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日漸深沉,煙花飛升點亮的頻率較之方才也是下降了許多,不過大街上卻依舊是摩肩接踵,元宵節一過,這個新年便算是徹底過去了,距離下一個重大節日還得需要幾個月的時間,人們自然是要抓住這最后的機會,縱情狂歡一番的。
這個時間點,街邊小販們自然不會散去,蒸騰的熱氣配合著熱鬧的吆喝聲悠悠傳向遠處。
石橋小巷,市井街道,到處都是燈火,到處都是輝煌,男男女女們并排而行,隨意的在這片燈火輝煌中走著,甜言蜜語摻雜著女子嗔怪的聲音在各處不時響起,興許的走得乏了,也興許是看的久了,不少女子都是打著哈欠,臉上流露出困意的模樣,旁邊的男子自然是要貼心的將女子送回家,盡了一番該有的風度后,這才尋得三五好友,就近向著酒樓妓寨,趁著這最后的余韻,及時行樂…
茶館酒肆生意爆滿,一些賣場的女子也會應客人要求,獻唱一首剛剛流傳沒多久的美人歌,聲音委婉動聽,不時博得滿堂喝彩,時間剛過去沒多久,這首美人歌的流傳的范圍其實并不大,說起來也只是僅限于距離渭河不遠的的這些地方,真正要讓全城知曉,估計還得要個把時辰。
文人才子吟誦詩詞的聲音,不時在東平各處響起,一些在城內排的上號的場所,今晚多半都要被詩會包場了,敢在元宵夜舉辦的詩會,一般都是會有些名氣的,自也是不在乎這些銀兩的,像浩天詩會這種的多半是抱了寧為雞頭,不做鳳尾的念頭,大多數詩會還是想要在元宵夜一展風采的。
城東云府花園當中,白露詩會的氣氛也是漸漸達到了頂點。
作為東平府第一世家,云府這處花園修建的自然也是美輪美奐,廊亭樓閣,怪石小道也是應有盡有,一盞盞大紅燈籠布局期間,將這片映照的亮如白晝,幾盆燒的正旺的火盆零星分散在人群周邊,噼啪作響中,暖意也是悄然向著四周傳播開來,今晚的來的女眷很多,有云府自家的小姐夫人,也有客人帶來的小姐姑娘,聚在一起正悄悄的說著私房話,在這滿園飄香之中,陣陣歡聲笑語悠揚的傳向遠方。
不遠處的高臺上坐著幾位老者,正在相互聊著天,而其中云老太爺看著下方的人來人往,一臉開懷,不時點了點頭,笑著與旁邊的老人在說著什么。
“上次清平從京里來信說,前段時間貴妃娘娘身體抱恙,這孩子倒也爭氣,太醫院諸多老人都束手無策的難題,他倒是解決了,呵呵。”云老太爺這老人國字臉,面容平整,額下三寸長須尤襯得他多了幾分清風道骨出來,話語中滿是驕傲自得。
云老太爺也是笑著點點頭,說道:“清平這孩子自小我就覺得前途無量,,如今當了御醫,也不算是辱沒了侯府的家聲啊!”
那老人一聽云老太爺這般說道,臉上也是露出開懷的笑容來,這老人名叫侯希正,是東平府大名鼎鼎的侯家太爺,也是他云老太爺日后的親家,而他們口中的清平,乃是侯老太爺的小兒子,年歲不大,但這成就著實是有些嚇人,二十五六的年紀便已然成為了太醫,算的上是出類拔萃了。
今夜這場白露詩會,便是侯希正托人在云府舉辦的,其用意他多少也是清楚的,無非就是聽聞婉兒對這門親事不太滿意,這才安排了這場詩會,用來緩和婉兒與侯存玉之間的感情,顯然侯希正這老小子對這門親事也是十分滿意的,他這是想借助這門親事向整個東平府宣告,他侯家這是取代了云家成為東平府第一世家,他雖說對這個結局早有預料,但心里肯定也是有些難過的,但形勢比人強,這也是無可奈何,所以對于這場詩會他也是樂見其成的。
這般想著,云老太爺目光在掃向場中某處時,卻是忍不住一滯,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便也強裝無事的繼續與旁邊老人說笑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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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侯老太爺為了請這白露詩會那可是下了不小的力氣的,不僅付了筆不斐的銀兩,更是請了渭河清風坊當家魁首詩詩姑娘用來坐鎮壓軸,否則依照白露詩會在東平的聲名,自然是不能夠讓這詩詩姑娘屈尊降貴的來這的。
既然是詩會,那這主題自然是這文人才子之間的斗法作詩了,那些小姐姑娘們雖說聚在一起說著話,但其目光卻也不時聚焦在不遠處的才子身上的,此時場中似是有人寫了首好詩出來,人群之中不時響起陣陣贊嘆的聲音來。
詩詩姑娘手捧著宣紙,細細看了一遍,而后輕輕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侯公子這首思美人當真是精妙啊,‘美人相思隔天闕,長望云端不可越。’此舉足以說明侯公子對婉兒小姐的癡情啊…”這詩詩姑娘雖長的溫婉動人,但這語調確實不似他外表一般,聲音悠悠傳遍全場,那些女子們聽聞了,也是一臉羨慕妒忌的望著宴席中的某位身著男裝的女子來,不時與旁人說著什么兩人真是郎才女貌之類的話,
而云婉兒臉上也是適時露出一抹羞澀的微笑來,似是對周圍人的目光很不適應,但若是細細觀察,不難發現,她此時臉上雖是帶著笑容,但眼中卻是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無聊與無奈來。
眾人的贊嘆聲不時響起,侯存玉心中雖說高興,但臉上卻也是一副謙虛的模樣,連忙拱了拱手,笑了幾句‘哪里哪里’這類客套的話,目光卻是盯著不遠處宴席上某位的女子,看她臉上帶著笑容,嘴角也是微微揚起一股得意的笑容來。
他現在很討厭參加這些詩會,本來爺爺說要來辦這個詩會的時候,他是拒絕的,因為這類詩會總讓他想起一個人來,好在通過種種消息,他知道今晚那人是沒有參加任何詩會想法的,他這才有了幾分興致來,實際上今晚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緩和他與云婉兒之間的關系,更進一步來說,也是要奪取云婉兒芳心的,讓她心甘情愿的入侯家的大門,在詩會舉辦之前,他也已經給那詩詩姑娘,還有詩會幾個主要發起人打過招呼了,讓他們烘托一下氣氛,就目前來說效果還不錯。
不過當然,他雖說自小便熟讀醫書,精通醫理,但這寫詩作詞畢竟跟這醫術還是有所不通的,好在他雖沒有這方面的才華,但他卻很有錢,大把的銀兩灑下去,也就有了這首佳作的誕生,他對這首詩作很滿意,很能體現他對云婉兒情意來,他甚至隱隱覺得,這首詩的成色其實并不比那首靜夜思來的差,說不定他侯存玉名揚東平就在今晚了,一想到他名揚東平后,婉兒依偎他的懷里,那人卻無可奈何的模樣,他只覺得全身的毛孔都是要舒適到極點。
旁人的夸獎贊嘆聲不時響起,侯存玉正沉浸在自己的美夢里無法自拔的時候,就看見遠處有人拿著宣紙急匆匆的向這邊走了過來,旋即議論聲便響了起來。
聽著這道道議論聲,侯存玉的臉色卻是漸漸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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