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理如蒙大赦,本想一下直起身子,卻是兩腿發軟,險些沒能站穩,好在高平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陳理。
“謝謝高大哥。”陳理對高凡感激的笑了笑,“我等會還是蹲馬步嗎?”
“都可以,或者你今天休息一下也行,我來此是想告訴你,我要跟父親出去赴宴,要晚點才能回來,你不要亂走,也不要惹事。”高平安道。
“高大哥要出去吃飯?我可以跟著一起去嗎?”陳理見高平安要走,顯然十分不舍,拉著高平安的衣角一副“我要當跟屁蟲”的樣子。
高平安無語,我和我爹是去威脅你爹的,你去是幾個意思?
高平安搖了搖頭,“不行,你不能去。”
“為什么啊?高大哥放心,我就老老實實的吃東西,絕對不給高大哥和高伯父添亂。”陳理保證道。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若是再如此胡攪蠻纏,我便不教你功夫了。”高平安板著臉,語氣冰冷的說道。
別看高平安人小,可長期在軍隊里生活卻養成了一種說不出的氣質,這氣質在高平安這個年紀顯得十分違和,若是成年人看到高平安這模樣,可能還會覺得他扮大人有些可笑,可在陳理的眼里,卻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好吧,那高大哥你早些回來。”陳理被高平安這句話嚇得立刻松開了拉著高平安衣角的手,怯怯的站在一旁點了點頭。
高平安松了口氣,還好陳理還能聽自己的話,要是陳理非要嚷嚷著跟著一起去,這又得費上一番口舌。
安頓好陳理,高平安便去找到了高凡,“父親,一切都辦好了,咱們出發吧。”
這已經快到酉時三刻了,現在出發,也得遲到足足一刻鐘多,遲到也要把握個度,若是太遲了,陳友諒萬一惱羞成怒,不等了,或是做出什么極端的舉動出來,這就不好收場了。
高凡點了點頭,早就候著的高六八將車門打開,讓高凡和高平安上了馬車,等二人坐穩后,高六八才關好車門,去了駕駛位,馬車開始行駛。
由高家人假扮的食客陸陸續續都到了四方居的大堂,四方居的大堂已經坐滿了人,陳友諒也坐在其中,此時的他面色鐵青,若不是想著自己兩個兒子都在高凡的手上,他早就起身離開了。
正在陳友諒就快要發作的時候,高凡帶著高平安和高六八到了四方居。
“實在抱歉得很,路上堵車,來晚了來晚了。”高凡一臉笑意的對陳友諒拱了拱手。
堵車?這是個什么鬼借口?陳友諒都想爆粗口了,但是想著好不容易等來了高凡,還沒開始談正事自己就翻臉,那剛才豈不是白等了?
陳友諒只得壓下內心的火氣,硬生生擠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沒關系,我也剛到不久。”他看了看高凡身旁的高平安,“這位可是令郎?”
陳友諒有些莫名其妙,你擄走了我兩個兒子,此時和我吃飯遲到不說,還把自己兒子帶上,是故意嘲諷我嗎?
高凡和高平安落座,高六八筆直的站在父子二人身旁,觀察著四周的情況,雖然四周都是自家人,可樣子要是要裝一下的。
而高凡并沒有接陳友諒的話,他不動聲色的看了看高平安,高平安會意,隨即開口道,“晚輩正是父親的兒子,晚輩的父親今日嗓子不太好,不能說太多了話,還請伯父體諒。”
啥意思?你嗓子不好是啥意思?我剛才聽你說話聲音洪亮得很啊,一點也沒用嗓子不好的感覺啊!還有,誰是你這小東西的伯父?我跟你爹說話,輪得到你插嘴嗎?
可嘴上他卻說,“哦,體諒的,體諒的。高公子,這四方居你比我熟悉,你看看吃些什么?”
依舊是高平安回答陳友諒,“晚輩還從未在大堂吃過飯呢,聽父親說,伯父是一個了不起的人,難道伯父這般了不起的人,連包房也訂不起嗎?四方居的包房價格也不貴啊。”
陳友諒的嘴角抽了抽,這高凡家的熊孩子,怎么比自家的兒子還要熊?
“伯父將座位訂在大堂的用意,相比你父親是知道的。”陳友諒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這句話。
“如今義軍勢力最大的三家,便是晚輩的大師兄所統帥的紅巾軍一支,還有江南張氏一支,與伯父荊州的一支。大師兄的紅巾軍與伯父的勢力也打過不少交道了,想必伯父還是比較了解的。張氏的勢力雖算不得太大,可江南富庶,他們有錢。伯父的水軍晚輩也是早有耳聞,不過晚輩也聽說伯父為了造船,可謂是耗光了軍中所有的銀兩。”高平安說到此頓了頓。
陳友諒可謂是被高平安戳中了痛處,他的水師既是他最大的驕傲,也是他心里最痛的一個地方,因為每年造船、修船的費用實在是太過于龐大了,弄得軍中經常因此囊中羞澀。
但是他是不可能承認的,正當他想否認的時候,高平安又繼續說道,“晚輩肯定是不信的,造船能花費多少呢?以伯父的實力,難道連這些花銷都承擔不起嗎?”
陳友諒聽高平安這樣說,臉色才緩和了不少,剛準備點頭,高平安又說了,“可今日伯父約我父親吃席,卻是在大堂,晚輩實在是不得不相信伯父為了造船的確窮得叮當響了。”
這高平安一來,幾乎都沒說過什么好話,現在又拿他的痛處說事,陳友諒實在有些無法忍受,他看著高凡道,“子不教父之過,高公子就不準備管管令郎嗎?再說,此次本帥與你見面,為了什么你心里一清二楚,你卻帶著你兒子來,居心何在?若是為了羞辱本帥,本帥可以告訴你,你不要以為這是你弟子朱元璋的地盤,本帥便不敢將你怎樣,真惹急了本帥…”
“惹急了伯父要如何?”高平安因為個子小,坐著和陳友諒說話需要仰視陳友諒,此刻他為了氣勢,站起來身來,平視著陳友諒,“晚輩的父親心善,好心好意的將陳善兒大哥接到家中治傷,如今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難不成伯父就是要如此報答救你兒子性命的恩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