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暗算云婉兒的事情,侯希正真可謂是煞費苦心。
秦大夫的突然休假肯定不是單獨偶然的一個事件,要知道云家如今醫師資源緊張,自是抽不出多余的精力來照看神農館的。
而神農館在云府里邊業績那也是能排在前列的,若是驟然失去這么一塊業績,這對云家來說自然是無法接受的,所以云婉兒便是其中是獨一無二的選擇。
即便這小丫頭醫術在精通,但只要是人都有可能犯錯,而錯誤那也是可大可小的,而因為抓錯藥物自然算是小錯一件,不過因為抓錯藥物致人死亡,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就像潛藏在暗處的獵手一般,侯希正耐心的等待著出手的最佳時機,不過即便到的現在,事情即將大獲成功的時候,他也仍有一絲不敢置信的錯覺感,因為計劃進展的實在太過順利的時候了。
在東平府經歷風風雨雨幾十年,一些陰謀詭計侯希正自也是用過的,不過它從未像今天這般緊張過。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今日的這場算計,牽扯的乃是侯家日后的榮辱興衰,所以以他這般沉穩的性格,對城南府衙的審判也是微微有些忐忑。
也就在侯希正暗自為城南府衙的那場審判結果著急上火的時候,大廳外卻是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見一位家仆模樣的少年,卻是進來小聲在侯存玉耳邊說了幾句話,而后便也是走了。
在聽完那年輕仆人的話語后,侯存玉卻是臉色微變,侯希正心里一緊,追問道:“可是府衙那邊結果出來了?”
怎么每次都有他…侯存玉輕吸口氣,強行壓下心里的那一抹陰霾,說道:“爺爺,方才府衙那邊傳來消息,這次事情好像李素也被卷了進去!”
“李素?”侯希正眉頭一皺,說道:“他怎么會卷入其中。”
“好像是當日那人去包藥的時候,李素也在現場。”
“他在現場?這么重要的情況,怎么不早說!”
“當日那人回來的時候,我沒有聽到任何的只言片語,該不會…”侯存玉沉吟片刻:“他不認識李素。”
這幾日李素不時出現在神農館,跟云婉兒的花邊新聞,在渭河這邊可謂是鬧得沸沸揚揚,不過侯家這段時間一直處在御醫評比的緊張備戰當中,對于這個情況倒是一無所知。
“倒有這個可能。”侯希正點點頭,心里也是從出現意外的混亂中平靜下來,細細想了想,冷笑道:
“也好,就算他在現場又能怎么樣,李素此子這段時間有些得意的太過了,宋彰一走,他在東平府最大的靠山就沒了,今時早已不同往日,如今局勢盡在我手。”
嘴角的那抹不屑愈發上揚:“僅憑他一個李素,又能翻起什么風浪來!”
聽著老爺子話里話外的那么不屑意味,侯存玉微微沉默,那道清瘦的身影在短短的時間里,如同一顆流星般,閃耀在東平府的上空,他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絢麗。
絢麗到以至于聽到這個名字,以及這個名字所相關的一些事跡,他都有一種無可避免的挫敗感,可以說,那道身影正是如今他心里深處最大的陰霾。
他是侯家少主,原本應該是東平府炙手可熱的新星人物,如果說之前還對這個搶他風頭,壓他一頭的人物,感到不服與怨恨的話,那現在他心里只剩下如高山仰止般的嘆服與渴望。
因為那道清瘦身影所做的事情,實在是太過于超乎他的想象。
他文采斐然也就罷了,畢竟這種東西確實跟一個人的天賦有關,但關鍵是這醫道跟詩詞那是不一樣的,那是需要一個長時間累積的過程才能在這個行業里發光發熱,想要一蹴而就,在他的認知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可李素的出現卻是將他的這種認知給徹底打破了,治好云婉兒的肺癆就已經是讓他瞠目結舌了,而隨著疫情的撲滅則是讓他徹底的失聲。
要知道無論是肺癆,還是瘟疫,這在古達這種醫學水平不甚發達的時代,那都是屬于絕癥這一類別,基本上就是屬于那種得了就死的類型,當時云家召集滿城名醫,可面對肺癆仍然是束手無策,隨之而來的疫情,更是讓東平府有數的那幾個名醫死傷殆盡,可面對這種局面,李素卻是能做到扶大廈之將傾。
侯存玉并不知道這種屢屢超脫出人們認知的人物,突然介入這場陰謀當中會對事情的發展造成何種影響,但卻是有一股不好的感覺,緩緩縈繞在他的心頭,經久不散。
“你就是李素?”
讓衙役放那年輕人進來,孔有德看著站在堂上的那道清瘦身影,皺眉問道。
方才距離有些遠了,看的有些不太清楚,可到此時他才發現,這名滿東平的男子竟是如此年輕,看樣貌約莫就是在二十歲上下。
不明白這孔大人對他為何如此感興趣,李素自也是點頭表示肯定。
“你方才說,你在現場親眼看見云姑娘所抓藥方無誤?”
“正是。”
“既然如此,那你就把當日的情況,原原本本的跟本官復述一遍。”
“回稟大人。”
李素掃了眼旁邊仍喘著粗氣的張姓男子,拱手說道:
“依草民愚見,此時與其糾結當日事情發展的經過,還不如想辦法將這男子給救治下來,若是拖延的久了,可是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哦,你有辦法救活他?”望著眼前這道年輕的身影,孔有德的眼中滿是懷疑的神色。
來東平府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對于李素醫好肺癆,撲滅疫情的事情,他自然是也是聽過的,面對這百姓們此起彼伏的贊嘆聲,孔有德若說不信,那自是不可能的,不過眼前這道身影實在是太過年輕了一些。
對于藥石之術,他并沒有涉獵過,不過對于其中的一些常識,他也是明白的,這醫術乃是隨著年歲的增長而沉淀下來,那張姓男子可是經過仵作勘驗判斷過,確認是無藥可救,能在府衙內擔任仵作的,其醫術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雖說這李素現在在醫道上面的聲望,隱隱有東平府第一人的趨勢,但看著這到年輕的身影,之前在腦海里邊所形成的對李素醫術的肯定,也是漸漸有了幾分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