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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毒 酒 (上)

  矮小二漲成豬肝色的紅臉耷拉下垂,吞吞吐吐道:“癩子才剛來兩,又是第一回進庫添酒。聞見撲鼻酒香新奇得很,一時嘴饞,就想嘗嘗缸內的釀酒。”

  矮小二越說聲音越輕,用眼梢斜瞅著前側方的段掌柜。

  這本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也是一句平淡無過的說話。

  可是,在矮小二眼里,偷吃釀酒終是一件壞了規矩要受段掌柜訓斥的事兒,也是一樁在當下場合說不出口的丟臉事。

  本來未將此事上心的段掌柜,聽完矮小二的這一通解釋,才略辯出些味兒來,緩緩轉過頭望著他。

心暗道,這兩家伙在酒庫磨蹭半天原是在里面偷吃酒了。換作平,定要將其訓罵到老實。可放在今,哎  正如是思忖著,堂上府尹的問話又清晰傳來:“你是說,你們到了酒庫偷吃了酒?”元侃的問話并沒有停,頓了一下后,又追問道:“你是怕讓段掌柜知道么?”

  “大人,我們只是進去添酒的,偷嘗釀酒不是甚光彩的事,被段老板知道終歸少不得挨一頓罵的!”矮小二撲通一聲跪下來,臉色刷得翻成白霜。

  元侃本想讓他繼續說下去,卻不料此人又抽抽泣泣著繼續了下去。

  “小人怕癩子偷吃釀酒被人發現,就讓他到酒庫的最里面去吃。那里的酒缸全是密封新酒,吃一點不容易被發現。我自己就在前邊添酒,酒壺一添滿,小人可就喊著癩子走了哇!我…倆…我倆從酒庫出來時還好好的,真的!大人,您可得相信小人呀!”

  看著堂下矮小二的極力自辯,元侃總算是明白了他一開始唯唯諾諾的說辭,原是怕大家誤會將癩子的死推脫到他上。

  而此刻的段掌柜聽到矮小二的后半段說話,不由得咯噔一記。心中恨罵道,真是哪壺不提開哪壺,這小子是越描越黑越離譜,這酒偷吃偷出大麻煩了!

  想到這里,段掌柜眉頭緊鎖,滿臉疑惑。似是察覺出了什么,意味深長地盯著矮小二一動不動。

  元侃知矮小二已順著他適才的問話落入了陷阱,心里正悄瞇起笑臉等著他說出關鍵。“聽這意思,是癩子偷吃了酒庫的釀酒才出的問題么?”

  “呃…小人和癩子打酒庫來回都在一塊兒,回來路上也沒遇事遇人,而且…而且…那釀酒小人沒吃!癩子吃了就…”矮小二斷斷續續說完又顫顫望向段掌柜。

  此時的開封府衙堂,鴉雀無聲。元侃看到眼前此景,心中暗舒了一口氣,將脊梁直了幾分。又下意識地微微偏頭瞟了眼立在堂下偏處的寇隼,一抹不可微察的笑容悄然掠過。

  而不知何時,寇隼一旁的鄭八已緊挨著貼而立,恭敬無比。似是受到了感應,寇隼迅速對上雙眼,輕一點頭后又恢復到面無表。

  這是一個信號,一個萬事俱備的信號。

  “就什么?”元侃來了精神,復問道。

  “癩子偷吃了釀酒,回到前院酒樓就倒地流沫了。大人,癩子這死可真不關小人的事啊!”矮小二有些急躁,一個勁地磕頭求饒。

  “好了,先別磕了。是你還是別人,本府都會查個水落石出。”

  元侃一派正言,打斷了矮小二的說話,又轉向段掌柜道:“段掌柜,平也一直是這小二去酒庫添酒的么?”

  “正是。”

  “那這死去的癩子呢?”

  “回大人,癩子確實是第一次去酒庫。全因今兒酒樓生意忒好,酒客也多,將一樓大堂里備好的半缸存酒喝了個見底,小人才讓這這兩個小二再去酒庫走了一趟。”段掌柜一五一十回答道。

  “那小二去酒庫添置的酒,與你大堂里備的存酒,可是同一種酒?”

  “正是同一種酒。”

  “可有人證明?”

  “呃…大堂的存酒和去酒庫添酒,都由這兩名小二經手,他們就可作證。”段掌柜說完,不望向矮小二。

  “小二,可是能為你家掌柜作這證呢?”元侃體恤道。

  “大人,段掌柜所言小的能作證。只不過…這癩子嘗的可是酒庫是深處的新酒呀!”矮小二有些不明所以,只原地踩著腳提醒道。

  “哦?不知你這酒庫最里面的新酒是指何意?”

  “回大人,我家掌柜是汴梁有些名聲的調酒師,酒樓生意這么好,全是沖著順天酒樓獨一家的密釀而來。

  酒庫最后面密封的酒缸顏色略深,是最新釀酒,最前面是淺褐色,這是平里段掌柜教我們區分釀酒種類最明顯的標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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