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努力了…”
醫療室里,傷員們躺在一塊兒,祝靈珊正在給張運消毒止血。
“可能有些輕微的腦震蕩,但不礙事。”
由于每個人的體質不同,這種程度的撞擊,對張運來說卻是個小傷。
暈暈沉沉之中,張運感受到了祝靈珊那雙溫暖且穩定的小手,正在自己的頭上弄來弄去。
睜開眼來,
他看見了祝靈珊全神貫注的神情。
“你醒了?”
她看也沒看張運一眼,認真的幫他包扎傷口。
“嘶!頭好痛。”張運想伸手摸一摸,然后被祝靈珊一巴掌拍下去。
“不許碰,剛給你包扎好,躺這別動!”
張運一愣,只好照著她的吩咐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兒。
扭頭看了一眼,其他人都被進行了一些簡單包扎,祝靈珊一個接著一個取下他們身上的子彈。
“牧暮怎么樣了?”張運問道。
“他有點難,腰椎被打壞了,估計下半輩子只能坐在輪椅上了。”
張運眉頭一蹙,
那么慘的嗎?
等牧暮醒來,他會多崩潰啊?
病房外,門砰的一聲被推開,周覺和段千里他們走了進來,來到張運身邊。
張運發了發愣,他現在無法集中注意力,因為后腦勺劇痛,看人都有些發昏。
“運哥,你沒事吧?”段千里問道。
周覺眉頭緊蹙,臉色微沉:“張運,局面已經穩住了,那些人被關了起來,有人在看管,只是…有點難以阻止他們發火打人,又死了兩個…”
張運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現在最關鍵的是保住項飛的性命,其他人無關緊要。”
“我明白的,你放心。”周覺拍了拍他的肩,然后推門走了出去。
這么一個16歲…哦不,現在已經是17歲的小孩兒,竟在此刻有了些二把手的氣度。
張運又看向鄭松:“松哥,你沒受傷吧?”
“沒事,你放心,他們殺不掉我。”
說完,鄭松抖了抖右臂:“只是一些擦傷。”
張運放心的點點頭,
這一場混戰持續了很久,對張運來說,極為難以支撐,
他用手槍制服項飛的時候,其實已經來到了昏迷前的臨界點,差點就翻身倒了下去。
但張運支撐住了。
他明白在那個時候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個下命令的人,不然會控制不住現場的局面。
項飛果然認了慫,別看他剛出場的時候氣度非凡,殺人如麻,
可當自己的性命被威脅的時候,項飛也是能屈能伸,還幫他下令,壓住了隊員的暴亂。
說這人怕死…也的確。
說這人不怕死…倒也沒錯。
張運一聲不吭,腦子里一團亂麻。
祝靈珊給他包扎好以后,又戴著手套去看了看牧暮的身體狀況。
張運看著祝靈珊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運哥沒事就好,那我們出去忙了。”段千里跟鄭松使了個眼色,決定不打擾張運休息。
“去吧,記住,項飛的命要保證,把庇護所的聲音壓下來,等我能行動以后再做決定。”
“明白。”
段千里拉著鄭松出去。
醫療室里,一片雪白,還能聞到藥水的氣味。
那些傷員神情復雜的看著自己,也有人眼神冰冷,對他充滿恨意。
大伙都以為張運是詐死,他明明被打了三槍沒事,可就是沒起來阻止飛鷹小隊殺人,導致他們損失慘重。
雖然康成在隊伍里解釋過,張運是后腦勺撞到了石頭,暈了過去,但當時因為一些情緒問題,大家都沒能好好的用理智來思考。
張運心里嘆了口氣,安靜的躺在病床上,等待自己的身體迅速恢復。
他現在不能倒下。
因為心里老有些不安穩。
因為自己的‘詐死’和周覺那一番話,以及躲起來的段千里和鄭松,庇護所里傳出一些流言,說他們早就知道這幫人會來襲擊山河鎮,才做好了那些準備。
好在周覺用了點手段,依靠段千里和鄭松強大的實力,暫時讓他們閉上了嘴,但這個情況卻并不會持續多久。
張運如果遲遲不好轉,恢復行動力,他怕庇護所里的人鬧事。
他們都很聰明,親眼目睹過現場局面的人也都能自己分析。
所以還是有大部分人相信張運不是真的‘詐死’,而是倒地的時候磕到了腦袋,短暫昏迷了過去。
事實上也是這樣。
張運也很難受,怎么自己運氣就這么差?
須臾間張運又昏睡了過去,腦袋劇烈的刺痛讓他充滿睡意。
在夢中,張運經歷了一番前世的事情,
大部分夢境是由災變前那些和平年代所組成的,只有小部分是自己在末世里掙扎時茍延殘喘的樣子…
真懷念啊…
災變前的時代…和平的時代…
不知昏睡了多久。
張運再次醒轉,
這個時候,醫務室里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受傷重的人和他一起陷入沉睡,牧暮也一樣躺在病床上,腰部用一些木板和鐵片固定,姿勢非常奇怪。
張運心里愧疚,牧暮其實是一直站在他這邊的。
當初牧系的那幫老頭兒管教不嚴,還對他有些不服,牧暮一直在從中周旋,還給大家做思想工作。
現在他殘廢了,等他醒來,會怎么樣?
牧暮的心態會崩塌的…
雖然張運相信他會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但人這種東西,能說清楚嗎?
他唯一擔心的就是牧暮黑化,將自己殘廢的事情嫁禍到庇護所里。
這種事在末世里相當常見,反而能控制自己情緒并且積極向上的幸存者例子極少。
不如徹底幫他解脫?
張運想找槍,對準牧暮的腦袋開一槍,這樣就一了百了了。
但他的槍早就被祝靈珊沒收了,身上只穿著病號服,其余的什么也沒有。
這時。
醫療室的大門被人推開。
羅玉潔推著一輛餐車過來,祝靈珊也跟在后面。
她穿著一件白大褂,雙手插在衣服的兩個兜里,眼睛時刻注意著張運的情況。
看見他也往門口扭頭看來,祝靈珊笑了笑:“醒了?”
張運點點頭,看見她這副輕松的模樣,庇護所里應該沒事吧?
這是張運最想問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