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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金軍第一次攻宋(四十九)

  此時,姚平仲已經敗退,金軍騎兵仍時常出沒,李綱指揮宋軍與金軍鏖戰于幕天坡,金軍戰敗,斬獲甚眾。宋軍也付出了不小代價,戰將陳福陣亡。

  不一會兒,金軍集中兵力向宋軍中軍發起猛烈沖鋒。李綱見狀,立即下令發射神臂弓。神臂弓對騎兵的殺傷力比較大,金軍于是退卻。

  金軍撤退后,李綱與行營司諸軍皆宿于城外。

  這天晚上,鄭望之留在金營,與趙構和張邦昌住在一起。他們對目前局勢各抒己見暢所欲言,談得很興奮,直到半夜才朦朧入睡。大約四更多時,一個姓劉的金軍都管忽然跑進房間,對他們高聲叫道:“相公們悉起,你家人馬來廝殺也!”

  他們趕緊起來,往外一看,中軍大帳廳前已燃起柴火,火光通明,一直照得天空很明亮。

  趙構頗感驚駭,他沒想到皇帝果然出兵劫營。鄭望之悄悄安慰他道:“若王師勝,金人必不敢害我,因要用我以求和。若金人勝,王在城外已半月,豈能預知劫寨之事?不應害怕。”

  趙構想了想,覺得鄭望之言之有理,心里稍微安頓。

  天亮后,宗望派人請趙構、張邦昌和鄭望之到大帳前相見。為制造場面和營造氣氛,金人在大帳前豎立起了數百面旗幟,還捆綁著數十名俘虜,那都是剛剛俘獲的宋軍將校。

  宗望厲聲責問趙構和張邦昌。趙構不動聲色,張邦昌則恐懼涕泣。經再三詰責,張邦昌這才解釋道:“必不是朝廷如此,恐是四方勤王之師,各奮忠義,自相結集,故來劫寨。”

  宗望說道:“待道是賊來,怎生有許多賊?相公們只可道朝廷不知也!”

  過了好大一會兒,金人才停止責問,讓趙構和張邦昌回到駐地,唯獨留下鄭望之。有個叫韓魯的太師,向鄭望之傳達宗望的命令,說:“侍郎首來議和者,今當往都統國王營。”都統國王即阇母。

  韓魯在前邊做向導,領著鄭望之往北而行。“穿營柵,屈曲可六七十里,始至立寨處。其實不出一二十里,故為迂回,以示眾盛。”由此可見,金人很有心計。

  直到后半夜,他們才來到都統國王營。所有隨從者全都留在營外,鄭望之被金人“以刀仗夾衛而入”。見到國王阇母后,阇母問道:“侍郎首傳和議,今顧以兵相加,侍郎逭不得一死,姑實言,朝廷所以用兵者何?”

  鄭望之反問道:“使人如前知朝廷用兵,豈肯出城犯死”

  阇母又問道:“然則,果何人”

  鄭望之又答道:“以為勤王者自出意耶,萬一朝廷所命,則使者為欺大國;若直謂朝廷命之攻耶,萬一勤王之師實為之,亦為欺大國。若以實言,即真不知耳。今人墻壁外事,耳目不接,尚不能支,何況身在郊外,豈能知用兵者主名哉?”

  聽了這話,阇母辭色稍定,徐徐慰問,最后說道:“侍郎休息去吧,明朝相見。”

  翌日,鄭望之回到宗望軍營,其屬下驚問:“公怎么得還矣?”

  張邦昌說道:“昨夜康王為公泣下,因為聽軍中人說,凡是過國王營,皆非善意也。”

  過了一會兒,鄭望之去找王汭,請求回城。王汭說道:“公方主議和,而兵隨后從之,皇子大王懷疑君心。君知都統營之危乎?今幸脫彼,未可言歸也。”

  對于姚平仲夜襲金營,宋欽宗本以為必定成功,他期待著清晨能傳來大獲全勝的好消息。可是,正月初二清晨,宰執、臺諫一起上奏道:“西兵勤王之師及親征行營司兵,為敵所殲,無復存者。”

