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將落日的余暉切割的粉碎,橘黃色的光線零星的點綴在地面上,密林當中一片祥和幽靜。
意識緩緩的從黑暗中蘇醒過來,入目所見的被厚厚的樹葉遮蔽的天空,云婉兒只覺得腦海一陣天旋地轉,閉目定了定神,隨即似是響起了什么一般,連忙睜開眼坐了起來,眼光一掃,不費吹灰之力的就看見了躺在她旁邊的男子。
“不,不!”
云婉兒支撐著虛弱的身子爬俯在男子身上,將他的頭枕在自己腿上,看著他有些發黑的嘴唇,像一個無助的小孩一般,失聲痛哭起來。
淚眼朦朧的盯著男子,手指溫柔的從他眉眼向下劃去,云婉兒癡癡的說道:“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么做,死的人不應該是你,不應該是你啊!”這一刻少女被深埋在心底的情思盡情的釋放了出來。
不過回應她的卻只是少年死氣愈加厚重的臉龐。
云婉兒的臉龐伏在他的胸膛之上,聽著他愈發微弱的心跳聲,一時間,淚水宛若洪水決堤一般,迅速浸濕少年的的衣衫,少女的柔弱這一刻展露無遺。
就這樣哭了片刻,云婉兒輕輕擦了擦眼淚,自言自語說道:“云婉兒啊,云婉兒,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你必須要救他,對,對,必須要救他,救他!”
仿佛是給自己打氣一般,云婉兒攥了攥拳頭,隨即緊閉雙目,腦海中,迅速回想起這些年讀過的醫學典籍,可她自小到達十幾年的時間,所讀過的醫書何止數千本,這樣倉促之間,那里能回想的起來。
感覺到腦海中的思維就想亂麻一般,纏繞不清,云婉兒輕吐了口氣,平定了下心神,整理了下思路,喃喃道:“黑寡婦屬于劇毒蛇類,深藏于深山大澤當中,常人難得一見,劇毒,劇毒…”輕聲念了幾遍,順著這個思路,云婉兒皺眉思索了片刻,腦海中靈光一閃,繼續說道:“根據山海醫本志中記載,但凡劇毒之物出沒的場所,其周圍必有解毒良藥!”
似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云婉兒猛地站了起來,順手就從地上撿了根打蛇棍,雖然那條黑寡婦已經走遠了,但為防他去而復返,云婉兒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既然那條黑寡婦就在附近出沒,那他的巢穴想來就在周圍了,看了看周圍枝葉叢生的植被,云婉兒咬了咬嘴唇,眼中閃過決然之色,隨即便進入到這片茂密的植被當中了。
林間植被茂盛無比,不時有藤類植物的倒刺劃破了她的衣衫,弄亂了他的頭發,甚至還劃破了她裸露在外面的肌膚,道道血痕很是讓人觸目驚心,但云婉兒此時已經完全顧不得這些了,目光迫切的在地面上植物上掃過,她熟讀醫書,對各種藥性植物自是一目了然的。
就這樣過了一頓飯的功夫,不知是不是上天在憐憫這個可憐的小姑娘,正當云婉兒因為感到絕望無助,而失聲痛哭的時候,就看見不遠處,一株野花正在鮮艷的綻放。
這株野花長相奇特,位與頂端的花朵呈深紫色,下方綠葉呈不規則形狀排列,細細看去,那綠葉的邊緣還有些鋸齒的形狀。
這是…云婉兒緩緩上前,怔怔的看著那抹妖異的顏色。
花冠呈深紫色,葉片青綠中透著一絲黝黑,在藥材全解中,也有只有斷腸草與這種描述相符,可,可這斷腸草明明分屬毒物啊!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云婉兒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依舊全無頭緒,但眼下已是別無選擇了,小心的將那那株斷腸草的采摘下來,便也是按照原路返回了。
坐在李素的身體旁邊,云婉兒輕輕摘下一片綠葉,臉上卻全是猶豫之色,那山海醫本志本就是民間雜記,里面的所記載的多是些光怪陸離的奇事,她更多的也只是將它當成一種消遣時間的讀物罷了,本就當不得真,所以對與能不能救治李素她是一點信心都沒有,但眼下已是別無選擇了。
“素哥兒,你放心,若是你就此死了,婉兒絕不獨活,既然我們生前不能在一起,那我們死后一定要在一起。”
云婉兒盯著那片葉子目光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隨即她撿起塊石頭將綠葉砸出汁水,然后緩緩放到李素得嘴里,讓那些汁水順著喉嚨流入到身體,而后便在一旁關切的盯著李素得臉龐,這斷腸草劇毒無比,常人食之必死無疑,云婉兒作為一名在東平府小有名氣的女神農自是知道的,若是眼下沒有其他救治的方法,以她的性格,肯定是不會考慮用這種行險的方法的。
一頓飯的功夫過去了,李素除了臉上的黑氣愈發濃重之外,依舊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就此結束了嗎…云婉兒凄慘一笑,望著面前陷入沉睡的男子,輕輕摸了摸他的臉頰,臉上露出一抹溫柔之色,隨即摘下一片葉子,就要往嘴里送去,眉頭卻是微皺。
按照常理來說,這斷腸草劇毒無比,一頓飯的功夫,已經足以讓一個成年人死去了,這人死去,身體的溫度必然會逐漸降低,可方才摸他的的臉頰卻是滾燙無比,這絕不符合常理,在度摸了摸他的臉龐,雖說他臉上得黑氣仍是沒有消去的痕跡,但溫暖的卻實在逐漸升高,又附在他胸膛處,細細聽了片刻,只覺得心跳如鼓,勃然生動,這絕不符合一個死人的特征,云婉兒方才還是一潭死水的眼眸漸漸升起一抹名為希望的光澤來。
余暉黯然消退,黑暗來襲,視線漸漸變得有些困難起來,白天還顯得某些寂靜得密林開始變得熱鬧起來,晚上猛獸出沒的頻率很高,云婉兒不敢耽擱,纖弱的身子有些困難的背著李素高大的身軀,擦了擦額頭的淚水,踉蹌的朝著他們住的那個山洞走去了。
山風微涼,兩道身影重疊著將著遠處未知的黑暗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