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眾生平等…
從頭到尾分析思考了一遍老婦人所說的話,顧判下意識地就想深深吸氣,卻又被自己上的味道嗆住,只能咳嗽了幾聲之后才道,“那些人去圍獵你的族類,你殺也就殺了,可為什么還要跑到這鎮子里面,無故再殺其他人?”
老婦人低著頭,很認真地道,“為什么要再殺其他人呢?其實并不是因為殺吾族類的就是這鎮子里的幾個男人,也不是因為以前他們就經常會尋找到吾族的藏洞,一言不發便制造殺戮,非要究其原因的話,我認為根本就不需要原因,也沒有原因。”
“你想一想,這些鎮子里的人們將雞鴨豬羊關在圈里,有事沒事便會捉出來殺上幾只,取其毛皮,食其血,然而他們又對那些被殺的生靈解釋原因了嗎?”
“老如今所做的,和這些人們自古以來一直在做的,也沒有什么不同啊?”
“依著你的意思,他們吃得,我們就吃不得,他們做得,我們就做不得?這又是哪門子的道理!?”
這可真特么的…
顧判楞了一下,想說些什么吧,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這老婦的話,從頭到尾串聯下來,已經形成了一條完整的思維鏈路,從人類的站位去考慮,自然是接受不得,但若要真正跳出去站在她的位置再看,也不能說沒有一點道理。
可是,話雖這樣說,但有些事卻又不能真正讓她這樣去做。
顧判暗暗嘆了口氣,心道所有的問題,其實歸根結底只有兩個問題。
一個是/股的問題。
另外一個,則是關于真理的問題。
沒辦法,就算是同為人類,不同的族種就會有不同的/股,考慮問題的站位也就有很大的偏差,何況是人和異類生靈之間,某些鴻溝已經大到了無法填充的地步。
而更關鍵的問題是,真理一直都包含在大炮的程范圍之內。
即便是在他的上一個時空,科技繼續高度發展了,也不過是從大炮換成了精度更高,距離更遠,威力更大的炸逼)而已。
并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一段時間后,老婦人收斂了緒,平靜道,“老說的這些,公子有何看法?”
顧判想了一下,很是爽快地答道,“沒有看法,只因為你我的/股不一樣。”
“哦?”
在她忽然間變得疑惑的表中,顧判又接著說道,“不過我也有一個觀點,想讓老婆婆知曉。”
“什么觀點?”
顧判慢慢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噗地燃起一點淡紅火焰。
他凝視著那朵在夜風中絲毫不動的紅炎,微笑說道,“天地確實以萬物為芻狗,不特別偏誰,也不會特別厭惡誰,但是,我們必須知道,在這天地之間呢,卻還有另一項萬物都在不由自主去遵守的規則。”
“什么規則?”
紅炎在靜靜燃燒,老婦人倏地瞇起了眼睛。
顧判輕輕吹了口氣,指尖紅炎驟然暴漲,映紅了他的面容,“很久以前,某位姓達的先生曾經說過,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所以說當猴子從樹上下來,用前爪拿起工具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后面不知道多少萬年,人類對于其他生命的生殺予奪。”
他看著不遠處老婦人越來越郁疑惑的表,接著說道,“至如今天地生變,老的秩序規則尚未完全崩解,新的秩序規則亦未真正顯現,正是一場亂局之起始。”
“然而不同的生靈又都長著不同的/股,坐在各自不同的位置,那也就只好再讓那句話延續下去。”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能者上,庸者下,無能者,死!”
淡淡紅炎轟然爆發,顧判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香和臭若是混合起來,那將是怎樣一種感人肺腑的味道?
而香到極致和臭到極致如果混合起來,又將會是怎樣的一種恐怖存在?
顧判如今就深陷這種極大恐怖的折磨之中。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僅僅是兩種截然相反的味道混在一處,就能造成如此巨大的殺傷力。
這種感覺,甚至比那種單純的狂暴物理攻擊更讓他難以接受。
縱然紅炎在熊熊燃燒,縱然他已經完全遮掩口鼻,閉住呼吸,卻還是無法阻止這兩種混合在一處的味道直沖腦門,讓他難過到生死。
顧判用斧子艱難支撐住體,保持著站立的姿勢,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正前方半坐在地上的兩個女人,努力積蓄著下一次攻擊的力量。
在他的體周圍,除了燃燒著淡紅的火焰外,還混雜著黃色與粉色的霧氣,連綿不絕,無處不在。
尤其是在經過烈焰掌紅炎灼燒后,原本已經濃郁到極點的味道甚至變得更加濃郁,已經達到了聞不出什么味道的地步。
大象無形,大音希聲。
顧判心底驀地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他心知肚明雖然現在自己聞不到什么味道,卻反而意味著更加不好的況已然出現,而他必須在一切都變得無法收拾之前,將正在向壞發展的事態全部蓋壓下來,至少也要把主動權至于自己的掌控之下。
在宅院大門外,兩個女人一左一右,一白發蒼蒼,一青絲如瀑,一黃袍一粉衣,各自癱坐在冰冷的地上,看似已經失去了任何反抗的能力。
但顧判卻不敢有任何的大意,他甚至不敢貿然上前再次出手,以免再次發生剛才已經發生過的一幕。
戰斗起始,他與老婦人的交手只持續了短短一瞬,便在紅炎利斧的狂暴攻擊下將她撂倒在地,掙扎不起。
接下來,他本以為對方已經無力再戰,引頸待宰,沒想到卻突然從宅院門內又跳出來一個粉衣粉裙的美女。
又是一場短暫而又激烈的交手,粉裙姑娘也被他干翻在地,癱在那里一動不動,裙下露出來修長白皙的雙腿,甚至能看到那毛茸茸的......
兩條尾巴。
當時他的心是愉悅的,沒想到還能遇到買一贈一,斧砍黃鼠狼卻捎帶出一位狐姑娘的好事。
但是,接下來的事就突然間變得不那么美好。
可以說是相當的不美好。
顧判一貫的作風便是宜將乘勝追窮寇,絕不沽名學霸王,絕對不會在即將勝利時放松對自己的要求,不管怎樣,一定先砍幾斧頭再說。
畢竟只有真正死掉的敵人才是最好的敵人。
然而當他拎著戰斧殺過去的時候,意外就毫無征兆地發生了。
黃衣老嫗噴出了一道黃煙,粉裙女郎揮出了一方粉帕,剎那間就將他折磨到了仙死的程度。
那直奔要害的兩斧,最終還是沒有劈到地方,只是在地面上砸出來一個大坑而已。
顧判呼出一口濁氣,視線已經變得有些發花,心中還有一股邪火呼呼燃燒,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粉色的煙霧有很大問題,甚至比那黃色毒霧的問題更大。
因為它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慢慢化解,反而化作了心中熊熊燃燒的烈火,幾乎無法撲滅。
還有,剛才摸那一下大腿的手感,還真的是不錯啊......
心中火焰暴漲,他似乎再也忍不住,開始大口喘息,而這樣一來,頓時就又吸了更多的黃粉煙霧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