  宋欽宗聞訊大驚,他沒料到姚平仲竟出師失利,偷雞不成蝕把米。他急忙下詔,令各軍不得進兵。

  宗望對于宋軍劫營很生氣,為弄清究竟是何處兵馬前來劫寨,正月初二早晨,他派人入城,給宋欽宗上書,書中說:“大金皇子、都經略處置使、兩路都統斡喇布等謹上書于大宋皇帝闕下:今月一日夜四更時,有步、騎軍沿孟陽河東南二處向北奪橋。詰朝,又于大軍營西南劫陣前來。當司量差兵馬隨路御逐,曾未逾時,殺傷兵卒洎所獲器甲鞍馬,其數甚多。緣當司不識是甚兵馬,及從何來,愿示其詳。

  李棁、王汭所計議事,亦望端的垂諭。日近所送元定賞軍物貨,其闕甚多,幸無依前稽滯。今差檀州刺史張恭禮充計議使,謹奉書奏聞。”

  接到宗望奏書,宋欽宗立即召集宰執召開御前會議,商議對策。此次劫營失敗,對宋欽宗打擊很大。實踐似乎證明,李邦彥等宰執大臣反對出兵是正確的,這些人又開始活躍起來,并重新獲得宋欽宗的信任。

  李邦彥等認為,朝廷絕不能承認事先知曉劫營之事,應趕快想辦法消除此事對朝廷產生的負面影響。

  宋欽宗決定再派人前往金營,向金人說明情況。可是,沒有一個大臣敢受命前去。因為誰都知道,這時候金營上下肯定是一片憤怒,金人在憤怒之下什么事都會做出來的。最后,還是宇文虛中挺身而出,勇敢地接受了使命。宇文虛中剛回京不久,此前曾被朝廷派去西北,督促西軍來京勤王。宋欽宗于是任命宇文虛中為簽書樞密院事,令他持朝廷報書前往金營,向金人做出解釋。

  書中道:“大宋皇帝致書于大金皇子郎君:比者大軍遽至京城,方懷憂恐,乃承寬仁,盡洗宿愆,許修新好,獲安宗社,貽慶子孫,恩義之重,實同天地。前日觀察王汭來,審所持犀玉等盡蒙留納,并金銀等數亦從寬假,尤荷恩意,自非惇歡好之重,何以及此?所諭前書所陳未盡明白,謹依來旨悉從改易,并交割三鎮詔書。

  初二日早,方欲坐朝,遣來使還,一并持去,忽報初一日夜有兵馬在城外作鬧,本朝不知事因,繼聞輒至大金軍前,不勝驚駭。尋遣人根問止約,至暮乃知姚平仲率城外諸路軍馬作過,尋令勾捉,稱本人未回軍寨,亦見令人擒捕,候見即正典刑,以戒貪功誤國之士。又,執政間有素與姚平仲相善者,形跡可疑,恐相協助,已先黜責了當。

  且本朝自度事理,其不敢輕舉妄動者有三:論彼此強弱之勢,則本朝兵力寡薄,難以迎敵,一也;前此敗盟,煩大軍遠來,逼近京城,惴恐失措,荷恩德再造,豈敢復有負約之理?二也;宰相、親王特遣詣軍中為質,又遣執政大臣奉使,事體至重,豈忍置而不恤,有傷君臣之義、骨肉之愛,三也。

  皇子郎君仗義而來,聰明果斷,必能察此。方城外有亂兵,故當日未敢遣使便還,深愧遲滯,尚冀深照。其他一如誓書所載,天實臨之,永永萬年,罔復有渝。今差資政殿大學士宇文虛中持書布敘,并赍所換國書及三府詔書地圖等前去,諒惟洞照,謹白。”

  宋欽宗另外又給宗望寫了一信道:“大宋皇帝致書問大金皇子郎君:特承書翰,銘感實深。所示初一日四更有軍兵輒犯營寨,初聞甚駭,寢食俱廢。更蒙垂問,但切悚惶。今已根究,蓋是西兵初來,貪利要功,統制姚平仲妄作生事。見收身不到,候捉至明正典刑。李棁、王汭所議事,一如來意,一一當報。候王汭看定文字了當,同遣人附達,賞軍物亦在書中備細陳聞。和好事重,既荷周旋,切望終始成之,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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