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內的三道身影一點點消散,整個高臺也再次變得黯淡無光。
業羅初圣慢慢從臺階走下,身后除了盈之外,又悄無聲息多出了一個背負長劍的身影。
“青瀾北域的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她仿佛早已經知道了身后出現的是誰,直接便開口淡淡地問了一句。
一襲青衫,背負著兩柄長劍的男子躬身行禮道,“弟子回閣主的話,因青瀾北域金紋戰蜂肆虐,當地修行者與之連番大戰,殺機沸反盈天,死傷難以估量,是以汲取殺意的七座劍山已然建好,七殺劍陣亦將成型,只待閣主一聲令下,便可以為閣主出鞘殺敵。”
業羅初圣點了點頭,以一種莫名的語氣道,“天發殺機,移星倒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業羅萬載之前的那個弟子,所自悟出來的殺道劍意便是連吾都感到驚訝,可惜他生在了九幽洞天之內,而非是劍閣親傳弟子…”
負劍男子微微一怔,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七殺劍陣的真正來歷。
而且讓他都感到驚訝的是,七殺劍陣竟然來源于此方天地的一名業羅弟子。
沉默數個呼吸后,他終究是無法按下心中疑惑,“閣主,弟子有一事相求…”
“你想問的是自悟出七殺絕劍的那位業羅弟子?”
業羅初圣終于回頭看了一眼,語氣平靜道,“你若是想要找他試劍的話,吾只能告訴你,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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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在一旁接著說道,“典柒你雖然已經算得是劍閣重建后最有天賦的劍修弟子之一,但比起那位業羅門徒來說,卻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負劍男子緩緩垂下眼睛,再次躬身行禮道,“弟子還請盈先生解惑。”
“典柒你只修劍,卻不知他除了自創七殺絕劍之外,還有先天五行之法,以及靈媒魔種之法傍身,此三部法門不分軒輊,同樣高深,便是連閣主都頗受啟發,倍感驚訝,吾這么說,你能夠明白了嗎?”
“弟子明白了。”
他恭敬回應,卻并沒有起來,而是將身體向下彎得更低,“閣主,弟子真正相求的,是想要尋到殺死盧師姐的那個兇手。”
業羅初圣微微皺眉,“你想找到殺死盧烎的兇手,然后呢…”
“弟子自然是要為盧師姐報仇,還請閣主恩準。”
業羅初圣沒有再看他一眼,而是負手漫步向前走去。
背負雙劍的典柒依舊躬身侍立,一動也沒有動絲毫。
直到那道白衣白裙的身影快要消失在道路盡頭時,才有一道平淡冰冷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
“盈,你勸一勸他。”
“屬下遵命。”
盈看了看漸行漸遠的業羅初圣,又將目光落回到負劍男子的身,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又在話到嘴邊時止住,猶豫了片刻后才低低嘆了口氣道,“小柒,你是我親自挑選進入劍閣的苗子,又是我在閣主未曾現身時親自教導你的修行,所以說,我也是真的不太忍心看著你去送死…”
典柒緩緩直起身體,“盈先生這么說,是知道那個人究竟是誰了?”
盈點了點頭,沒有任何掩飾地回道,“吾自然知道是誰殺了盧烎。”
“那個人,很厲害?”
“很厲害。”
“難道比盈先生都要更加厲害嗎?”
“小柒的這個問題啊,你也知道吾所修行的根本功法并不以戰斗見長…”
盈沉默片刻,悠悠說道,“所以準確來說,吾連他的老婆都打不過。”
典柒一點點握緊拳頭,又慢慢松開,“弟子想不明白,閣主為何不為盧師姐報仇。”
“這是盧烎自己的問題,身為閣主劍侍,她本應該知道什么能做,什么最好不要去做,并不是離開閣主身邊就能恣意妄為、任性獨走…所以說她自己犯下的錯誤,便需要自己承擔后果,而不是將所有問題都丟給吾和閣主。”
她說到此處,忽然間語氣轉冷,接著說道,“若是她未被那人殺死,反而殺死了對方,那么或許不需要閣主吩咐,吾也要清理劍閣門戶,將沒有任何大局觀,可能壞了閣主大計的盧烎親手送入黃泉…”
典柒面色微變,再開口時就連聲音都沙啞了幾分,“弟子還是不明白,如果按照盈先生的意思…”
忽然間,一道巨大的風壓出現在高臺方。
緊接著便是重物高速落地后爆發出的劇烈撞擊聲音。
就好似在這座高臺引爆了一枚大炸彈。
盈驀地住了口,轉身朝著側后方看去。
煙塵很快散去,一尊身著厚重猙獰玄甲的身影映入到了她的眼簾。
她的眼神陡然一凝,明顯是對突如其來的這道身影感到了驚訝。
甚至還有一絲絲的不可置信。
典柒已然雙劍在手,周身氣息內斂沉寂,卻又壓抑至極,仿佛一柄即將出鞘的長劍,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出最為鋒銳的攻擊。
咔嚓!
顧判掀開了頭盔的面甲,目光從盈的身一掃而過,很快便落在了雙手持劍的典柒身。
看到眼前雙劍在手,滿面寒霜的年輕男子,他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頭,面無表情開口說道。
“你瞅啥!?”
此言一出,典柒本就有些伏低的身體不由得再度下沉了少許,左右雙劍緩緩劃出劍鞘一寸,閃爍出耀眼的森寒光芒。
一抹濃烈的殺意從兩柄長劍之中噴薄而出,瞬息之間就連周圍的溫度都降低了許多。
感受到越來越濃,卻又隱隱有些熟悉感覺的殺道劍意,顧判不由得向前踏出一步,同時將注意力完全落在了那兩柄長劍面。
而在數丈外的地方,典柒的面色頃刻間又白了幾分,在陡然倍增的巨大壓迫力量下,不得不一寸寸將手中長劍向外抽出,才艱難讓自己站在了原處,沒有被向后遠遠推開。
“小柒你先退下吧。”
盈伸手按住了典柒的一個劍柄,順勢向后輕輕一帶,讓他脫離了顧判的目光注視,也遮擋住了絕大部分撲面而來的壓力。
“弟子遵命。”
典柒緩緩呼出一口濁氣,又深深看了顧判一眼,將左右雙劍歸鞘后退下了高臺。
“他又在瞅啥!?”
顧判對典柒的舉動仿佛是有些不滿,最終卻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啪地打了一個響指,召出黃金寶座緩緩坐了去。
“這貨是什么人?”
“他是問劍閣的弟子。”
“問劍閣弟子?也挺好…”
顧判閉眼睛,有些漫不經心地道,“看在盈先生的面子,本人此次就暫且不計較那個小家伙的無禮了,不過關于一次你和我夫人打架的事情,咱們是不是該好好算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