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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吾乃北朝范增也

  “大人饒命啊,長廣王志向遠大,有問鼎九五之心,但真的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啊。”

  祖珽第一次感覺自己被冤枉了!

  他無數次作奸犯科。

  像什么陷害上級啊,玩弄法律條文啊,假冒朝廷批文啊,這些對他來說都是小意思。

  陳元康是他的好朋友,兩人以前一起胡吃海喝,一起逛窯子不亦樂乎。陳元康死于刺殺,托孤于祖珽,結果這家伙一聽說遺產是20根金條,立刻用兩根金條堵住陳元康家人的嘴,其余的黑掉了。

  他祖珽除了沒有直接殺人以外,當真是劣跡斑斑。

  然而,勾結長廣王高湛造反這樣的事情,他祖珽真的做不出來啊!此刻他才理解到那些曾經被他冤枉的人,內心是多么的惶恐和無助。

  “既然你說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為何,你會畫乘龍上天圖?是你想上天,還是你想送某個人上天,這可得想清楚再說哦。”

  那人摘下狐貍面具,臉還是在門口時的那張臉,但表情已經變得嚴肅深沉。

  “高德政!你是高德政的兒子!你是高伯逸!”

  祖珽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他終于認出對方的身份來了。

  那天到自己宅子里來“捉奸”的三個人,一個是高洋,一個是獨孤永業,這兩人祖珽都很熟悉。當時他們身后還跟著一個高個子,低著頭一直不說話,再加上那時候自己確實喝多了,也沒注意。

  沒想到,竟然是眼前之人!

  至于高德政兒子的身份,不需要猜,只需要想想高德政與高洋的親密關系,再加上高德政有一個私生子流落在外的傳聞,基本可以斷定,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些可怕的人,就是高德政那個神秘的私生子-高伯逸!

  兩人長太像了。

  “陛下讓我查長廣王高湛身邊是否有西魏密諜,卻讓我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

  高伯逸蹲下身,露齒一笑,祖珽差點嚇得亡魂大冒!這笑容真是讓人不寒而栗!

  “朝廷每年花了一大筆錢,制作核桃油,那些油去哪里了?

  之前我一直不明白,后來知道了,是你跟長廣王高湛兩人,利用法令的漏洞,將這些核桃油私吞倒賣了。當然,這些核桃油你也沒有全部賣掉,比如說你家里的府庫里就還剩下不少。

  還有一些被你用來畫畫了,是不是啊,祖孝征?”

  為什么…你會知道得這么清楚?

  祖珽嚇得渾身冷汗,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不穿衣服被對方審視一樣。

  “你還有什么話說?要是沒有,就去大理寺獄吧,在那里住到天荒地老。哦,不過也不一定,說不定陛下想起你了,直接秋后問斬了也未可知,那樣也算痛快!”

  我痛快個雞兒啊!把你頭砍了看你痛不痛快!小畜生老奸巨猾蔫壞蔫壞的!

  祖珽鼻子都要氣歪了,但是他不敢反抗,因為高伯逸手里捏著他的罪證。

  本來,一幅畫不能說明什么,真要打官司,他祖珽能言善辯,其實是不怕的。

  但對于帝王來說,有時候道理的是非曲直并不重要,人家關心的就是“本心”二字。

  就高洋而言,祖珽怎么折騰都無所謂,但…祖珽看好的人是高湛啊!他看好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太子高殷。

  所以說,這個人即使現在不是反賊,在自己死去之后,也會變成反賊,這就很尷尬了。

  不過慶幸的是,祖珽這個人做的壞事一大籮筐,高洋要殺他根本就不需要扯什么造反啊之類的,倒賣核桃油就足夠去吃幾十年的牢飯了。

  正因為這樣,祖珽才沒有跟高伯逸爭辯什么,因為那樣只會顯得自己智商低下。

  “你有沒有興趣到我手下做事?當然,不影響你現在的官職。”

  高伯逸最后拋出了繡球,哦,是胡蘿卜。

  “呵呵,總算有人注意到我真正的才能了啊!”

  祖珽臉上浮現扭曲的笑容,他忽然站起身,一副浩然正氣的模樣,大聲對著高伯逸說道:“吾乃是北朝范增,你有什么資格讓我到你手下做事?”

  高伯逸忽然愣住了。

  他發現劇情的發展好像跟自己想象得有點不一樣。

  你他喵的都是要掉腦袋的人了,還想自己是北朝范增?是不是想得有點多?

  “高洋英明神武,然而好酒,性格偏激,不是可以效忠的明主。”高伯逸沉聲說道。

  這回輪到祖珽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高伯逸居然會說高洋的壞話。

  “長山王高演倒是中正平和,若是給他幾十年,或許真能一統天下也未必。只不過…”高伯逸說到這里故意停下來。

  “只不過什么?”

  “只不過高演婦人之仁,不及高湛狠辣,我斷定高洋之后,皇位最終還是會落到高湛手里,高演若是登基,最終也必定死在高湛手里。

  畢竟,太后婁昭君也就這幾個兒子了。”

  其實除了英年早逝的以外,婁昭君還有個小兒子,現在十五歲跟高伯逸差不多大,名叫高濟。此人自小就懦弱,而且不得兄弟們的喜愛,無論是高伯逸還是祖珽,都沒有把此人算到里面。

  “你之所以選擇高湛,投資高湛,討好高湛,其實就是因為此人好逸惡勞,容易被你控制,你的野心不小啊!坐到楊愔的位置,估計你都不滿足,你是想當司馬懿啊!”

  高伯逸用手指點了點祖珽的胸口說道,此刻他眼神陰冷,完全不像是平時那種大大咧咧的樣子。

  “你放屁,我連兒子都沒有,當了司馬懿又有什么用?”

  祖珽不甘心的反駁道。他之所以說自己的北朝范增,就是因為范增沒有后代。

  “因為你驕傲,你不愿意那些庸人捆住你的手腳,你想靠著自己的能力名垂青史,我說得可對?”

  “沒錯,大丈夫不五鼎食,亦要五鼎烹!我死之后哪管那么多!”

  終于把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的話說出來了,祖珽身體一松,軟軟的靠在禪房的墻壁上,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高伯逸說道:“我就是這樣的人,怎么樣,去高洋那里告發我啊!”

  “聽說高睿要帶五萬民夫去北方修長城,我覺得你身體有點發福,去邊疆鍛煉一下,搬一搬石頭挺好的。”

  高伯逸托起下巴,一臉奸笑的看著祖珽,剛才還“英勇不屈”的祖珽祖孝征,立馬就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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