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5日下午四點四十分左右。
青陽當地派出所接到了一通報警電話,報警人稱有人要殺他,他僥幸沒死,卻受了很重的傷,對于這起蓄意傷害事件,警方十分重視,立刻派出轄區民警趕往了報警人提供的地址。
一家小旅館。
警方幾乎是跟救護車同時到場的。
聽說旅館發生了兇案,好多吃瓜群眾都跑來旅館門口看熱鬧,在趕到現場后,民警分出人手遣散了圍觀的老百姓,其余人則是來到了事發現場。
當民警看到王力的瞬間。
“怎么又是你?”有一位民警情不自禁開口道。
每個派出所都有對應管轄的區域范圍,范圍內每片區域各有片區民警負責治安,開口的民警記得王力,前兩天這個奇葩才剛報過案,今天他又碰到這個家伙了。
上次就不說了。
這一回確實挺嚴重的。
滿身衣服破破爛爛,渾身血跡,臉腫的跟豬頭似的,光是用眼睛去看就能斷定出他受了不清的傷,但是具體傷情如何還得專業醫療認定來判斷。
眼見王力的意識還算清醒,警方在聯絡了當地的急救中心之后,趁著救護車到來之前,先行對王力進行了一段簡單的提問。
“你說有人要殺你?”民警問道。
王力神色恍惚的喃喃著:“是…”
“誰要殺你?”
“不知道…”
“那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一條狗…”王力說著說著突然驚恐了起來:“是狗,是一條狗打了我!”
全場的民警頓時面面相覷。
這些執法人員從業多年,他們只見過狗把人咬了的,還從沒聽說過誰能被狗打成重傷,跟王力提問的民警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又跟王力證實了一遍:“你確定你是被一條狗給打成這樣的?”
“是!就是狗!”王力神色中后怕不已:“我發誓,就是一條狗打了我,它一個右勾拳就打掉了我兩顆牙齒,又一腳把我踹到了墻上,然后它就像電視上的武林高手一樣,用輕功飛了過來,使出一套連招把我打到昏迷了過去。”
啊這…
在場的民警們下意識戰術性后仰,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狗長什么樣子?”提問民警一臉嚴肅的看著王力。
“它有兩個耳朵,兩只眼睛,一個鼻子,四條腿,在我被它打的時候,我注意到它可能是個母的…”王力在描述兇手外貌的過程中,房間里忽然有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王力敏感的自尊心當即炸了毛:“誰?誰在笑我!”
“沒事沒事,沒人笑你,你繼續說。”提問民警努力保持著嚴肅:“你跟我們講講你是怎么遇到這條狗的,這條狗出現之前到你昏過去以后,中間的過程你具體描述一下,看我們能不能從你提供的信息中找到什么線索。”
“…它,那條狗,當時我記得…”
王力回憶著那條狗出現時的情景:“我記得當時我騎在我女朋友身上,本來是打算脫她衣服,但她不聽話,不停的喊叫,我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不讓她發出聲音,然后那條狗就出現了。”
本來只是把王力當做一個笑話去看,但當他說起關于女朋友的事之后,民警的臉色逐漸認真了起來,眼見民警仍然不肯相信自己的話,王力著急的喊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今天我偷偷跟蹤我女朋友到旅館來,就是想看看她在跟哪個野男人鬼混,她見到我就心虛了,我正在收拾她的時候,那條狗突然沖進了房間…我知道了!”
說到一半時王力突然像是發現了真相似的:“我想起來了!我記得那條狗,那條狗就是吃火鍋那天晚上我遇到的那只!是個小孩養的!絕對是那小孩想報復我,才會派狗過來打我!”
“養狗的小孩?他為啥要報復你?”
“他掏錢給我買了單,但我覺得他是在故意羞辱我,所以我就想讓火鍋店老板把他和他的狗趕出去,沒想到他心眼這么小,竟然串通我女朋友把我引到旅館來,合起伙害我。”
民警感覺沒法跟這位報警人繼續溝通下去了。
自爆卡車了屬于是。
等到救護車趕到,民警派出兩位同事隨行王力前往了急救中心,在做進行傷情鑒定的同時,一并通知了王力的家屬。
這一家子沒一個省油的燈。
吵著鬧著要求警方將罪犯繩之以法。
對此,警方會在本次案件中進行正常的取證調查,以事實為依據,依法辦案,不會因為報警人一面之詞就去抓誰,當然,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違法違規的不法分子。
依照報警人提供的線索,警方先是找上了呂媛媛。
在呂媛媛工作的社區機構里面,民警見到了這個可憐的女孩,從呂媛媛展示的傷痕和她提供的證詞中,警方敏銳的捕捉到了幾個關鍵證據。
跟蹤、毆打、侵犯、蓄意傷害、殺人未遂。
光是這一系列的罪證就足以王力在牢里蹲大半輩子了,至于呂媛媛,她并不打算就此沉默下去,也不會忘記王力對她的傷害,在和民警交談的過程中,呂媛媛了解到了許多法律相關知識,她也默默在心中做出了一個決定。
“如果他能接受和平分手,那么我們從此不相往來,這些事我就當做買了一個教訓。”
“要是他和他家里人再利用我父母逼我,或者到我單位來鬧,對我人身安全造成威脅,只要再來糾纏我,哪怕這個工作我不要了,我也得把他送進監獄!”
