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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買燕云(二十)

  金軍大將阿骨爽聽說宋朝大軍已經出動,先后左右環繞燕京二百余里,心里有些發虛,他對趙良嗣、姚平仲說道:“我軍豈敢生事?本國前軍已經出發,中軍一直在等待與貴軍交接,所以滯后數日。”遂下令所屬與姚平仲和趙良嗣辦理交割事宜。

  金太祖與阿骨爽等隨后撤出燕京,卷甲移灶,退舍三十里。

  這天黃昏,李嗣本提兵進入燕京,種師中、楊可世也相繼入城。“城市邱墟,狐貍穴處,所得空城而已”。

  四月十七日,太師、劍南東川節度使、領樞密院事、陜西河東河北路宣撫使童貫,少傅、鎮海節度使、河北河東路宣撫副使蔡攸,率宋軍主力高舉旌纛,鳴鼓吹笙,浩浩蕩蕩,來到燕京城下,馬公直率河北與京畿禁軍殿后。

  燕京城里的“殘民羸卒”,手捧香火,走在隊伍前邊,迎導宋軍前行,并高聲歡呼道:“遼國既滅,大金歸國,王師入城,復見天日。”

  燕京城里,人人相互慶賀,家家興高采烈,史書記載說;”燕人大悅”。

  金太祖撤出燕京后,攜遼國降官劉彥宗等出居庸關。他打算沿著云中、天德一路向西,到白水濼去度夏養病。

  金太祖得病的原因,有人說是因為他酒色過度。他在燕京得到了不少契丹與漢族美女,每日宴會不斷,時間一長,加上氣候已熱,遂大病,這只是一個方面。

  另一方面,當時金人所面臨的政治軍事局勢很復雜,金太祖心理壓力很重。一是正與南面的大宋談判,要不斷給大宋施加軍事壓力,希望多獲得一些物質利益;二是要繼續向西用兵,必須徹底殲滅天祚帝的殘余勢力;三是北方的上京中京一帶還不穩定,而四軍大王蕭干正在奚族地區招兵買馬,擴大勢力。因此,金太祖每天心神很緊張,而又必須保持高度鎮靜。這樣久而久之,必然心理失衡導致病生。

  史書說,金太祖居留燕京期間,“城外諸寨,日夜為鄉兵劫撓”。金太祖因而罵遼國降將余睹說:“你勸我來此,今外寨皆不安,四面皆大兵,若在網羅中,如何歸?”

  宋軍占領燕京,終于實現了宋朝皇帝的百年夢想。可是,童貫入城時曾發生過一件事,似乎有不詳意味。當時,李嗣本率宋軍先鋒已先入燕京。第二天,童貫蔡攸等宣撫司人馬,以及王安中詹度等燕山府官員,才開始向燕京挺進。為安全起見,童貫令郭藥師率常勝軍擔任先鋒,走在最前邊。宋軍望見常勝軍朝燕京而來,以為是金兵回來了。因為常勝軍仍然穿左紉軍服,沒換穿宋軍軍服。于是,宋軍“棄軍即遁,營中大擾”。郭藥師趕緊派人前去說明,這才“撫之方定”。這件事,說明宋軍中彌漫著一種對金軍的恐懼心理。

  入城后,童貫和蔡攸問馬擴:“現在,大家都很擔心金軍回來劫寨,你以為應該怎么辦?”

  馬擴胸有成竹地回答道:“我保證他們不會回來,不用擔心。”

  四月十九日,撒盧母奉金太祖之命來燕京,將一份燕山地圖交給大宋宣撫司。撒盧母宣稱:“這份地圖乃是御押,童太師與蔡相公應該拜受。”

  童貫與蔡攸一聽,不知所措,急忙派人去問馬擴該如何處置。

  馬擴于是來到宣撫司,對撒盧母說道:“你所說的御押,與本朝的御筆相同。從前,我們多次攜帶御筆前往貴朝,我們何曾要求粘罕元帥以及其他郎君拜受?你的這個要求太過分了。”

  撒盧母無言以對,遂交出地圖。接著,撒盧母又提出一個問題:“你們殺死一個女真人,還搶去不少牛馬,這事該怎么處理?”

  這事發生在李嗣本率軍交割燕京時,是軍中的運糧夫們干的,金人對此反應很強烈。為避免矛盾激化,宣撫司決定,將殺人者斬首以償人命,所搶奪牛馬均照價賠償,此事遂得以平復。

  童貫與蔡攸又暗中派人用厚禮賄賂撒盧母,讓他高高興興地離去。

  現在,燕京城破敗不堪,宋朝所得僅空城而已。金軍在此駐扎接近半年,消耗了大量財貨,臨行前又將燕京的金銀錢物,民庶寺院,剽掠一空。許多契丹富豪因為懼怕金人,都逃竄于山谷之中,留下許多空房子,室如懸磬。而留在城中的百姓,生活也是日益窮困窘迫。不僅燕京城里如此,檀、順、景、薊等州情況也是這樣。

  金軍臨行前,還將城防設施予以破壞,史書記載當時的燕京城防“城壁樓櫓要害皆平之”,“填壕掘城為纏道”。于是便有人說:“假如大宋將燕京修理好,再過二三年,金人還會再來攻占。”

  趙良嗣也曾私下對人說道:“燕京城,我們頂多可以占三年。”對此,當時上下皆知,但都“莫敢言也”。

  燕京地區的所有富戶田宅,很快便被常勝軍肆意占據。有人指責王安中,說他對此不聞不問,坐視不管。其實,王安中作為燕京最高行政長官,對于如何治理燕京,并無綱領可言。對于這事他更管不了,因為將燕京富戶田宅交與常勝軍是朝廷的重大決策,他豈敢違背?

  常勝軍四處驕橫跋扈,發生了多起侵奪民田之事。更為悲慘的是,有些遼臣家屬竟變成了乞丐之人,他們處處遭受困辱,甚至于無辜被常勝軍殺戮,而又狀告無門。

  宋朝接管燕京后,由于常勝軍的搶掠和騷擾,由于宋朝政策的失誤,由于燕山府的軟弱與茫然,導致燕京地區許多人家更加流離困頓,使得大宋“重失燕人之心”。燕京人對大宋很失望,在他們看來,金人不如契丹人,而宋人還不如金人。

  民心與民意產生的變化,似乎并沒引起大宋宣撫司的注意。童貫、蔡攸等人,似乎仍然沉浸在收復燕京這一歷史性勝利的喜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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