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遠處,一支隊伍正在向著京城的方向緩緩而行。
這是一支規模不小的御林軍,至少是一個百人隊的規模,而且從統領到士卒個個氣息彪悍,一看便不是那種只會執金儀仗的那些花架子貨。
在隊伍中間,三輛馬車緩緩而行,趕車的大漢同樣一身戎裝,舉手投足間盡顯宗師氣度,一看便不是普通的車馬轎夫。
第一輛馬車之中,端坐著的竟然那位老態龍鐘的老太監白公公,懷里揣著個大大的暖爐,有些佝僂的身體隨著馬車的前行晃來晃去,眼睛半開半合,仿佛已經陷入到了熟睡之中。
第二輛馬車,許明月有些慵懶地縮在軟墊上,捂住嘴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坐直身體,你現在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在許明月的身旁,一位體態優雅的美麗女子輕輕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身體,頓時惹來了一陣撒嬌不依的低哼。
“好不容易才出宮游玩一次,母后您就別那樣繃著臉要求女兒了,好不好?”
“我們出來并不是游玩,而是…”女子說到此處倏然停住,沉默片刻后才幽幽笑道,“算了,你還小,跟你說也說不明白,但是你要記住,母后是你的娘親,是這天底下對你最好,也是最不可能會加害你的人…我看你有些累了,還是閉上眼睛去睡一覺吧。”
許明月又捂住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忽然間覺得自己真的有些累了,沒幾個呼吸就累到連眼睛都睜不開的地步,她不由得嘟噥著,強自壓抑著越來越濃的困意,朝著自己早就已經鋪好的小墊子和小枕頭躺了下去。
就在此時,坐在第一輛馬車中的白公公猛地睜開了眼睛,一個閃身來到車廂頂部,面色沉凝看向了前方遠處。
“白公公,前面是有情況嗎!?”
百人護衛的統領頓時嚴肅起來,右手已經握住了腰側長刀的刀柄,同時左手向上一抬,剎那間所有士卒全部提高了戒備等級,做好了隨時接敵的準備。
“現在還不確定,但是遠處似乎有些奇怪。”白公公瞇起本就不大的眼睛,沉默片刻后道,“韋侍衛…”
“屬下在,請公公下令!”
白公公伸手指了指前方已經可見的城池,沉吟道,“咱家覺得前面的路途或許有些不太平穩,安全起見傳令先遣探馬加速前行,另外派出一隊人馬準備接應及報信,左右側翼加強巡邏警戒,大隊刀出鞘,弩上弦,隨時準備迎敵。”
“屬下明白!”
韋侍衛額頭上一下子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暗道還真是怕什么就來什么,若是后面中間馬車里的兩位貴人出了什么岔子,哪怕只是被驚嚇一番,那他也就到頭了,甚至還有可能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他猛地一踹馬腹,當即加速前行到隊伍前段,將白公公的命令傳達下去,沒過多長時間,整個隊伍瞬間變得緊張起來,已經是提前進入到了臨戰狀態。
“白公公。”中間馬車的簾子被一只纖纖素手挑開了,雍容華美的女子從中探出了半邊面頰。
“皇后娘娘。”白公公枯葉般從第一輛馬車上飄下,恭恭敬敬站在了第二輛馬車側方。
“前面是出現什么情況了嗎?”
“回皇后娘娘的話,老奴只是隱隱有些感覺不妥,已經派人前往查明。”
她微微皺眉,“是那些東西嗎?”
白公公沉默少頃,聲音沙啞道,“老奴也只是懷疑,但最終還需要真正進行確認。”
她輕輕撫摸著已經睡熟過去的許明月的長發,面色不變接著問道,“這里距離京城還有多遠?”
“還有大概十五里距離。”
“十五里…”她微微點了點頭,“如此說來,我們至少要再前行十里,才算是踏入到了那柄刀的庇護范圍之內?”
“還請皇后娘娘放心,有老奴在此,定然護得娘娘和公主的安全。”白公公停頓一下,接著說道,“若真的有實力恐怖之異聞在京城外郊出現,還肆無忌憚釋放力量的話,珞妃娘娘當會有所察覺,到時候老奴與珞妃娘娘遙相呼應,刀掌齊出,當可安然無恙。”
“既如此,那本宮就放心了。”
車廂窗簾被緩緩放下,她緩緩轉動著手上的碧綠扳指,低頭凝視著許明月熟睡中有些泛紅的面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顧判面無表情注視著已經變得血肉模糊的車廂,一邊暗中研究著剛剛被他吞噬吸收的綠色星茫,一邊思索著剛剛貓臉女人口中所說的計劃。
那些到底是什么計劃,它們的目的又是什么?
還有,從她的話語中明顯可以得知,參與這計劃的絕非是一個異類,而是有分工、有紀律、有目的的一個組織。
原本他還以為這只不過是因為自己體質特殊,運氣特別,才能在隨便選了個日子出城就能碰到這種情況,但現在明顯發現事實情況并非如此,按照貓臉老太的說法去分析,就算是他一直躲在業羅園中關進小樓成一統,恐怕最終也躲不過被卷入進去的結局。
現在要看的就是這所謂的異類組織到底是什么規模,計劃要做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了,他也好能夠提前做好應對準備。
還沒來得及深入感悟體會吸收的碧綠星點光芒到底有什么用處,顧判便被一連串的呻/吟聲吸引了注意,他轉頭看去,便發現其他所有人都已經清醒了過來,正在有些迷茫地四下張望。
“大人,咦?那個馬車里的兩個女人呢?”憨熊湊了過來,先是將顧判擋在自己身后,而后彎腰低頭湊到近前,猛地瞪大了眼睛,碩大的鼻孔深深吸了幾口氣。
“別聞了,就是血腥味兒,里面已經成漿糊了…珞裳你離遠點兒,別看這些少兒不宜的東西。”顧判一把拉住同樣想往前湊的珞裳,低頭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道,“注意那個叫趙擘的,剛才的事兒啊,并沒有這么簡單。”
他正說著,忽然間面色一沉,對著憨熊嘆了口氣道,“還真是說什么就來什么…熊啊,把那個趙擘留下,其他人一個不留,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