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小時。”
伯勞坐在椅子上看著懷表上的時間,神情嚴肅。
這里是舊敦靈外的一處廢棄站臺,但在這幾天的施工下儼然成為了一處臨時基地。
按計劃,伯勞會乘著列車前往一處名為恩德的小鎮,根據蘭斯洛特的情報,那個神秘的神圣之棺就存放在那里,無論那里有什么他都要將那里攻陷下來…至少要撐到蘭斯洛特抵達,回收神圣之棺。
為了不打草驚蛇,這次行動被分成了兩批行動,伯勞帶著大批武裝力量提前等待在這里,而那列光輝號列車則會在一小時后抵達。
本來伯勞是準備直接前往的,但現在加拉哈德倒下,沒有騎士長在的情況下,他們的勝算有些不穩,為了這些,永動之泵調動了一具秘密武器交給他們,而那光輝號列車正運送著那東西。
“準備好了嗎?”
看著身旁,那巨大的機器沉默在黑暗之中,龐大的鋼鐵勾勒出猙獰的模樣,唯有凌冽的光在其上滑動。
那是一個重型吊機,在它身后的黑暗里是一節節加固后的重甲車廂,根據計劃,光輝號攜帶著那武器從伯漢斯軍工廠出發,最后在這里停下,這重型吊機會進行車廂更換,旅客們繼續著他們的旅行,而那攜帶武器的車廂會被連接在這里,隨后直達那神秘的恩德鎮。
緩緩的站了起來,因為時間緊迫伯勞的傷勢并沒有好全,他試著走了兩步,感覺還不錯,就是噪音有些大。
此刻他下半身正覆蓋著一層傳動結構,動力桿連接著腿部的關節,隨后銅管延伸至腰間的小蒸汽包,每過一段時間便會有淡淡的霧氣從其中釋放。
這是來自永動之泵的杰作,他們管這個叫做外骨骼裝甲,但因為技術問題無法運用到實際戰斗中,就像一個沒什么用的花瓶一樣,可這東西幫一個行走困難的人跑起來還是不成問題。
低頭看著那錚亮的金屬,精密的齒輪在其下轉動,互相咬合運轉,結構精巧的超越想象。
說實在,伯勞的機械學勉勉強強,但即使是這樣他依舊看出來這機械裝置的精密性,但別說理清原理了,他甚至都不清楚這機械的動力來源于哪,如果不是大腿兩側的排管時不時噴吐蒸汽,伯勞真的以為東西達到了那所謂的永動。
所以有時候真想把那些瘋子的腦子切開,看看究竟是什么構造。
“目前情況如何?”
看著另一邊走進來的藍翡翠,伯勞問道。
“裝備齊全,士兵們也準備好了,和紅隼匯合后,我們的火力甚至可以打贏一場局部戰爭。”
藍翡翠穿著黑色的緊身衣帶著圓頂的鐵盔,上面裝有照明的電燈,但因為在室內,燈光已經熄滅,外面套著保暖的大氅,那大氅看起來輕飄飄,但實際上衣服里內襯了高強度的輕質金屬網,當遇到劇烈的沖擊時,它會起到一層防護作用。
“機械院那些人就是如此,永動之泵追求更為禁忌的技術,而他們則追求著致命的火力,每一次任務最后都會演變成這兩個科研機構的武器試驗。”
伯勞一想到這里就很不舒服,每次他手中的武器大多都是試驗品,在結束前你永遠不知道這武器是先會殺了敵人,還是先在你的手中爆炸…就比如那該死的原罪甲胄。
“所以他們增添了什么過來?”
“不清楚,不過那物件應該比較特殊,畢竟是直接從伯漢斯軍工廠運過來的。”
藍翡翠曾有幸去過那里,對于她而言僅僅是提到名字就感到燥熱 伯漢斯軍工廠,英爾維格最大的軍工中心,在光輝戰爭時期,那里的每天都會融化小山般那么多的金屬,數百次列車將那致命的武器從其中運出,據說那里的蒸汽熔爐的規模僅次于機械院,算得上英爾維格的工業中心。
伯勞沉思著,隨后拿出一張紙,寫了起來。
“你在寫什么?遺囑嗎?”
