得待那九月初九,心宿落于西方天盡之處。”

  說罷,李玨又朝蘇靖一拱手,便說道:

  “如此,今日在下便不叨擾,待九月初九再與將軍攜手同游!”

  接著,那李玨便領著吳宗睿,一同走入蘇靖身后那一處銀光燦燦的旋渦。

  蘇靖側首一瞧,面色立時一冷,眉頭旋即鎖緊,回身便望向崔公望,問道:“本神可聽你說,那李玨可是帶著李夫人回了江口?”

  “正該如此才是,老朽也在奇怪。”

  崔公望皺著眉,面露不解,小聲嘀咕道:“照他所說,這幾日便一直在城中,若不是送老朽孫媳,又為何專來一趟?”

  “吳宗睿既已投效于他,末將以為,此人只怕是有備而來,絕非是什么恰好路遇。”

  這時,一旁左玄義拱手說道,蘇靖聞言,不由回憶起兩見李玨的情景。

  其中,一則是來鳳樓初見,與那費俊一同。那時,他還覺著,此人與拾娘生前那兄長,李三郎,有幾分相像。

  而第二次,則是在崔家。

  當初,還聽聞此人是前來探望李夫人,因而住在崔宅。

  “倒也巧,偏在此時。”

  蘇靖心下若有所思,又一想方才所見,搖了搖頭,便望向左玄義、崔公望,說道:“或真如玄義所說,是有備而來。”

  “此人方才做派,底氣十足,言語間,可沒有一絲常人那般誠惶誠恐。”

  蘇靖稍作解釋,隨即轉頭望向石臺處,而在其身旁,左玄義、崔公望稍思,不由點著頭,連聲稱是。

  此刻,在那石臺處,七八重勁氣相沖,氣浪翻涌,裹挾著各色煙霧四散彌漫。

  就瞧見,那黑的、紫的、綠的,囫圇便攪在一起,于其間便有,那水、火、銀光亂迸。

  “吼——”

  耳畔,八臂水猿連聲咆哮,便見一只只巨掌舞動間,滾滾水流翻涌,將連環飛撲而至的銀狐接連拍飛。

  另一側,青煞所化四首毒蠆噴薄出滾滾煙霧,將石臺周邊完全籠罩,便見一只通體金色,閃爍七彩霞光的雙頭金雕,騰飛而出,撲扇翅膀掀起獵獵長風,將那煙霧吹得四分五散。

  那雙頭金雕,通體由數以千計的十六面黃金結晶體組成,一頭額間升騰起赤火,另一頭則是一道水流。

  而在這之下,便見一只四眼青狼人立而起,盡管含腰駝背,卻也約有丈八。

  他額前一根倒刺,直沖腦后,背部高高隆起而裂開,其中脊骨徑直伸出如一截樹干,兩側血肉中便有一根根帶著倒刺的樹根狀觸手長出,垂在其身側。

  這時,那青狼約有丈二的前兩爪,猛地一撐地,騰躍而起,便撲向前方一只無面赤尾狐。

  那無面赤尾狐,通體銀玉,唯一尾赤紅。其直立如人,雙耳如角,自額兩側延伸,約有三尺,交于腦后。

  他臉上,唯獨額間一點赤色寶篆,其余便只見一條條長須生長而出,覆蓋住整個臉面,一直垂到胸口,不見半分五官。

  無面赤尾狐迎著那四眼青狼撲上,與此同時,一旁卻又竄出一只身纏火焰的猛虎。

  那猛虎通體赤色,垂有六根焰尾。

  他人立而起,約有兩丈多高。隱約透過那烈火,可見其兩肩,胸口,后背位置各長有一對人臉,表情痛苦猙獰,似在哀嚎。

  “吼——!”

  猛虎咆哮,揮動一爪,那無面赤尾狐立時翻身側滾,緊跟著,這三只妖怪纏斗在一起,你來我往,打得是眼花繚亂。

  只聽得噼里啪啦,一陣轟鳴咆哮,便見得眼前,這里虎躍狼嘯,那里狐奔猿嚎,偶時又或是金雕震翼,狂風大起,旋即便又有黑云翻滾,不見蹤跡。

  “將軍,如今該如何?”

  這時,看了數息,身側左玄義忽而問道,蘇靖聞言,轉過臉只遠遠地一瞧石臺上那緊閉的石門,便收回視線,望向了眼左玄義、崔公望。

  “岷山、霧山、梅山雖相斗,但實為一脈,我等此時若是插手,便是外敵,說不得會遭聯手圍攻!”

  蘇靖沉吟,轉身便自二人之間穿過。

  “既然仙府一時未開,徒留此地亦是無用,暫且退去!”

  接著,他便一躍飛出漩渦,落回主墓室。

  緊跟著,蘇靖領著左玄義、崔公望徑直沿甬道而過,飛出石門,落在血池邊,正瞧見三兩只野狐探著頭,舔舐著池中之血。

  那些野狐,一見了蘇靖,驚慌地四散竄入林中一角。

  蘇靖冷哼一聲,側首望去,便瞧見一處小洞穴,隱約有火焰灼燒的痕跡,心中立時一下詫異。

  “野狐洞?當初蘇某可燒了的那處,竟是在這里...”

  蘇靖仔細一辨認,遂認出那處小洞穴正是當日蘇朝清被擄走所關之地,眉頭隨即一皺。

  “當初本神追查野狐蹤跡,便至崔家無果,隨后蘇朝清被擄走,蘇某火燒野狐洞,也在此處,果如青煞所言,那梅山狐九娘早知此處秘密。”

  “崔家...銀狐...”

  他不禁沉思,隱約便好似抓到某種想法,忽而靈光一閃。

  “崔家先祖當時所救之狐,莫非正是梅山之狐?若是如此,或許,那崔公之女早已被其附身,因而棺槨之中并無遺骨。”

  “那么,壁畫之中那處仙家洞府,便是那銀狐所留?”

  這般想著,蘇靖又望向眼前石碑,雖看不見正面,腦中不由還是想到那碑上“崔”、“嬰”二字,心下沉吟:

  “可她又為何要附身崔公之女,接近燕太祖皇帝?”

  “僅是為了報恩,又或者是對燕太祖皇帝另有圖謀?不對,燕太祖皇帝乃開國之君,身邊必有防備。”

  “若是圖謀不軌,如何能待數十年之久?”

  蘇靖搖了搖頭,轉念,忽想起那銀狐在遇見崔公之時,已是身受重傷,便又猜測或許那銀狐是為了躲避仇人。

  諸般心思電閃而過,蘇靖暫且按下,抬手便運使神力燃起一縷火焰,投入身前血池,將池中之血焚燒殆盡。

  崔榮之血已無,但那石門已然打開,倒未再有變化。

  見狀,蘇靖不再多留,飛身而起,橫跨湖面,便與左玄義、崔公望再一次落回城門口。

  接著,蘇靖穿過南城門,從那些看熱鬧的熙攘人群中穿過,又走了不多一會兒,便在一處宅院門前停下。

  他仰面一張望,便見那門上高掛著“曾宅”二字。

  “余塘城中,有二十二家祖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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