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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三零 落鳳

  “嗖嗖嗖”

  蘇靖與左玄義、崔公望破風而來,轉瞬,便落在方才天光所在附近。

  “此地何處?”

  蘇靖環顧一圈,隱約便嗅到一絲血腥之氣,當即又領著左玄義與崔公望尋去,邊走邊問。

  左玄義緊跟在后,聞言便立刻回答:

  “東島壺頂峰,落鳳坡!”

  “落鳳坡?”蘇靖沉吟,記起此前曾有耳聞,便問道,“此地,可有何傳言?”

  “傳言?將軍如此問,老朽倒是想起一事!”

  崔公望提著木杖,緊隨蘇靖,此刻一聽“傳言”兩字,立時便想到了些什么,捋了捋胡須,便緩緩道來:

  “前朝末年,亂世烽起,本家先祖崔公原也只是一名漁夫,生有一子一女,潦倒度日。”

  “卻有一年,崔公張網捕魚,竟得一狐,通體毛發如銀銀月毫,唯額間有一點殷紅如火,端是美貌異常。”

  “可惜,那銀狐身負重傷,崔公見之,便帶回家中救治。”

  “不曾想,那銀狐醒來,口吐人言,對崔公言說報恩,指明其女日后有得龍幸之命,而崔家亦可得一世榮華。”

  “后果真如其所言,本朝太祖路過余塘,偶遇崔公之女,一見傾心,便將其納入后宮。”

  “崔家也因此得享榮華,遷去雍都。”

  “其后又過數十年,崔公之女病危,其弟當夜忽夢銀狐,與其言說,需將崔公之女葬回余塘湖東島壺頂峰上,便可保崔家十世榮華!”

  “如此這般,方才有落鳳坡之名。”

  崔公望說罷,蘇靖眼前亦是跟著豁然開朗,迎面立時便見一塊石碑,其上飽經風霜,字跡模糊不清,唯“崔”、“嬰”二字可見。

  “吼——”

  緊跟著,一聲嘶吼,蘇靖循聲而望,就見石碑之后,披頭散發的費俊一手短刃,一手脊骨,護在滿身鮮血的崔榮身前,與三只灰狼對峙。

  見狀,蘇靖當即抬手一指。

  “嗖——”

  金光一閃,立時縛妖索自掌間山河珠中飛射而出,破空便至,瞬息間將那三只灰狼與費俊串在一起,捆了手腳。

  蘇靖與左玄義、崔公望快步走上,便來到崔榮身側。

  他低頭一瞧,便見崔榮躺倒在一塊塊平整鋪就的大理石板上,胸口一道裂口正汩汩地涌出鮮血,匯入身側,分開的一處四方水池。

  而在其周身,七團七彩煙霧急劇震顫,倏忽間便縮小一般,即將潰散。

  蘇靖當即抬掌一摁,運使追魂奪魄手,以七枚金手印將那七團七彩煙霧定住,重新投入崔榮體內。

  與此同時,左玄義俯身取出兩枚丹丸,一枚握在掌中捏碎,灑在崔榮胸口上,另一枚則摁入崔榮口中。

  呼吸間,那鮮血立時一止,緊跟著,便已肉眼可見速度,飛快愈合。

  片刻,崔榮忽而呼吸一頓,四肢一下抽搐,仰面張口便噴出一口淤血,隨即再次昏厥。

  “失血過多,還需療養數日。”

  左玄義探手一查看,說了一聲,隨后便起身,望向蘇靖。

  蘇靖點了點頭,這時方才回身望向血池,眉頭一鎖,又抬頭順著視線,往水池之后一瞧,便見一處臺階往下,一扇石門已然開啟。

  蘇靖收回視線,望向崔公望,問道:

  “這就是當初那崔公之女所葬?”

  崔公望聞言,左右一張望,隨后邊比劃著,邊說道:“此處應還有一方封土才是,不知是哪個家伙給移了去。”

  “這墓為何會要你崔家的血來開啟?”

  蘇靖眉頭一皺,若有所思,嘀咕道:“她當真只是一名凡人?”

  “額...這老朽便不清楚...”

  崔公望搖了搖頭,亦是面露不解。

  “畢竟兩百年前的傳聞,老朽作為一個后代守墓者,也只是稍有聽聞。”

  蘇靖聞言,一時無言,抬額運轉了紫光神隱眼,打開法域之門,便喚來左玄義所統領的十二名天兵,讓其將崔榮、費俊與那三只灰狼帶回法域。

  隨后,他便與左玄義、崔公望拾級而下,由石門而入。

  緊接著,穿過一段甬道,眼前豁然開朗,卻是一處墓室,堆放了些金銀等陪葬器物。

  蘇靖腳下不停,徑往前行,再過三重石門,便到了主墓室。

  那主墓室約有數十丈長寬,四角各點有一盞石燈,時至今日,竟都還未熄滅。

  而在墓室中央,有一九層臺階,上放一座棺槨,繪有龍鳳祥云。

  蘇靖飛落在棺槨旁,低頭一瞧,見其已經打開,而在其內卻空蕩蕩一片,不見寸縷尸骸。

  “這是為何?”

