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在快一點?”月伊兒焦急地香汗貼著鬢角,沾濕了她的肩頭。
“公主這已經是最快了!我已經嚴重超出空管所的飛行速度管制了,要是被逮到我是要坐牢的!”再在意這位公主,再卑躬屈膝,王代崇也被這喊叫了一路的“再快點”給喊得火冒三丈了。
男人永遠不可能承認自己快,但是在飛行這件事情上,自己作為飛行業金融寡頭的太子爺,難道還不清楚這已經就是極限速度了嗎?!
“再快我爸的這寶貝鳥兒都得猝死了!”
他不是在胡說八道,超高速度加上超長距離的行駛,半天時間里跨越了幾乎半個王朝,讓這只千里木鳥原本純青色的翅膀都已經泛白,這已經是千里木鳥力量達到了極限的標志。
月伊兒焦躁不安地,嘴里一刻不停地讓在快一點,眼睛則一直擔心地盯著四周,既擔心著怎么還沒有追上,又擔心著追擊的方向有偏差。
仿佛是是沒聽到王代崇說的什么一樣,月伊兒又說道:“再快點!”
“…月公主,你給我點信任好不好!馬上就要追到了!”
就和月公主的催促一樣,他這幾乎安撫的話也說了無數遍了,月公主的催促對他沒用,他的安撫對月公主也完全無效。
王代崇剛剛說完,下面的土地就逐漸變得一片赤紅,座座噴發的火山還有仿佛無處不在的紅色焰火,讓他無比擔憂要是在這里發生任何的飛行意外,那么恐怕他這位商業帝國的太子爺就等不到子承父業的那一天了。
終于,伴隨著他們遠超市面上任何飛行載具的千里木鳥以極限速度的行駛,一家磅礴的飛鳶車化成的小點,終于出現在了他們視野前端的盡頭。
“追上了追上了!”王代崇率先興奮地大呼小叫起來。
月伊兒的臉上,也終于展露出又興奮又著急的面容。
“唐紙,不要做傻事啊。”
這條航線本來就沒有多少航班,而此刻又只有一趟正在飛行,自然不可能有錯。
不過兩人的臉色有同時變得凝重,因為他們注意到,地面上發生了強悍的異象,白色的戰氣,仿佛是收到了劇烈龍卷風席卷了一樣,沖天而起,聚集向龍卷風鳳眼的飛鳶車中。
地階上品的強者出手,爆發出來的力量,已經遠超人類的理解。
以神術師為例,黃階還只是在純粹且直接地爆發昊氣,玄階可利用經脈,施展出來大規模的昊氣,從而能夠大幅度提升昊氣的掌控,以及威力,從而可以施展出大規模殺傷性的神術。
到了地階,修行者能夠利用的力量已經不局限在人體本身,神明將神輝傾灑在天地之間,最終累積于滄桑大地之上,地階的強者便能夠直接引用這些力量,所能爆發出的威勢,驚天動地。
飛鳶在空中不留余力地飛馳,被神風運輸公司馴化得呆傻的飛鳶好像都感覺不到了自己后背上正在發生的危急事件。
而下方的這片赤紅色的大地上,猙獰的縫隙中烈火噴涌,旁邊一座活火山小規模噴發產生出來的巖漿,在這樣的縫隙之中緩緩地奔流,同時一道道細微的白色罡氣則受到了高空中掠過的那架高速飛鳶的牽引,從其下方緩緩滲透而出。
極端的地理環境吞沒了傾灑下來的絕大部分昊氣和戰氣,這也是為什么就算是地階強者也不愿意來到這片土地的原因之一,因為他們地階的修為在這里根本沒辦法全力爆發,所以當異常情況出現的時候,危險指數就會大幅度提升。
然而神輝源源不絕地從神界傾灑,這片土地上,也始終會有殘留,此刻,這些殘留便如同噴發的濃煙一樣,朝著千米高空中的匯聚而去。
這是一場尤為夢幻的場景。
戰氣有如發射的火箭,從赤紅四野狂速上升,沒有受到絲毫阻礙,轟然間穿透了飛鳶車的墻壁,整個飛鳶車原本高雅的空間,仿佛被流水充斥,變得一片扭曲。
而這一道道戰氣,則十分具有目的性地朝著唐紙坍縮。
這并非是什么強大的戰技,只是純粹的地階強者對于戰技的粗暴使用。
唐紙感到,自己的身體變得無比沉重,也好像是墜落到了大洋深處,被高強度的水壓擠壓著身體,四肢百骸似乎都要炸裂。
即便有金剛不壞之身庇護,但仍然感到自己的這尊到達了極限。清風云淡的劉國言至少再稍微多注入半分力量,自己的身體,也會立馬炸裂。
“嗯——”
發出了一聲喉嚨都幾乎要炸裂的悶哼,體內的昊氣在經脈里癲狂式地沖涌,然而自己的身體卻仍然沒辦法移動絲毫,甚至就連昊氣,都沒辦法離開身體!
