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前面這座鎮子…”
“直穿過去,不要管他們!”
“但是,后面那些恐怖的怪物…”
“我們的任務只有一個,就是在人死光之前趕到最近的傳訊點,將有關這些怪物出現的情報傳遞出去。”
領頭的騎士頭也不回,聲音沙啞道,“至于這個小鎮居民的生死,絕對不應該在吾等的考慮范圍之內。”
“可是隊長…”
“你救不了他們,而且若是因此耽誤了時間,讓我們不能將這一情報傳遞出去讓神殿知曉的話…”
隊長吐出一口鮮血,接著艱難說道,“你就等于是害死了百倍千倍小鎮的居民!”
唏律律!
圍在小鎮入口觀望的人群轟然散開,全副武裝的騎士沒有任何減速,直接沖入小鎮,然后橫穿整個街道,又從鎮子的另外一頭鉆出,很快消失在了昏暗下來的茫茫夜色之中。
不久后,散去的眾人重新圍攏一處,滿是興奮地議論著剛才的所見所聞。
這么多的神殿騎士出現在鎮子,還是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縱馬飛馳而過,這種不知道多少年都難得一見的景象,足夠他們吹噓,作為很長一段時間的談資。
直到有一個年輕人提出了一個問題。
“剛才,在那隊神殿騎士老爺快速通過的時候,我好像聽到其中有一位大人對著我們喊了一句什么。”
“確實有個騎士老爺在開口說話,但當時馬蹄聲震動大地,連路邊的房子都在微微顫抖,我也沒聽到那位大人說的是什么。”
“我也沒有聽清楚,或許是讓我們別站得太近,以免被這些雄偉的戰馬擦到碰到。”
“是這樣的嗎?”
“大約是吧,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又會是怎樣的呢?”
“咦!?這里插著一桿小旗!”
“應該就是一個騎士老爺隨手丟下來的神殿旗幟!”
“它插得好深,就像是生長在石板中一樣,連拔都拔不出來。”
“別亂動,要是一不小心弄壞了神殿騎士老爺的戰旗,你賠得起嗎!?”
一言既出,所有人頓時安靜下來。
忽然間,又有一道聽起來有些尖銳的聲音響起,還帶著難以抑制的疑惑和恐懼,“大家快看,這面戰旗上有血跡,還有幾個小字。”
“上面寫的什么?”
“你問我做什么,我又不認字。”
“讓我看看…”
一個穿著打扮明顯更好的中年人靠近過來,圍了一圈的人群有些畏縮地給這個胖子讓出空間,讓他靠近那面銀色戰旗,慢慢讀出了上面似乎是倉促間用鮮血寫下的一行小字。
“有怪物,快逃命!”
中年胖子猛地站起身來,滿臉驚恐無助的表情,下意識地便朝著煙塵緩緩散去的鎮外大路看去。
其他人也炸了鍋一樣跳將起來,再回想起剛才那些神殿騎士的表現,頓感大禍臨頭,連滾帶爬朝著自己家里跑去。
就在此時,一道黑線猶如海潮,正從遠處迅速朝著小鎮涌動靠近過來,所到之處一切生靈盡皆不存,唯留萬千觸須瘋狂揮舞。
當最后一點夕陽沒入地平線盡頭,黑色浪潮轟然涌入小鎮。
一只只眼睛閃爍著瘋狂光芒的飛禽走獸將躲藏起來的居民搜尋出來,絕大部分直接吞食吸收吃掉,只剩下極少數的幾個被注入黑色觸須,成為和它們一起的同類,開始朝著下一個城鎮席卷過去。
最前面的神殿騎士一直都保持著狂奔的速度,也和后面的屬下越來越遠。
他在不停地咳血,已經快要壓制不住所受的內傷。
就連胯下的戰馬也已經開始口吐白沫,幾乎就要到了脫力而亡的極限。
但騎士隊長依然不敢停下來休息哪怕片刻。
他一直都在緊張地計算著,在以當前一直保持的速度下,大概還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抵達最近的那處駐地,能夠將這次例行巡查中所發現的大恐怖情報信息傳遞出去。
不久前穿過的那座小鎮,應該可以為他爭取到些許的時間。
雖然那是以整個鎮子的居民全部死亡為代價。
如果還是不行的話,身后的這些屬下,也能為他爭取到一些時間。
就算是他們全部都死掉也沒有關系,只要能將最緊急重要的情報傳遞出去,能讓中央神殿的大人們多出哪怕一刻鐘的預警時間,就能夠拯救數百萬,乃至于數千萬人于危險之中。
騎士隊長不知道自己的選擇究竟是對是錯,他只知道,這是自己在見到那些恐怖生靈的第一時間,所能夠做成的唯一選擇。
忽然間,一聲慘叫從身后傳來。
騎士隊長沒有回頭,也并不在意,因為他知道這是自己的一位屬下已經到了極限,控制不住從戰馬墜落,即將面臨死亡的來臨。
但緊接著,接二連三的慘叫同時響起。
頓時便讓他渾身冰涼,不由自主回頭朝著后面看去。
第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副手,那個有著一頭花白短發,平日里總是笑瞇瞇的老男人,正在十數米高的半空中上下飛舞。
一根粗壯的黑色觸須深深刺入他的身體,看上去就像是在拉拽著一只人形風箏。
老男人的身體正在迅速干癟下去,仿佛變成了一個紙片人,只剩下腦袋基本保持著原樣,連著那張薄薄的人皮迎風招展,一雙充滿了痛苦絕望的眼睛直勾勾望了過來,正好與騎兵隊長目光交接,撞在一處。
但就在下一刻,騎兵副隊長的身體卻又充氣般膨脹漲大,變回了和之前并無二致的模樣,一個踏步重重砸落地面,繼續朝著前面猛追上來。
雖然因為縱馬飛奔出了滿身大汗,但騎兵隊長在這一刻卻是如置冰窖,遍體發寒。
這些怪物,竟然還能將其他生靈變成自己的附庸!
那座小鎮,并沒有阻攔它們太長時間,至少比預計的要短了太多!
騎兵隊長頭皮發麻,不敢再繼續看下去,猛然再次加快了奔逃的速度。
又是一聲慘叫從側后方傳來。
溫熱的鮮血甚至已經飛濺到了他的臉上,呼吸間滿是令人作嘔的猩甜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