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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金軍第一次攻宋(五十一)

  當時,只有范瓊與馬忠所部還在城外披城扎寨,其余兵馬全都退入城內。金軍見此,又開始猖狂起來。蔡懋不準抵抗,讓宋軍官兵很不理解。人們私下里紛紛議論說:“蔡懋懷二心,官宦有陰為內應者。”

  這天,金人放火焚燒北郊,“煙焰亙天”,他們派出十幾名騎兵來引誘宋軍,主力則“設伏于道左”。宋軍一名步卒用箭射擊,一箭射中金人馬首,金人大驚,皆遁引而去。

  宇文虛中來到金營后,鄭望之便于二月初三早晨被金人放回。鄭望之入城后沒顧上回家,他當即進宮,將自己與耶律忠交割珠玉之情況,以及張邦昌讓他捎給皇帝的話,還有他個人的一些感想,都向宋欽宗做了詳細匯報。

  宋欽宗聽后沉默很久,對于劫營之事他很后悔道:“已錯了!”接著又很憂慮地說:“這樣,以后如何整頓得起?”

  鄭望之奏道:“三鎮豈能交割?勢必用兵。城下之盟,姑隨順使去耳。譬如富人家,有賊三兩人當晝逾墻,而主家覺之,然得力強壯仆子出外干事,只有老卒稚童姬婢之類在家,如何擒捕得獲?今日之事,何以異此!陛下在東宮時,聞朝廷人才、軍政、紀律、帑藏、財用、將帥、士馬如何?大臣為陛下畫用兵之策,但見有可擊之理,而不知無可用之人,此不思之甚也。”

  宋欽宗又沉默半天,重復說道:“已錯了!”

  其實,鄭望之并不了解偷襲金人之真相。他以為是李綱急于邀功,覺得種師道迂闊,遂安排姚平仲前去劫營的。

  鄭望之對姚平仲并不陌生。鄭望之的父親擔任熙河路都轉運使時,曾推薦姚古為副都總管,鄭望之便于那時認識姚平仲。那時候,他就覺得姚平仲是“無廉恥誕妄人也”。因為當時,姚平仲曾拿一條鍍金帶子冒充金帶,到市場上去賣,換得“錢數百千”。后來事情敗露,姚古替他做了賠償。再后來,姚平仲隨童貫平定方臘,凱旋回京后,他曾專門來見鄭望之,“夸大殺獲魔賊之多”,鄭望之聽后并不全信。

  鄭望之認為,李綱這次派姚平仲劫營,肯定是李綱相信了姚平仲所說的話,以為他這人真有很大本事。鄭望之哪里知道,相信姚平仲很有本事的人其實并不是李綱,而是宋欽宗。

  對于姚平仲劫營之所以失敗,人們大都以為是泄密造成的。《中興遺史》說:“是日也,用術士楚天覺克擇劫寨之日,漏語于數日之前。”據說,早在正月二十八日,姚平仲就下令在開寶寺旁邊豎立三面大旗,旗上皆寫著“御前報捷”字樣。而且又在封邱門上安置“御幄”,以等待宋欽宗“車駕臨受俘獲”。姚平仲率劫營軍兵出城后,京城人“填隘于衢路,颙侍捷音”。

  照此來看,似乎是京城有關各方,都已事先做好了慶祝勝利的準備。可是,如此之大的聲勢,“京城戶戶皆知”,為何鄭望之、種師道、李綱都不知?難道是他們假裝不知?可是,從鄭望之的說法來看,他的確不知。

  因為聲勢大,便由此推斷劫營泄密。“而其謀泄,金先事設備,故反為所敗。”如果金人事先確已獲悉晚上宋軍來劫營,那么,二月初一白天,金人肯定會將李棁扣下,不可能讓他回城。其實,金人防備宋軍劫營,并不是從二月初一這天才開始的。自勤王之師來到東京后,金人一直就很警覺,時刻嚴密防范。

  宋軍劫營一事,引起了宗望的高度警惕。宗望覺得,宋軍不顧人質安危前來劫營,說明人質在他們心目中的分量還不夠重。而且,從康王趙構來到金營后的一系列表現來看,他并不太像一個親王。特別是前些日子,宗望為檢驗康王的箭法,曾與他一同射過一次箭,沒想到,康王他竟“連發三矢皆中筈,連珠不斷”。這讓宗望等金人大吃一驚,金人普遍認為:“趙構應是將官良家子,似非親王,豈有親王精于騎射?”宗望也懷疑趙構是個假親王,遂決定將他遣送回去,另換一個親王來做人質。

  二月初三傍晚,宗望派王汭跟隨宋使宇文虛中進城。宗望令王汭向宋欽宗提出要求,改派越王,以及李邦彥或吳敏或李綱,還有駙馬曹晟等,來軍營做人質,將康王趙構和少宰張邦昌換回。同時,要交付一定數量的金銀與騾馬之類,并要宋欽宗御筆書定三鎮之界。如此,方能退軍。

  在宗望看來,越王趙偲是宋欽宗的親叔叔,李邦彥、吳敏和李綱都是宋欽宗的心腹之臣,而曹晟是宋欽宗唯一的親妹夫,這些應該都是重量級的人物,讓這些人來軍中做人質,應該能制止住宋軍的偷襲行為。

  對于讓越王去做人質,宋欽宗態度很明確,堅決不同意。他提出讓肅王趙樞前去,換回康王趙構。趙樞是宋欽宗五弟,頭腦很聰明,有過目不忘之才能。

  第二天,宇文虛中再次前往金營,向宗望說明情況。宗望同意用肅王換回康王,但堅持一定要得到太原、河間、中山三鎮。宇文虛中聽后,“泣下不言”。宗望臉色大變,宇文虛中連忙哭著道:“太宗陵在太原,上皇祖陵在保州,詎忍割棄?”

  宗望面色冷峻,毫不為之所動,“必欲得之”。宇文虛中無奈,只好回城向宋欽宗如實稟奏。宋欽宗答應割讓太原、河間、中山三鎮,命宇文虛中復往金營。

  宰執大臣李邦彥等人將反對議和的李綱趕下臺去后,他們興致勃勃地在都堂里置酒,公開慶賀,“快其夙忿”。

  朝中一些忠直有識之士,對此憂心忡忡。二月初四,大臣孟鉞上奏,請求恢復李綱尚書右丞之職務。他在奏疏中說道:“臣聞太常少卿綱,推孤忠自許之誠,首決天下之大事。蒙陛下處以股肱之任,雖愚懵無知之人,亦皆鼓舞欣忙,況忠直有識之士哉!今日忽聞李綱緣用兵少挫,己蒙加罪,以常情論之,固當如此;以大事論之,則臣別有愚見。

  夫李綱起自孤寒,奮不顧身,施骨鯁藥石之論,當被堅執銳之敵,可謂忠孝之極,人所難能。然一人之才,安能盡千萬人之所長?諸葛亮,管、蕭之亞匹也,猶有治戎為長,奇謀為短,然劉備不以奇謀為短而棄之不用也。惟在人君,因所長而用之耳。

  陛下若謂李綱短于用兵,令罷行營使則已,若更奪右丞之職,民心定不安也。非特民心不安,又恐天下以李綱緣忠正大用,以微罪重責,使賢良之士畏懼而不敢言,壅遏之弊,自此始矣。臣竊為陛下痛惜之。伏乞始終保全,令依舊裁決大事,專一進退人材,庶少裨陛下重光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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