飛鳶轟然間穿過了一團濃郁的鉛云,然后凌駕在了鉛云上方,紫金色的雷電在云層之中霹靂不斷,轟鳴之聲更仿佛就炸響在耳畔。
轟——
伴隨一聲雷霆轟鳴,劉國言的雙眸微微一凝,如同實質性的視線朝著下方壓去,唐紙這金剛不壞之軀便跪倒在地。
合金地板被砸出兩個凹坑,轟鳴聲則和奔雷聲之間交錯在一起。
暴雨開始落下,一滴滴歡快的水滴穿越萬丈高空,降落向下方這對它們來說更是魔窟的煉獄。
雨滴距離地面還有幾百米的時候,便蒸發了一半,形成了水霧裊繞在半空,然后又在絲毫不受雨水影響的熱氣中翻滾破散。
剩下的原本傾盆的暴雨,落到土地上的時候,已經變成了連綿細雨,然后在高溫中變成絲絲水霧。
飛鳶車上的唐紙,也和此地的雨滴一樣,來到了生命的盡頭。
“雖然這么迅速地就突破到了玄階,可你還是在太弱了,弱到我殺你連手指都不用抬,就算讓一切從頭發生,我也還是不會想到,你居然會主動上飛鳶車,想要對我們對手。
你憑什么覺得,你能殺死本將軍?”
戰氣在唐紙的身周凝固成了冰絲,朵朵冰花形狀的戰氣也在身邊形成,唐紙的身軀似乎真的成了一尊雕像,一動不能動。
劉國言視線冰冷地看著如若成了真正雕像唐紙,雙手環在了胸前。
“三個問題,你是從哪里的得到的情報,你知道我們會對你動手?你又是從哪里得到的辦法,只憑你一人之力絕無可能,你又憑什么混入了這輛飛鳶車中?你從哪里修的佛門功法,那逃走的羅漢,和你之間是什么關系。”
唐紙感到自己喉嚨處的恐怖壓力驟然一松,話語的能力重新回到了聲帶,只是他仍然沒有開口,而是悶哼著試圖接著爆發力量。
唐紙的反應在劉國言這樣的禁衛軍統帥眼中,一眼便能得出答案。
“看來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劉國言接著問道。
瞧見唐紙還是沒有半點回應,他嘴角微微一抿,不禁搖了搖頭,手微微一揚,一道戰氣便形成了巴掌,啪地一聲抽在了唐紙的臉上。
而唐紙腰腹處的白色戰氣更是朝著他的腹部猛然坍塌,感覺就好像是是一記生猛的拳頭以比起秦林還要恐怖的力量,砸了下來。
“啊——”
一聲狼狽而痛苦的嚎叫,破口而出。
“呵呵。”秦林不禁譏諷地笑了起來,“你不是很囂張嗎?在禁衛軍禁地,在擂臺上,怎么現在囂張不起來了。”
說著,他走上前,捏著唐紙因為金剛不壞而堅硬的下巴,滿良地獰笑,緊跟著喉嚨蠕動,在唐紙的臉上吐了口唾沫。
秦林最覺得最諷刺的事情是,他們為了殺死唐紙,特意遠走西極邊軍擺脫嫌疑,逃避輿論,還安排了和禁衛軍沒有半點關系的殺手來進行暗殺,可是唐紙卻偏偏主動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這樣的主動出擊反而給了他們殺死他的機會和理由,他們甚至可以堂而皇之地讓唐紙死去了。
“私通佛門這一條,就足夠你死去,甚至本將軍還懷疑你和那逃走的羅漢有來往,又妄圖謀害朝廷命官。唐紙啊唐紙,這一切都讓你注定沒辦法繼續成為什么風光的少俠了,任何一條,都足夠你誅滿門。
你現在還活著的唯一意義就是真相,你把真相告訴我,我至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一些。”
劉國言微微朝前走了兩步,冷酷的聲音發出著最后的審判。