呂媛媛決定暫時保留追究刑事責任的權利。
剩下的事就看王力他們一家的態度了。
從呂媛媛那離開后,民警又輾轉來到青陽附小,準備去見見李良,由于學校屬于特殊場合,為了避免影響到其他學生,警方專門換上了便衣。
進入學校表明來意之后,校領導親自接待了民警。
“你們這里有沒有叫李良的學生?男孩,年齡大概十歲左右。”民警問道。
校領導認真思索了片刻:“好像是有一個,剛轉來的,兩位同志找他有什么事嗎?”
“我們就是過來跟他了解一些事情經過,需要他這個目擊者提供些線索,不是什么大事。”民警安慰了校領導一句,隨后提議道:“我們想去確認一下那個李良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不知道這會兒方不方便讓我們過去看一眼。”
“這個…”校領導遲疑了片刻:“孩子們這會兒還在上課。”
民警笑道:“只從教室后門窗戶看一眼就夠了,放心,不會打擾孩子們的。”
既然民警都這么說了,態度又是如此誠懇,校領導只好親自領路,帶著兩人上了李良所在的三樓教室,這會兒四年級一班正在上語文課,從教室后門的窗戶往里面看去,此時張瑩老師正站在講臺上,瞪著兇光畢露的眼睛,那表情就跟要吃人似的,沖著臺下一群學生咆哮:“全班三十多個學生,我就不明白,你們到底是來干啥的!是來學習的嗎?這么簡單的課文都讀不明白,你們要那腦子是干什么吃的!”
校領導回頭沖兩位民警露出了個尷尬的笑容。
“不好意思,張老師有點上頭了,別見怪。”校領導按按擦了一把汗。
民警十分理解:“我懂,我家也有一個。”
另一位民警搖頭嘆息:“我也是,有時候恨不得一槍給他斃了去…”
三個人沒有故意隱蔽行跡,因此張瑩很快就發現了領導就在后門外看著,原本她還以為領導有什么指示,正要出來輕視領導,卻見到領導在教室后門微微搖頭,用眼神的示意她繼續上課,于是張瑩果斷心領神會。
既然有領導在后門外面看著,那就不能像剛才那樣粗魯了。
張瑩清了清嗓子。
“同學們,咱們來學校是來學習的,要勤學多問,善于動腦子才能學得會。”張瑩直接在同學們面前換了副面孔,她微笑著沖臺下的學生說道:“這樣吧,咱們換一種方式,你們來提問,我來回答,今天咱們學到的這篇,不管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同學們都可以舉手問我。”
學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對著突然和藹起來的張老師,他們不知所措。
老師你別這樣我們不習慣。
“沒有人舉手提問?”張瑩的微笑中出現了一抹威脅之色。
怎么辦。
再沒有人舉手母老虎就發飆了。
在老師那可怕的目光逼視下,有兩個學生猶猶豫豫的舉起了右手,張瑩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她叫起了其中一位舉手的同學,以期待的目光看向對方。
起身的同學有點怯場。
“別緊張,有什么問題你盡管問,善于思考才是學習的成功秘訣。”張瑩鼓勵道:“問吧。”
似乎是從老師的鼓勵中獲得了信心,同學一臉認真的沖老師提問:“我想知道作者家里的茅房是用什么材料蓋的?”
“…”張瑩只覺得大腦在顫抖。
班里同學也是認真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眼見張老師愣在了那,李良及時起身替老師解了圍,主動替老師回答了同學的問題:“據我所知,作者寫下這篇文章的背景應該是在二十世紀初期,以當時的條件,搭建茅房的材料應該是土質矮墻,墻塊的具體工序為澆土、入模、烘烤、成型,為了增加土墻的韌性,工人往往會在澆土這一步中加入風干的稻草,讓土墻不容易斷裂。”
學生們頓時恍然大悟。
“至于條件更好一些的家庭,則會用青磚搭建茅房,青磚的工藝又跟咱們現在的紅磚不一樣了,這種材料搭建的茅房不易倒塌,結實耐用,安全系數會比土墻高出很多。”
看著李良在教室里侃侃而談。
張瑩突然就尖叫了一聲。
“李良!!!”
大腦在顫抖,雙眼在充血,張瑩再也忍不住,隨手抄起講桌上的課本就朝李良砸了過去,李良側身一閃,身法滑不留手,那課本直接越過他砸到了教室后面的黑板報上,砰的一聲,給后門外的校領導嚇了一跳。
“就是他!”
兩位民警興奮的看著李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