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你十二爺的朋友,那我自然沒有趕走他的道理。”
中年男子輕輕笑了笑,說道:“不過在這種關頭,你這位朋友突然出現在離京恐怕不太好。”
“你這是在威脅我!”令十二望著他,目光驟然變得冰冷起來,“今天我把話放這兒了,我朋友在離京但凡受到一丁點傷害,就休怪我無情。”
“十二爺誤會了。”中年男子無視他眼中的冰冷意味,笑著說道:“十二爺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我自然沒有讓朋友受到傷害的道理。”
望著考場上拿到很是隨意的身影,令十二沉默片刻,開口說道:
“從回到京城的時候,我就在想諸位哥哥是先禮后兵呢,還是直接派人讓我滾蛋,好歹都是同胞兄弟,我自然是傾向于第一個選擇的,但看來我還是高估了我在我那些哥哥心目當中位置了,不過說來說去,我還是沒想到讓我來滾蛋是你。”
令十二搖了搖頭:“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說實話我很難過。”
聽完令十二的這番言語,中年男子同樣沉默片刻,“我們當然是朋友,你十二爺貴為十二皇子,肯認我齊三這個爛人做朋友,那我們自然就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你就聽朋友我一句勸吧,趕緊離開京城吧!”
中年男子名叫齊三,雖說名字很俗,但絕對不是個俗人,實際上能從區區一介地皮無賴,混到六皇子府大管事這個位置上的,絕不可能是個俗人,而對于齊三的發家歷史,旁人可能不太清楚,但幾個皇子府管事的那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但除了當事人,即便是在熟悉這段歷史的都不知道,這位齊三,其實就是十二皇子推薦給六皇子的。
“我的皇子府雖然說好些年沒有修葺,我也好多年沒有住過了,大多數人可能都忘了,但十二皇子府的的確確就是在京城里邊。”
令十二轉身重坐會椅子上,“這里是我的家,大乾律條上可沒有讓一個歸家之人離開的說法。”
“你會死的。”名叫齊三的男子,轉身望著他清俊的眉眼,輕聲說道:“你應該知道,你現在所處的是一個巨大的漩渦,這個漩渦會將你徹底撕成碎片,血啊,尸體啊,會濺的到處都是,即便你身后站著東宮那位也不行,我不想讓你變成這樣,就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我才廢了這么多口舌。”
“讓我死,這種事情,你們不是早就做了嗎?”令十二冷聲說道:“而且你們錯一點就成功了,如果不是我那個朋友,只怕十二典當的高手早就拿我的首級找你獻功去了。”
齊三轉身望了眼場中那道清瘦的聲音,似乎沒有想到他竟然跟身后這男子的羈絆竟然如此之深,搖頭說道:“事情不是我們做的,雖然我們也受到了些風聲,但確實不是六皇子做的。”
令十二微微皺眉:“那是誰?”
“不想讓你回來的人有很多。”齊三看著屋外那茂盛嫩綠的枝葉,“除了我們,四皇子,八皇子都有嫌疑,不過要我說還是二皇子的嫌疑最大,畢竟他對東宮那個位置可是心心念念已久,自然不會允許你這個變數橫插一手的。”
“為什么你們都認為這次我一定會失敗。”令十二請喝了口茶,說道:“說不定這次死的人會是你們。”
“這不可能。”
齊三一邊坐到男子身前,一邊也是自顧自的給自己斟了杯茶,搖頭說道:“十二爺應該明白,那位東宮太子如今可謂是舉世皆敵,盯上他的可不止是只有六皇子一家,但凡是有志與那座椅子的人,誰不想去痛打落水狗呢,而且,我不明白,你這次為什么會回來幫助東宮那位,”
說道這里,齊三有些疑惑望著他,“就因為你們關系不錯。”
“齊三啊。”令十二望著他那張不算討喜的臉旁,說道:“這么多年我流浪江湖,最近突然明白一個道理。”
“什么道理。”齊三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來。
“陽光之下那有什么新鮮事,這些年我品嘗過很多東西,美酒的滋味,美食的滋味,武功的滋味,可惜這些東西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權力的滋味,一言而決他人生,一言而決他人死,這是一種令人抓狂的味道。”
“既然如此,那不正好,留下來和我一起幫助六皇子可好。”