“好,我,我說…”唐紙視線平緩地上抬,雖然身軀不能動,但是眼球還能轉動,不過話音因為剛才的兩擊,而脆弱沙啞。
此前表現出來的傲骨和風光此刻土崩瓦解,秦林的眼中盡是戲謔。
“這才像話啊,說吧,我們的廢物大少俠。”
唐紙看著兩位輕輕笑了笑,道:
“真相就是…”
“兩個畜生,我們的媽。”
秦林眉梢驟然一抬,狠狠地一腳踹在了唐紙的胸膛。
劉國言原本平和的雙眸之中,也登時火焰爆閃,就連站在唐紙身后的那位禁衛軍近侍,握刀的手都不禁抖了兩下,驚愕地看著這跪倒在地的少年。
不只是因為這位所謂的少俠成名以來的溫和形象,也因為此時此刻這樣的關系站位,劉國言一個指頭就能殺死他,他卻還敢這樣嘴硬,侮辱堂堂禁衛軍將領?!
近侍急忙抬起頭,他更擔心將軍一怒之下殺死了唐紙,要知道唐紙現在暴露出來的信息已經足夠他被定死罪,而隱藏的信息也足夠他們展開一場浩大的調查,而且作為現在最火爆的男明星,他的落網也必將成為舉國之熱點,處置絕不能魯莽。
這樣的重案,是絕對不可以因為將軍的一怒,而直接了結的。
“將軍…”
轟——
然而還是慢了,近侍最擔心的事情頓時間便發生了,他只來得及喊出這兩個字,便只聽到一聲轟鳴,身前這位跪倒在地的少俠,頓時之間變成了一團血霧。
爆炸的碎肉都在戰氣的切割之中化為了齏粉,然后再混著血霧在戰氣的壓縮下驟然變成無數的碎粒,散落在冰涼的金屬地面。
場間雅雀無聲。
就連脾氣最為火爆的秦林,也都目瞪口呆。
被無數人視為未來的強者候選人的唐紙…就這么死了?
“統帥…”
劉國言冰冷的雙眸中只有平靜,淡淡地看了秦林一眼,然后背過身軀,冷漠道:“唐紙私通佛門,并妄圖暗殺朝廷命官,拒絕被捕,本統帥根絕《王朝安全法》第四十五條,當場誅殺。”
秦林立馬反應過來,低頭道:“是。”
劉國言的視線落在了近侍的臉上,近侍身軀一顫,也急忙抱拳躬身:“是。”
全然不費功夫,唐紙便就此死亡。
就算有金剛不壞,死亡的方式也如此凄慘,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完整的組織。
就算是擁有絕世靈丹妙藥,也絕無可能在化為齏粉的狀況下復生。
劉國言沉默地轉過身來,準備離開,他的身上都沒有沾上半點的鮮血。
殺死唐紙對于他來說,其實和殺死玄階的修行者,唯一的區別就是唐紙有著遠超實力的名氣,同時,是二皇子殿下點名要殺的對象。
也僅此而已。
不過他的腳步更快又站定,因為近侍正摸出了聚尸囊——軍方專門用門戰場上收拾,方便后事處理或調查的術器——來收集唐紙的殘渣,然而他才彎下甚至,便忽然驚叫了一聲。
因為他發現,唐紙的血肉正在顫抖,好像是磁鐵下的鐵粉末,緩緩地聚集。
即便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軍人,也驚訝得失聲。
秦林和劉國言也回過頭,注視著地面上的異象,兩位的面色也頃刻一變。
這也是他們兩人,見所未見的場景。
而越來越恐怖和讓人震撼的場景正在接著發生。
碎裂成齏粉的血肉不斷的匯聚,重新形成了一個人人體的形狀,而后唐紙剛剛炸裂成消失的肉身,重新出現在地面,靜靜地臥躺。
不著寸鋁,但卻,完好無損。
而他閉合的雙目,豁然間睜開。
轟——
三位禁衛軍的強者,虎軀同時一震。
“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