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臉凝重表情的許神女,顧判心中有些發癢,很想知道她到底從那奇葩的十二個字里面讀出了什么信息。
但現在這種情況,對方如果不想說,除了將她砍翻刑訊逼供,他倒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可以撬開她的嘴巴。
“小韋子呢?他又在忙些什么,這次為什么沒有過來?”
“藺荼一直謀劃在做的事情怎么樣了?”
許久后,許神女終于睜開眼睛,開口便是一連串的問題,“還有白公公,他老人家如今突破那道關隘沒有?”
顧判已經是暗中觸及到了巡守利斧的斧柄。
這三個問題,很難回答啊。
而且一個不好,便會是血濺三步的結果。
除了血候韋絕彥還算知道一點,其他兩個人,他根本就是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藺荼和白公公這兩個名字的真假,是不是許神女瞎編來詐他的陷阱。
心中剎那間轉過無數念頭,顧判平復心緒,垂目黯然道:“回殿下的話,在下本就是隨韋侯爺前來氳霞鎮,只是半途突遭大難,韋侯爺和其他同僚,盡皆身死。”
“只有我一個人,拼死從那等詭異恐怖之中僥幸逃出了性命。”
許神女倏然抬頭,一對豎瞳直直盯在他的臉上。
“是誰!?”
“小韋子乃太后親侄,緹騎指揮,封爵萬戶,即便是大魏諸地封疆大吏,都必須要賣他的面子,再說在官面上,他也不是那種多事的人。”
“而在這江湖之中,想要將他殺死的人不是沒有,但以那些殘兵敗將的實力,根本就不能傷他分毫,其他能夠擊敗擊殺他的極少數高手,卻又會顧忌他真正的身份,不愿以身涉險。”
許神女語速極快說著,最后依舊是死死盯著顧判的眼睛,語氣冰冷森寒道:“所以說,到底是誰,敢殺了韋絕彥!”
既然自家不知道的信息太多,和她按照平常的套路聊不下去…
沒有辦法,那就只好放大招了!
可以說在這方天地之間,只有他知道得最多,也最熟悉操作的大招!
最好能一棍子把她打蒙,然后大家繼續進行愉快的交流…
顧判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殺了侯爺的不是人,而是…紅衣新娘!”
咔嚓!
杯盤傾倒,酒液橫流。
好好的一張方桌剎那間碎裂成幾塊,所有酒菜灑落一地。
許神女身后的蛇尾啪啪擊打在地面,猶如利刃,將平整光滑的白色方石切出道道深深裂痕。
“你再說一遍,是誰!?”
“琴瑟交鳴,車輿相隨,古宅結彩…又有大紅嫁衣,鳳冠霞帔,如果我的眼睛沒有看錯,應該就是紅衣新娘無疑。”
“紅衣新娘,紅衣新娘?怎么會是紅衣新娘!?”
她喃喃自語幾聲,果然對這個出乎預料的答案滿是震驚。
下一刻,她身體前伸,幾乎要貼到顧判身上,聲音冷得猶如寒冬臘月的冰風:“就算真的是她,那你又為什么能活下來?”
這就是在大魏久居上位的大人物,他們或許可以因為屬下某個方面的優點而表現得平易近人,毫不吝嗇自己的興致興趣,但真正在他們心中,所有下人都只不過是可用可棄的工具而已,唯一的區別就是好用,或者不好用。
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顧判心止如水,表面上卻長嘆一聲。
“韋侯爺最后不計代價的爆發,以他強絕的力量,也對紅衣新娘造成了困擾,將她逼迫遠離了片刻,然后我依照侯爺提前給我的密令,不管不顧背起侯爺就跑......”
“雖然憑著腳力快,背著侯爺跑了整整一夜后,總算是脫離了紅衣新娘的感知范圍,只可惜侯爺傷勢過重,終究還是無力回天......他在臨死前,對我說了碑影重現四個字,在他看來,紅衣新娘此次突然出現,也許還要落在這上面。”
“我雖不解其意,但在脫險后還是用最快速度趕來,就是想要稟報殿下,還是要針對碑影重現,盡早做好萬全的準備。”
“哼!小韋子真的是臨死前也糊涂了,我這里又需要做什么準備?真正需要做準備的,還是京城才對!”
她縮回身體,略顯煩躁地撿起地上的一只酒壺,將壺中殘酒一飲而盡,重重吐出一口酒氣,“更何況,牽絲若斷,月眠西宮!”
顧判屏住呼吸,隱于袖中的雙手陡然一緊。
“珞羽那女人苦修九張機,現在所養出的牽絲真元都要斷了;缺月刀又將沉眠,白公公就算是一腳跨過了那道關口,想要持刀殺敵都沒了妖刀可用......”
“這種情況下,紅衣新娘如果為了尋找石碑直入京都,誰能擋得住她,又有誰能擋得住她!?”
顧判眸子陡然收縮,已經是把她說的話一字不落地記了下來。
她這幾句話,信息量太大了。
甚至大到了就算現在扭頭就走,也已經不虛此行的地步。
但是,他還是要再向深處探尋一下,竭盡全力去觸摸更多關于石碑的秘密。
咔嚓!
許神女閃電般出手,抓住了顧判的手腕。
他其實可以提前避開,在最后一刻卻又放棄了這個想法,只是緩緩運轉起丹田內的熱流,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外松內緊的姿態。
她的豎瞳散發出陰冷的光芒,死死盯住顧判的眼睛:“我想知道,你說的一切是不是都是真的。”
神女殿下,你要淡定啊。
怎么只是聽了紅衣新娘四個字就緊張至此呢?
要知道他當初可是三英戰呂布,和她毫無花哨地硬拼了一記,更是在那碧水河畔與她花前月下,聊得相當“開心”。
那種情況,連他都沒有表現得這么緊張,只是心中有些莫名發慌而已,你現在只是聽了個名字罷了,作為一個人身蛇尾的非人類存在,怎么就這么的不淡定呢。
難道,殿下你曾經搶過紅衣新娘的親?
顧判眼中波光閃動,心想既然她想要證據,那就給她看看證據好了。
也可以證明他所言非虛,更加加深兩人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力度。
然后,就又可以更方便地從她這里探知到更多關于碑影重現的秘密了。
想到此處,顧判已經有了計較,便緩緩點頭道:“我說的話,句句屬實,殿下若是不信,倒是有證據可以讓殿下一觀。”
“什么證據?”
顧判伸出另一只手,慢慢撥開搭在自己手腕上的幾根手指,再將許神女的手拿開放到一邊,然后稍稍擼起袖子,最后才解開了那條綁的很緊的護腕。
兩點猩紅印記頓時就映入許神女眼中。
她一看之下,整個身體驟然繃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