“我從不跟一個注定失敗的人合作。”令十二望著他輕聲說道。
“十二爺未免有些言之過早,誰輸誰贏只怕尚未可知。”齊三輕輕笑了笑,臉上明顯流露出不信的神色來。
“即便他是目前身處東宮,但陛下前些日子放鹿中原的政策,早已經說明,陛下對那位太子已經有太多的不滿,廢儲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情而已。”
“那八皇子的事情該如何說。”令十二輕描淡寫說道。
“額,這…”方才還一臉自信之色的齊三微微有些語塞。
像他這種高層人物,自然也是知道那位八賢王受到責罰的真正原因的。
那位八皇子受到責罰,齊三極其身后所代表的一系列的勢力,自然也是樂見其成的,不過在暗喜之余,他們多少也是有些摸不著頭腦的。
那位皇帝陛下雖說年歲愈大,但性子卻也是極其溫和,絕無普通老人那般執拗與固執己見,所以說,這種性子倒也是不難琢磨。
但也正因為如此,皇帝陛下此次的突然震怒那就頗具玩味了…
令十二看著對面沉默不語的中年男子,輕聲說道:“其實你們已經猜到了,只不過不愿,也不想去承認罷了,因為一旦承認這種事實,就意味著你們之前所做的全部努力都將化為流水,這是你們不能夠接受的事實。”
“就算皇帝陛下沒有廢儲的想法那又怎么樣。”齊三語調猛的拔高一個檔次,“這道欲望的口子,一旦被撕開,在想縫合那可就千難萬難了。”
令十二眉頭微微一皺,也不是不得不承認此人確實說的有幾分道理。
齊三則是繼續說道:“況且即便有你的相助,那位太子爺已然還是勢單力孤,想翻身…”
他冷哼一聲,輕吐出一個字來。
“難!”
“勢單力孤!?”
聞聽此言,令十二微皺的眉頭驀然松緩下來,輕輕一笑,指著考場當中某道清瘦的身影說道:
“那不就一個幫手嗎?”
幽靜的房屋內,名叫齊三的中年男子微微愣愣,隨即目光也是順著清俊男子的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松樹的枝葉有些過于茂盛了,但仍是不難看見,安靜肅靜的考場中,有道清瘦的身影,正一邊提著毛筆,一邊以手托腮耷拉著眼簾,看樣子似乎是神游天外。
少年約莫二十歲左右,樣貌清秀,這樣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放在其它任何一個場景,那都是顯得有些憨拙。
但放在御醫復試這樣一個嚴肅的場景,就顯得有些不著四六,過于輕浮了些。
這樣的人,之前可能因為救過這位十二皇子的性命,而成為他的朋友,但像這種散漫的人,竟然被他這般看重,這多少讓這位齊三爺有些不解。
不過這種時候,他自然也是不好駁了這位十二皇子的面子,當下干笑道:
“哦,能得十二爺的青睞,此人想必也是有過人之處。”
“怎么,你不信?”
令十二何等樣人,自然也是聽出中年男子話中的不信之色,微微一笑,起身盯著那道清瘦的身影,輕聲說道 說起來,遇到這位李素的男子著實是有些意外。
當時他被那位小兔姑娘偷襲得手,雖說僥幸逃脫,但自身也是身中劇毒,正在船艙內苦苦用內力支撐的時候,便聽說船里邊來了位醫術高超的神醫。
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他便也是找到了這位醫師,出乎他的預料,這位醫師雖說辦事極是老練,但不難看出,年歲應該不算很大,這也是讓他微微有些遲疑,但當時也是無暇多想。
于是也就發生了那小兔姑娘前來追殺的戲碼。
當時的場景可謂是九死一生,他本以為可能就要死在外面了,沒想到,這位名叫李素得小兄弟,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便也是將眼前的情況,分析的是一清二楚。
要知道在那種危急關頭,除了想著逃命之外,常人那里還有半點其余得想法,以后更是定策讓他們逃出生天。
雖說手段有些過于下作了些,但當時似乎已經是別無選擇了,更何況他還非常的講義氣。
二十歲左右,似乎剛剛成年的少年,能夠擁有這樣的心智,便是他這種常年在江湖上耍弄心機的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那對與這樣的一個少年,無論抱有多么大的信任,那都是一件能夠令人理解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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