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高伯逸頗有些尷尬,因為發燒了的妹子昨天一直在喊冷,然后像是樹袋熊一樣抱著自己。今天看到對方,頗有些不自在。
“我還以為我會死,比如說你拿著燒紅了的刀往我腿上碰。”
妹子有些幽怨的看了高伯逸一眼,伸出手想揪他的耳朵,卻又無力的垂下。
“我們暫時安全了,但不知道能安全多久。濟州水災,似乎鎮兵的建制被打亂了,外面亂兵不知道還有沒有,遇到就是九死一生。”
這年頭可沒什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有時候兵就是穿著制服的匪,二者可以無縫切換。
也算是時代特色吧。
“你是盧家的人?你爹讓我來救你,不記得了?”
“我當然記得!”
妹子無力的反駁了一句,確切的說,正是因為看到“救兵”來了,她才會“樂極生悲”的。人提起來的一口氣卸掉了,就很難再打起精神來。
“我叫高伯逸,你呢?”
“盧令儀,范陽盧氏。我爹是…”妹子還要繼續解釋,高伯逸擺擺手道:“我知道,你爹不就是北徐州刺史盧正思么?”
“知道就好,你還對我那么狠,脫…脫我衣服,還把死人壓我身上,用燒紅的刀在我腿上留印子,丑死了你知道嗎?”
比較起李沐檀的善解人意,這位千金小姐似乎很不好相處…而且相當記仇。
還好當初相親的不是這位。高伯逸在心中暗自慶幸。雖然對方長相也是相當不錯,就是那張臉有點冷,拒人千里之外。
“等等,你…”
看到高伯逸過來,盧令儀嚇壞了!
“自己脫衣服,別露餡,裝死!有人來了!”
高伯逸低吼了一句,拿著刀已經躲到門后。
求生欲無比強烈的盧令儀,躲過了洪水的肆虐,病魔的侵襲,當然不愿意冤死他人刀下。
盧令儀麻利的脫衣,然后把床上一塊灰色的麻布蓋住自己的上身。將她那修長的腿露在外面,行動極為果決。
“嘿!老三,你看我發現了什么!一個小娘子!真白啊!快去看!”
“哪里哪里,我來看看!”
兩個人想也不想就往床上的盧令儀身上撲去。
幾秒鐘后,高伯逸將兩個倒霉蛋的尸體推開,冷著臉將衣服丟給嚇傻了的盧令儀說道:“自己穿,我出去看看。”
同樣的軍服,似乎是來自同一個大營。高伯逸有些明白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
高伯逸走得瀟灑,卻沒注意到盧令儀的美眸一直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宛若百花齊放。
一炷香之后,高伯逸將那兩人的行李拿進來,此時盧令儀已經穿好衣服,整理好頭發,看上去有幾分世家千金的氣勢了。
讓高伯逸佩服的是,這小娘子頗有北方胡人女子才有的干練與韌性。若是常規嬌滴滴的世家女這會尸體都涼了。
“同樣的計策,你用了兩次,也太隨便了吧?”不得不說,盧令儀皺起眉頭的樣子很好看。
之前一直都沒時間欣賞美人的姿態,現在細看,果然是書香門第的女人,身上的氣質跟市井之家的女孩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她的容貌還在李沐檀之上,只是有點偏瘦,臉看起來更加精致立體,卻不顯得親和。
那咄咄逼人的語氣,也讓人難有好感。
“我的計策隨便嗎?好用就行對吧。你對我來說就是個拖油瓶,除了幾分姿色以外,別的本事你都沒有。不用你當誘餌來狩獵,難道還要把你供著當祖宗?”
高伯逸也沒客氣,這句話懟得盧令儀啞口無言。無欲則剛,我又不想睡你,憑什么寵著你?
“這里還算安全,但也不是絕對。奇怪,為什么這次的逃兵如此多。”
這一波已經殺了兩個,再加上之前的三個,濟州的鎮兵已經有五個死在高伯逸手里。
從幾率上說,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要知道,哪怕有十萬兵馬,撒到濟州這么大的地方,也未必能遇到幾個。
“逃兵,他們應該是被人搜捕吧?不然為什么會往偏僻的地方躲著呢?”盧令儀像是在替高伯逸解釋。
“對啊,這個可能性非常大。有可能濟州的鎮兵有一部已經嘩變了,正在被其他軍隊搜捕逃兵。”
高伯逸猛然醒悟,發現這個可能性不是一般的大。
“院子后面有石磨,我去給你磨點豆漿。”
“豆漿?”
“等會你就知道了。”
石磨加水加豆子磨豆漿啊,小時后農村里玩這個可帶勁了,煮的豆漿又香又甜…高伯逸的思緒都飛回前世了。
很是折騰了一番,又是泡豆子,又是磨豆子,又是煮豆漿。兩人喝了點熱豆漿,吃了點硬硬干干的麥餅,吃了點肉干,真是“相當不錯”的一頓飯了。
盧令儀的臉色好看了許多,甚至出現一絲血色。
“那我們現在要怎么辦?”
吃飽喝足,雨也停了,盧令儀有點擔心他們的處境。
畢竟,外面很亂,但是找到大部隊就不怕。
如果一直待在這里…且不說食物夠不夠,就算夠,高伯逸會不會,對自己做什么?
她對自己的外貌很有信心,她也見過不少道貌岸然的人,見了美女,有機會下手的時候,是多么狂暴。
“現在不知道水退了沒有,也不知道外面的潰兵還在不在,先修整兩天再說吧。”
“也好。”
盧令儀點點頭,沒有說多余的話,主要是她現在身上氣力不夠,也真怕高伯逸會狂化。
“女孩子家一般出門比較少,你為何會跟你父親在一起?你們是去徐州赴任,還是返回鄴城?”
高伯逸有些不解的問道。
這女孩好像很重要,他當時是以后世那種情況來判斷,所以沒醒悟過來。
現在想來,盧令儀老爹盧正思的表現很有些不可思議,居然拿出范陽盧氏來壓他,為什么會這樣呢?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當時萬一不高興,殺光了他們那些人,然后把尸體丟水里,一樣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啊。
或者干脆就丟水里淹死!
“我是長廣王妃胡氏的表姐。長廣王最近迷戀上了一對姓薛的姐妹,這次…我爹是想送我進長廣王府,爭寵!”
盧令儀淡淡的說道,就像是在說一件跟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她還是覺得應該表露下身份震懾一下高伯逸。
救了你,然后你回去以后在床上伺候我最大的仇人。
高伯逸深吸一口氣,發現自己費盡心機救了的女孩,是要去仇人床上爭寵的。
他感覺到這個世界對他深深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