“算是吧。我們要去的地方十分危險,說不定就死在里面了,我的職位還如此特殊,總得交接一下工作吧。”
“你還真是熱愛工作啊。”
藍翡翠挑了挑眉,與恪盡職守的伯勞不同,她對于這份工作起初可是百般的不情愿。
藍翡翠出生在一處海濱小鎮,父親早亡,母親改嫁后繼父也是個醉鬼,整天期盼著藍翡翠長大,好讓他這個樣貌姣好的繼女嫁給某個大戶人家,換那么一筆可以養老的彩禮。
講真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甚至說讓人崩潰,醉鬼的繼父看著越發長大的藍翡翠,目光帶著別樣的意味,為了逃離這該死的命運,藍翡翠在某一天藏進了貨車里,她也不清楚它會把自己帶到哪里,可她只希望離這個噩夢般的地方越遠越好。
她靠著上車前帶的面包與銅管上冷凝的水珠活了好幾天,當車門再次開啟時,她置身于那夢幻的城市里,對于生活在偏遠小鎮的藍翡翠而言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神奇,仿佛傳說中的地方。
龐大的飛艇游戈在天空之上,蒸汽電車與汽車在平坦的路上飛馳,與這完美的城市相比,臟兮兮的她是如此的格格不入,抬起頭看著那車站上的站牌,用著自己貧瘠的知識勉強讀懂了上面的文字。
歡迎來到舊敦靈。
“不過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活下來,畢竟我還年輕,對于我的退休生活我可籌劃的很好。”
伯勞一邊寫一邊說道,距離光輝號進站還有一段時間,他還可以閑聊一會。
“比如?”
“比如在大洋上買下某個小島,迎著日出日落而活,又或者包下一艘船,環游世界…或者去東方,對于那個神秘的國度我還是充滿好奇的。”
那是名為九夏的國度,自從在十幾年前那驚艷的一現后它就像被世界遺忘了一般,如果沒有人刻意的提起,幾乎沒有人記得在東方還有那么一個神秘的國度。
“如果不是因為妖魔,我或許會成為一名航海家,你呢,藍翡翠,我記得你一直試圖以消極怠工的方式來讓亞瑟開除了你,你似乎很不喜歡這個工作。”
藍翡翠白了伯勞一眼,帶著沉重的裝備坐在了他身邊,她沒有戴面具,但圓頂的鐵盔也遮掩住了她大半的面容,可盡管這樣也能從那露出的一角看到那驚人的美麗。
“是啊,天天和那些扭曲憎惡的東西廝殺,也只有你們這種神經病會喜歡吧!”
藍翡翠怒罵著。
“我只有一個愿望,找個有錢人,然后嫁過去,爭取在五年內想辦法整死他,然后帶著錢快活度日。”
男人都是不可靠的,從她那早逝的父親,該死的繼父,還有那些曾經的客人藍翡翠就能看出來。
藍翡翠在舊敦靈摸爬滾打了很多年,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的樣貌也越發的迷人,有人發掘了她,讓她成為劇院的女演員。
很多人對于這個新來的女孩并不在意,只以為她幸運擁有了一副好皮囊,可接下來女孩的行為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這是個被目的驅動的女孩,她在劇院的地位步步高升,憑著在舊敦靈廝混多年的技藝,所有試圖阻攔她的敵人都被清除,她的名氣越來越盛,每天房門都會被仰慕者的鮮花覆蓋。
可這不是藍翡翠的終點,誰都不可靠,可靠的只有自己,她開始參加舞會,將那些手掌權力的人逐一灌醉,竊取丑聞,換取財富。
就像滾雪球一樣,藍翡翠的勢力越來越大,在丑聞的脅迫下就連高高在上的貴族都成為了她的棋子,他們將其稱為地下的女王,直到有一天她試圖灌醉一個代號為亞瑟的人。
擺在藍翡翠眼前的只有兩條路,在監獄里關到死,或者加入凈除機關,亞瑟需要一個技藝精湛的女騎士。
于是藍翡翠就這么入了賊窩,一直到了現在。
“聽起來真嚇人,怎么男人就這么不可靠嗎?”
“你覺得加拉哈德可靠嗎?”藍翡翠一臉不屑,“純潔的騎士,最年輕的騎士長,然后他差點殺了你和知更鳥,如果不是尼古拉,在他徹底失去力量前他能把下城區殺個對穿。”
“所以可靠的只有自己,伯勞。”
藍翡翠說著,而在這時悠揚的汽笛聲響起,黑暗的盡頭火車的大燈如同逼近的流星,帶著水蒸汽與寒風,還有那車廂內的千軍萬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