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認為是人中龍鳳,齊國任何人都被自己認為是傻X的祖珽,這次真的傻眼了。
“在哪里?那副畫到底在哪里?”
祖珽略顯肥胖的身軀在偌大的別院里瘋狂奔跑著,從一個屋子跑到另外一個屋子,翻箱倒柜,所有地方都是一片狼藉。
家中的綾羅綢緞?
在的。
家中的金銀珠寶?
也在的。
甚至他私藏的那些孤本書籍都在,這些東西隨便拿一點出去,都是價值連城!
唯獨那副重要的畫不見了!
如果是普通的畫,他祖珽又沒死,重新畫一幅不就完了么,問題是,那副畫并不一般。
它是用來討好高湛的,是用來投資高湛,博得對方好感的,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如果這幅畫落到有心人手里,那樂子可就大了。
謀反?談不上,最多算居心不良,還算不上“其心可誅”。
失勢?那是一定的,說不定,還會把高湛拖下水,幾年都不得翻身。
“算了,不找了!”
祖珽氣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將亂翻東西的家仆全部轟走,一個人低頭沉思。
他喵的,到底是誰想搞自己?
祖珽左思右想,發現高湛府內的行參軍和士開嫌疑最大!
“難道是那個蠢貨嫉妒我,害怕我跟長廣王(高湛)交往甚密?”
不太可能吧?
以那廝的智商,他有這本事么?他有這個能力一直監視自己么?他有那個修養,能分析出那副畫的意境么?
絕不可能!
不是祖珽看不起和士開,而是那家伙真沒這本事。
現在發生這種事,祖珽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恐懼。
因為他藏得很深的心思,居然被人一眼就看透了,無處遁行。
“阿郎,門外有個人來送信,說是您的舊友。”
家中小廝走過來低聲說道。
舊友?他祖珽有個屁的舊友啊!
誰不知道他祖珽交游廣闊,日以繼夜的跟朋友開party,要是朋友的話,早就湊過來了,哪里會有什么新舊這種說法!
祖珽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剛剛準備開口讓小廝把人趕走,忽然想起了什么。
對了,畫,那副畫!
他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鞋子都沒穿的一路狂奔到院子門口,卻發現門口站著一個竹竿似的年輕男子。
“主公讓我交給你的。”
對方把信遞過來,轉身就走,似乎根本沒有跟祖珽搭腔的意思。
陰沉著臉接過信,祖珽也不打算跟送信之人墨跡了,這明顯只是跑腿的。他拿著信走進書房,將大門反鎖。
“想拿回那副畫,今夜一個人來天平寺,將竹簽交給開門之人。”
竹簽?
祖珽這才記起來,天平寺也是可以求簽算兇吉的,收費還挺便宜。
他將信封徹底撕開,最里面靜靜躺著一枚竹簽。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竹簽上寫著這樣一句話!
祖珽沉吟不語。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這句詩雖然只有一句話,但其中的氣魄,常人難及。
就算文采再高,沒有心胸和志氣,是寫不出這樣的詩句的。
祖珽心中突然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得意之情。
能被這樣的人盯上,自己身上果然有過人之處啊。
天平寺么?寺院為什么要偷我的畫呢?
祖珽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這樣也好,只要畫不落到高洋手中,那就萬事大吉。要知道,那副“乘龍上天圖”,可是有落款,有日期,有印章的。
這也是為了取信討好高湛啊!誰知道弄巧成拙了!現在他哭都沒地方哭。
夜幕降臨,天空似乎都被染上一層墨汁,天沒有月亮,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這個時候出城是很危險的,不說可能會遇到盜匪,就算是遇到野獸,一般人也吃不消。
所以下午的時候,祖珽帶了幾十個家奴,各個都帶著長棍,騎著犢車出了鄴城。
天平寺門上掛著兩個紅燈籠,看起來有些詭異,不像是莊嚴的法寺,倒像是妖風不斷的淫祠。
祖珽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上的銅鼻環。
咚咚咚三下,之后杳無音信。
祖珽左等右等,正當他猶豫要不要再敲一次的時候(再敲不禮貌),大門忽然發出一陣牙酸的“呲吖呲吖”的聲音。
“這位施主深夜造訪,有何要事?”
開門的人居然不是和尚?
祖珽一愣,面前穿僧袍的年輕男子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一臉憨厚模樣,五官周正,說帥氣倒也談不上,只是讓人一看就有種值得信賴的感覺。
這年頭,連普通人也到寺廟里混飯吃了么?
祖珽滿心疑慮,將竹簽遞給對方說道:“這位小師父有禮了,請問這簽怎么解?”
不得不說,此人看起來好像有點眼熟,但自己的狐朋狗友實在是太多了,他也弄不懂究竟是在哪里見過此人。
“施主隨我來便是。”對方微微點頭,領著略有些忐忑的祖珽進了天平寺。
深夜的天平寺,走廊都點著燈籠,耳邊隱約傳來敲擊木魚的聲音,讓祖珽不由得感覺有些心煩意亂。連彌漫著檀香的禪房,也無法讓自己安靜下來。
那人把門關上,僅僅有四個坐墊,也只能容納四人跪坐參禪的禪房內,就剩下他跟祖珽兩人。墻壁上點著的燭火,映照出兩人的影子略有些重疊,看起來頗為詭異。
“祖珽,你可知罪?”
威嚴的聲音傳來,那人本來背對著祖珽,一轉身,臉上居然帶著一張妖異的狐貍面具!
從小就聰慧過人,而且見識過各種大場面的祖珽,想都沒想,直接就嚇得跪在坐墊上!
“祖珽祖孝征,你竟然勾結長廣王高湛,圖謀造反,是誰給你的膽子!”
等等!勾結長廣王高湛?圖謀造反?
我沒有啊,就算有,那也是沒發生的事情啊,我那副畫都還沒送到高湛手中,難道…長廣王謀反了?我是被牽連的那個?
祖珽一時間腦袋如同漿糊一般,根本無法正常思考了。
“還不說嗎?雖然你有點才華,但陛下那邊,不會容忍圖謀造反的人,更別說那個人是他親弟弟。”
一把華麗的銀色長劍架在自己脖子上,祖珽看到劍柄,瞳孔猛的一縮!
這是高洋的佩劍啊!我命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