  耳畔,崔公望驚疑出聲,蘇靖未答,收回視線,轉而環顧一圈,一眼瞧見正對棺槨頭部一面墻壁上繪制有一副壁畫。

  那壁畫上,描繪了一片仙家描境。

  只見,最中央位置,繪有一處石臺,石臺上空便見一扇門,隱于祥云之間,而在門后,一處宮殿,露出飛檐。

  圍繞著石臺,則繪有數十道身影。

  除卻分散各處,作相斗狀的各類猛獸,在其中心位置,距離石臺最近,有銀狐、雄鷹、虎狼以及道人、書生。

  還有,一團墨綠色污漬,不知繪了什么。

  “你我來時,已算晚了,如何不見狐九娘、青煞等妖物?”

  蘇靖側首望向左玄義與崔公望,正詫異,忽而,就見那面壁畫蕩起一陣波瀾,緊跟著,一名黑衣道人一躍而出。

  那黑衣道人,頭戴金冠,長發披散,額前圍一抹亮黃色祥云抹額,其中心,嵌有一顆赤色寶珠。

  而在他脖頸上,垂有一串白綠二色玉珠,其上貼著胸口,掛著一枚八卦寶鏡。

  他一落地,蔑了一眼蘇靖,眉毛不禁向上一挑,隨即從鼻后發出一聲輕蔑冷哼,那鼻下約四寸長八字胡,便不由一抖,拂過頜下兩側濃密短須。

  緊接著,那道人一捋山羊長須,便嗤笑一聲。

  “聽道爺一句勸,此地仙家洞府,乃道爺所有,爾等貨色,還是早早退去,莫要丟了那條賤命,還污了道爺洞府!”

  說罷,他再不看蘇靖,仰起頭徑直從蘇靖與左玄義、崔公望之間穿過,消失在甬道內。

  “此人好生囂張,氣煞老朽!”

  崔公望回首望向甬道,便啐了一口,蘇靖見狀,卻是眉頭一皺,心下只覺此人面向眼熟,不知在何處曾見過。

  “方才一時倒忘了用系統掃上一眼...”

  蘇靖搖了搖頭,轉身望向壁畫,此時那壁畫石臺側,已少卻一道人身影。

  當即,他飛身而起,與左玄義、崔公望,徑直撞入壁畫。

  驟然間,天旋地轉,眼前立時白茫茫一片,迎面就見一方石臺高懸,其后正是畫上所繪石門。

  除此以外,則并未有那宮殿樓臺。

  “吼——!”

  耳畔一聲聲咆哮嘶吼,蘇靖望去,就見數十只妖物,三五捉對,纏斗在一起。

  “你們梅山這幫騷狐貍,成天就知道陰謀詭計!青老弟,還得多虧你們霧山,宣揚那異寶出世,壞了他梅山好事!”

  在這之間,一只通體白毛的巨猿,大笑著,便揮起一根玄黑鐵棒,砸向一名白衣青年。

  “哈哈哈...我倒也未曾想,這幫狐貍精竟是還有圖謀!”

  緊跟著,就見那青煞手持了兩柄三尺青鋒,與狐九娘你來我往,只見得劍光閃爍,只言片語間便是數十招。

  “死蟲子!臭猴子!本娘娘...”

  那狐九娘一掌拍開青煞,旋即現出三十二眼銀狐煞體,緊隨其后,那青煞轟然而散,原地就現出一只奇形怪物。

  那怪物乃是一灘黑色粘液,其上冒出四只白骨頭顱。

  當中一頭滿是毒孢,噴涌出藍色霧氣,其余三頭一則蛇發,吐紫色霧氣,一則蝎尾發,吐黑色霧氣,一則蜈蚣發,吐藍色霧氣。

  “吼——!”

  與此同時,那巨猿一聲咆哮,周身鼓脹而起,滾滾水流立時透體而出,緊跟著,只聽“砰砰——”連聲炸響,隨即便見一只只手臂從其兩肋以及后背探出。

  頃刻間,再看之時,原地傲然而立一只八臂水猿。

  而在另一側,滾滾氣浪翻涌中,白衣青年與一只猛虎和一只巨狼,接連鼓脹,便相繼現出各自煞體。

  “咳咳...在下李玨,見過將軍!”

  就在這時,耳畔一聲聲輕咳,蘇靖側首一瞧,便見李玨領著一道人,立在身側,朝蘇靖拱手作了一揖。

  “吳宗睿!”

  蘇靖眉頭一皺,還未應答,身后左玄義赫然一喝,抬手便捧起手中寶劍,怒目瞪向那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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