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可以堅持到何時才能迎來轉角?
黃禮志毫無根據的自問著。
而事實并非如此,就拿他們當下所處的地方來說,便可立即明白。
黃禮志現在在韓國,全州市,完山區,他現在在櫻花國,京都市,新田邊市,三山木村。
兩人相隔非“地區”與“地區”,而是從橫跨海洋與國度。
相距如此之遠,且想要相見必須搭乘兩種三種以上的交通工具,舟車勞頓是必可避免的。
可即便是在這樣相隔以“千”和“公里”為單位的距離,黃禮志有著每日遞增的想要多見幾次瀧一的念頭。
幸好在離開之前互相交換了名字,這是“重生”之后最大的恩賜了。
“今年三月份,我有幸在八公站附近的那家星巴克見到了Taki前輩。
當時只是遠遠的看著,外面下起了雨,對面的街邊大熒幕上播放著新聞,說的是之前看到流星的事情。”
偶然一次刷新,黃禮志看到了在自己之下一層樓里的最新回復。
“一千二百年一次的流星雨風暴來訪,于不久前造訪京都上空。
此次流星雨風暴在數日間可被肉眼直接觀測,這場世紀天體SHOW前。
包括JAXA(櫻花國航空航天局)在內的世界上多所研究機構已經做好觀測準備。”
附贈的新聞貼圖上「京都上空降臨的流星雨風暴」的字樣以及流星模糊的影像醒目在前,黃禮志卻沒有欣賞的心情。
“Taki前輩看起來瘦的很厲害...”
僅此一句,黃禮志的心突兀的抽動了一下。
離別一年的時間,就連已經暴瘦的他是什么樣子的面容,自己都未曾見過。
如果照片能夠作為證據的話...或許他曾傳送過來的是在分手前的,當下能想到的合理解釋只有這個了。
為什么自己會被如此憤恨與心痛的心情交織所擺布,以至于成了最晚知道“他已分手”這件既定事情的結局?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她所不知道的事情,都在不經意間與黃禮志失之交臂。
然而,用麻痹的大腦及毫無實感的手指敲下鍵盤編輯出來的文字,卻是這樣的冷靜淡然。
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會這樣。
黃禮志真的不知道,她用“不知道”對另一個自己說道。
之后的幾個分鐘走過,她過的很模糊,連客人登門拜訪要租賃書籍的流程,都是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下進行。
客人來之匆匆,去也匆匆。
夜晚店內出現投訴的情況在以往少之又少。
全州的深夜寒流非常嚴峻,即便已是三月下旬,這里仍會掛著呼嘯的大風。
清晨打開店門,腳邊還會留有被吹來的垃圾與葉片。
黃禮志拿起掃帚走出店門,門的內外是溫差驟轉的見證。
一只腳內的暖氣十分溫暖,而另一只腳卻要享受著深夜大風的侵襲。
倘若不及時將吹到店門口的垃圾整理好置入垃圾桶,它便會在風吹起的下一刻再次凌亂的襲來。
打掃完畢后,她喜歡將頭依靠在冰冷的玻璃窗上。
像薄霧一樣的濕氣聚集在玻璃上,店內的書架都跟著變得模糊了起來。
“Taki前輩,想你。。。”
黃禮志一言不發的靠在門前窗前,意識仿佛深夜的濕氣彌漫了般餛飩不清。
回到店內后,打開郵箱。
離別之前不僅與瀧一相互交換了姓名,還有個人郵箱,社交軟件的賬號。
確認了沒有人發來的信件后,她又關上了郵箱。
她就以這樣的狀態迷迷糊糊的度過打工的時間。在校園內老師教授的知識完全沒有傳進她的耳朵里。
仿佛黃禮志認為,這些老師毫無爆點的講課口吻與遠在櫻花國的那個人相比,真的是差遠了。
沒有不愛學習的學生,只有講課很無聊的老師。
這看似“大逆不道”的言論便是從瀧一的嘴中說出來的。
一個不能激發學生課堂聽課興趣的老師,是失敗的教育者。
而那個時候在教室里,周圍同學談論的話題也完全沒能引起她的注意。
意識中,黃禮志正在幻想著像倒計時一樣在不斷縮減的東西。
觸手可及的瀧一也將立刻來到她再也無法觸及的地方。
黃禮志在回到全州后曾幾度想過要給他打電話。
但伸向手機屏幕上的手總是在中途停住,緊接著,無論如何她的手都無法再次按下。
如果電話那端的瀧一傳出的第一聲很是冷淡的話...她至今對于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存在恐懼感,而且...
給他打電話的話,開始與瀧一對話,黃禮志覺得自己一定會說出某些自認為非常重要的事情。
事到如今,她仍會去回避心中某些重要的情緒。
在歸國三個月后,黃禮志收到了一封用國際快遞寄來的書信。
對于現在的年代,還有人堅持上個世紀的人才會做的事情。
從老師那里接到信件,她尤為沒有忘記老師驚詫的眼神。
或許他已經把瀧一當成是生活在哪個大山里的隱居者。
黃禮志在教室里的自己位置上讀者他的回信,信的內容是用日語寫下的,然而于她而言卻可以像品讀韓語一樣的毫無壓力。
之后,她開始將信件裝回信封內,并小心翼翼的放在書包里,用書本夾住,以防它開始變形。
翌日清晨,黃禮志在前往學校的公交車上,一邊感受著身下的晃動一邊伏在膝蓋上寫著回信。
公交車上內僅有幾個分散各自坐著的老人與學生,司機師傅在安靜的開車注視前方,肩膀上承載著車內所有乘客的安全,這大概是他不能分出心神做著其他事情的緣故。
清早請來的時候,酣睡時候的夢境依舊縈繞在心間,清晰如鏡。
這是黃禮志自小便擁有的技能。
當然,正如很多人無法立刻回想起幾個月前的今天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一樣。
如若不卸下來,記憶就會跟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被淡忘。
但倘若周期是兩三個星期的話,她便想著不用太過于刻意的去回想起就能輕松的告訴別人。
“我做了這樣的一個夢”。
“遲遲對夢中的畫面,事情輾轉反側,念念不忘的人,即便醒來之后,也會如同生活在夢境中一樣哦。”
曾經瀧一向她說過這樣的一段話。
真是的,在黃禮志眼里他總是會在不經意間突然說出這樣富含哲理的話。
以自己年僅十三四歲的頭腦想要理解這些,難度堪比去看古代文書一樣的難。
總之,現在提到這件事情,尤為記得很清晰,最近幾日也會像那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