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1632章 猝不及防

  他站在那道通向樓梯之外的銹蝕門前。

  喘息聲一直都在耳邊存在,脖頸后側就像是被電流一次次通過般,充斥著令人難以忍受的麻癢感覺…

  咔嚓!

  怎么都砸不開的鐵門突然間打開了一道縫隙。

  他飛快地擠進去,來到樓頂寬闊的平臺上。

  天臺上寒風呼嘯,在嗚嗚猶如鬼哭的風聲中,顧判忽然間又恢復了對于這具身體的掌控,毫無征兆從旁觀者視角變成了浸入式體驗模式。

  頂著至少八級以上的大風,他在門外等待了片刻,便一步步朝著平臺邊緣走去。

  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為他想去看一看,這棟高樓下面到底會是什么地方,還是不是白日里那色調灰敗的小鎮。

  天空在此時呈現出血一樣的顏色,樓頂正上方緩緩出現一道巨大的漩渦,各種各樣恐怖滲人的虛影在里面翻滾哀嚎,猶如無間地獄。

  當鐵門又一次開啟發出刺耳摩擦聲時,他猛跑幾步來到平臺邊緣,費力地爬上半人多高的護欄,低頭向下看去。

  “周圍全部被迷霧所籠罩,下面什么都看不到。”

  “黑暗陰森的樓梯,仿佛涂滿鮮血的大門,充滿鬼影的漩渦,還有身后步步逼近的恐怖腳步聲與喘息聲…”

  “這一切都代表著什么,有沒有更深層次的寓意?”

  顧判幾次生出回頭看一眼的想法,隨即又將這個念頭硬生生壓下。

  他打定主意,敵不動我亦不動,看看最后究竟是誰會沉不住氣,到底又是什么妖魔鬼怪在鬧事作亂。

  忽然間,后頸上再次出現了被灼熱氣息噴上的麻癢感覺。

  那嘶嘶的喘息聲也再次出現,就在他的耳邊直接響起。

  他站在天臺邊緣,渾然不顧身邊所有的恐怖異象,只是在低頭注視著下方的迷霧,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來自于弗蘭肯記憶中的恐懼越來越濃,他可以肯定,如果不是自己的這道分神的話,可憐的弗蘭肯絕對已經經受不住這種可怕的折磨,就算是從這座高樓上縱身一躍也要遠遠逃離。

  縱身一躍?

  顧判心中一動,低頭看著遮蔽了所有視線的茫茫大霧。

  要不,就跳下去看看?

  如果還是弗蘭肯的話,說不定真的會精神崩潰從這里一躍而下。

  所以說,如此恐怖的氛圍環境,如此逼真的浸入式體驗,弗蘭肯若是從天臺上跳下去…

  有很大的可能,這個可憐的家伙會真的以為自己是在跳樓。

  在疑似夢境之中將自己摔死,或者是嚇死。

  但現在站在這里的并不是可憐的弗蘭肯。

  而是遠道而來的一道分神。

  意志要比弗蘭肯堅定了不知道多少倍,絕不會像那個可憐的家伙一樣將夢境當做現實。

  所以說,如果他從這里跳下去的話,除非是在樓外的迷霧中遭到針對性的襲擊,否則光憑著墜落,完全不會造成任何的影響。

  而且他已經等待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沒有等來后續的深入展開。

  那么…

  顧判又看一眼阻隔了視線的大霧,忽然間向前一步踏出。

  就在他為求變化縱身一躍的下一刻,手腕突然間被一個人抓住了。

  隨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涌來,他似乎又被一把拽了回去。

  顧判猛地睜開了眼睛。

  看到了臥室內昏暗的燈光,破舊的木床,還有放在床邊的那柄短刀。

  他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閉上眼睛,然后再睜開。

  沒有任何變化。

  他依舊盤膝坐在床上,臥室內的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

  顧判索性下了床,提起油燈,從上到下將整棟建筑轉了一圈。

  走廊,廚房,庫房,店鋪…

  一切都顯得那樣的平和靜謐,就連窗外都是月朗星稀的晴空,沒有血色漩渦,也沒有呼嘯森寒的大風。

  猝不及防。

  真真正正的猝不及防。

  顧判也是沒有想到,當他本著增加變量擴展實驗內容的想法,從天臺邊緣直接跳下去之后,竟然會陡然間遇到如此詭異的展開。

  就連他都沒有反應過來,一切就突然間結束了。

  當時在做出決定之后,他毫不猶豫就跳了樓,正在等待摔到地面會發生什么,結果卻毫無征兆被一只手給一把拉了回去。

  而且,拉上去之后,再就回不去了。

  就像是在看一部電影,正當高潮即將到來的時候,放映廳內突然燈光大亮,熒幕上的影像陡然消失,只剩下幾個大字閃閃發光。

  “有意思。”

  顧判扭頭吹滅油燈,將短刀隨手塞到枕頭下面,躺倒床上直接沉沉睡去。

  他有種預感,不管是幻境也好,夢境也罷,還是催眠等等一切可能,今天夜里的演出確定已經結束,不會再次出現。

  事實證明,他的推斷與猜測是完全正確的。

  當樓下傳來嘭嘭的敲門聲,將他從睡眠中叫醒時,天色已經大亮,金色陽光從窗簾的縫隙照到床頭,給整間臥室增添了幾分溫暖與活力。

  “一條黑面包,謝謝。”

  阿貝克面無表情站在門外,顧判剛一開門,就遞過來已經準備好的零錢。

  “阿貝克先生,我今天是不是又比昨天開門晚了呢?”

  顧判習慣性地開了句玩笑,沒想到一向喜歡抱怨的作坊主竟然罕見地沒有接話,而是直接拿起面包就轉身離開。

  他的腳步顯得有些虛浮和僵硬,佝僂著身體一步步消失在了土路的盡頭。

  整整一個上午時間,接待的顧客竟然和昨天沒有任何區別,還是那些人,買的還是一模一樣的東西。

  而且這些顧客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面無表情,嗓音沙啞,看上去虛弱而又僵硬。

  若不是他們的體溫什么的都很正常,顧判肯定會認為小鎮已經被一場瘟疫所侵襲。

  中午吃完飯,他罕見地關了店鋪,在小鎮里晃悠悠轉了幾圈。

  眼睛觀察到的情況讓他越發感覺到了一種詭異的氣氛。

  常住居民幾百人的小鎮仿佛在短短一兩天時間內變得死氣沉沉,往常在中午還算熱鬧的街面上幾乎看不到一個行人,就連本應該最熱鬧的酒館咖啡館都空無一人。

  所有人都躲在屋內,要么在各自的工作崗位,面無表情動作僵硬地忙碌著。

  要么就早早回家將自己關在房間里面,悄無聲息的沒有一點兒動靜,不知道到底是睡了,還是已經死了。

  顧判從弗蘭肯記憶碎片中獲知,這樣的景象放在以前,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遠離城市喧囂,交通不便,沒有礦產的小鎮一向是墮落懶散的代名詞。

  生活在這里的人們,每日午后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街上漫步,然后緩緩踱到酒館或者咖啡館里面聊天,渴了餓了就點上一份劣質點心作為下午茶。

  類似于小作坊主阿貝克先生這樣富有奮斗精神的人,只是占了極少部分。

  但從現在的情況看,鎮子里的一部分居民竟然在往常慣例的喝酒吹牛時間都還在工作,要么就是回到家中呼呼大睡,實在是讓人心中充滿疑惑,左思右想也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大熊貓文學    我有一柄打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