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張的生命氣息,已經消失了。”
業羅秘境之中,羅葉緩步行走在空空蕩蕩的破敗院落之間,身后悄然出現了盈的身影。
“動作這么快,還是挺能干的啊…”
業羅初圣微微一笑,視線落在路邊一塊破敗的石壁上面,目光中流露出幾分回憶感懷的神色。
“回閣主的話,那位黑山君在去往九幽之門前,先去了一趟南荒群山,見到了乾元眾生。”
她終于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他們都說了些什么?”
盈搖了搖頭道,“他遮掩封閉住了那片區域,屬下也無法靠近過去。”
“是這樣啊,不過都沒有關系。”
“對于吾等而言,他只是吾等諸多選擇其中的一個,但對于他自身而言,卻早已經是沒有更多的選擇。”
“這便是大局所在、大勢所趨,他了解得再多,心中再有不甘,又能如何?”
“不過吾等也不能對他過分逼迫,畢竟心甘情愿為吾等前驅,總要好過強壓下的就范。”
業羅初圣說話間已經來到了那塊破敗的石壁近前,輕輕揮手拂去了上面沾染的一層灰塵,有些出神地注視著上面早已經模糊不清的文字,許久都沒有言語。
盈默默站在后面,盯著自己腳尖的一顆碎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盞茶時間后,業羅初圣才悠悠嘆了口氣道,“盈知道這上面寫的是什么嗎?”
“屬下不知。”
“這上面刻的是業羅弟子需要遵守的戒律,還是吾當初建立業羅的時候草創,沒想到如此多年過去,竟然還一直延續著當初吾寫下的內容,沒有任何的改變和新意。”
“或許在其后的弟子門人心中,初圣所訂之法,只需要遵守,而不需要更改。”
“祖宗成法不可改嗎?”
她忽然間收斂笑容,繼續向前走去,“只可惜吾這個稱宗做祖的,卻是有些對不起他們了…”
氣氛忽然間就變得沉凝下來,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一路緩緩而行,最終來到了一座完全由白玉砌成的高臺之上。
如果有如今的業羅弟子在此,一定能夠認得出來,這便是秘境內除了大殿外最為重要的地方,也是業羅石碑顯形之處。
業羅初圣在高臺中央站定,慢慢閉上了眼睛。
一點潔白光芒從她抬起的掌心飛出。
下一刻,整個高臺被完全點亮。
高臺上方毫無征兆出現的一面石碑虛影,正在變得越來越清晰明了。
萬載時光以來,一應業羅弟子的功法傳承,只能是等待石碑自動顯形,卻是誰都沒有想到,業羅初圣只是在這里站了一下,便打破了他們傳承萬載的規矩,直接將石碑召喚了出來。
盈瞳孔微縮,有些驚訝地看著石碑的出現,以及隱藏在石碑之內的三道隱晦氣息。
下一刻,她眼前一花,不見了那座白玉高臺,也不見了沖天光柱內的宏偉石碑,只剩下了三道自光芒最盛處走出的身影,齊齊低頭朝著她看了過來。
“這是…”
雖然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殺機,但盈在面對著這三道身影的時候,還是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仿佛一下子來到了嚴寒凜冽的冰獄深處。
忽然間,業羅初圣的聲音在她的耳邊淡淡響起,聽上去似乎隱隱有著幾分虛弱的感覺。
“這便是業羅萬載之前的珞珈圣女、外道圣使、護教圣師,他們這一代弟子,也是在吾自封于虛空之后,業羅秘境經過漫長沉淪后所爆發出來的最后輝煌。”
悄無聲息之中,白衣白裙的業羅初圣出現在了盈的身前,靜靜看著對面不遠處沉默不語的三道身影。
“看來縱然是決意踏出逆反的那一步,他們也是不想業羅傳承就此斷代,便以各自力量本源為根,留下了這座石碑,以期將來秘境復起。”
“只是在三人去后,整個業羅便再也沒有人能夠再達到和他們相同的高度,連完整的功法傳承都難以持續下去,只能是隨著時間長河的沖刷一點點沉淪下去…”
“只可惜他們三人卻是生在了同一時代,不然也難以集齊三人之力接連破境,堪破籠罩在此方天地的重重迷霧,洞察到了吾的存在,然后只能是迎來無法避免的破滅結局。”
“若他們三人沒有齊聚,也許便無法發現吾的存在,不會做出在他們看來是逆反九幽天地,其實卻是欺師滅祖的反抗行為,那樣吾也不必斬破親手創建的業羅秘境,亦不必將這三個心性天賦絕佳的弟子鎮殺…”
盈有些感慨地道,“萬載之前,恰是九幽洞天末法之劫,閣主要從不見不聞中醒來的關鍵時刻。”
業羅初圣看著眼前不說話也不動的三道身影,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道,“針對整個九幽洞天的末法之劫,多一個業羅不多,少一個業羅不少,更何況是吾親手創建的宗門秘境,又曾經隨著吾征戰諸天界域,吾在此留下一二避劫之法亦是正常。”
“但是,有些時候啊,那些晚輩弟子太優秀了,好像也并不是一件好事,你說是不是呢?”
盈張了張嘴,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后還是開口說了出來,“此乃閣主家事,屬下不敢妄言。”
“不管是業羅秘境,還是問道劍閣,都是家事,卻又都不是家事,主要還是看在什么時間、什么地點去看待這一問題,就好比那位連吾都感到有些驚訝的業羅后圣,在他擊殺了“張”之后,你又覺得如何呢?”
“閣主是在擔心他,日后不服管教嗎?”
業羅初圣忽然露出一絲平淡的笑容,“不是日后不服管教,而是他什么時候又服過吾的管教?”
“只是吾以前一直并未將他太過放在心上,無論他怎么選擇,怎么去做,都不會逃得出吾的掌控,但在他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便能鎮殺了“張”之后,吾便不得不更加認真地考慮,該如何處置與這位天才弟子有關的事情。”
盈微微皺眉,“閣主的意思是,他如今的實力已經能夠威脅到閣主?”
“他并不能直接威脅到吾,亦不會直接威脅到吾等即將踏出那一步的計劃,但是當他的分量變得比之前更重的時候,吾等就需要將變化的部分一一考慮進去,免得出現以點破面的情況,從而造成不好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