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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索多瑪城

  面具走向我們,說:“有一個辦法。”

  我問:“什么辦法?是對付葉格麗的辦法,還是其余什么辦法?”

  面具:“治療輻射的辦法。”

  我和拉米亞都很意外,不過面具作為掮客,確實知道許多古怪的訣竅。

  走入臨時病房,廢鐘與索萊絲正在用冥火清潔傷著。

  是的,清潔,他們將冥火散布在外,一個病人被徹底浸泡在冥火之中。冥火散布著它獨有的詛咒,令人類厭惡而傲慢的情緒,這病房已經變得比兇殺現場更令人害怕,即使是我,也恨不得立即逃之夭夭。

  病人們的神智勉強維持清醒,他們用憎恨的眼神看著廢鐘與索萊絲,完全認不清他們倆是在拯救所有人的現實。

  我說:“對!冥火能吸收放射性物質!”

  面具:“而且,這種放射性對冥火是一種能源補充。”

  我問索萊絲:“怎么樣?你吃得消嗎?”

  索萊絲:“還行。”

  我又問廢鐘,他回答:“能救一人是一人吧。”

  這么做對他們很不公平,冥火扭曲人類的心智,這些被救下的士兵將永遠恨著廢鐘與索萊絲,他們不會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恨救命恩人,然而這偏見已經根深蒂固了。可這兩個活尸很善良,他們意識到后果,仍決定這么做。而且,即使他們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可最終被救下的士兵也不會超過一千人。

  我前往黑棺,聽見遍布整個大樓的廣播系統正在報道裂隙之戰的勝利,廣播中的女孩說我們有許多軍人做出了犧牲,歷史會銘記他們,我們會緬懷他們。

  可我們沒有勝利,如果紀元帝國此時進攻,我們和劍盾會都沒有多少抵抗之力。

  黑棺人心惶惶,傳聞四起,即使最糟糕的謠言,也不比真相糟糕多少。他們說紀元帝國要打過來了有極大的可能性他們說那些士兵都死了基本離真相不遠他們還說敵人將不斷派出可怕的怪物來襲這說的不正是葉格麗嗎?

  在元老院,邁克爾、勒鋼、緹豐、麥克斯韋爾都已經了解了問題的嚴重性。他們沒怪罪我提出的裂隙之戰,因為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可我看見他們的表情,仍覺得很內疚。

  邁克爾說:“雖然不愿承認,但現在只能依靠麥宗了。”

  無論什么情況,麥宗總會有底牌,可這一次卻難說,號泣的一半士兵已經折損,其中包括麥宗的那些惡魔實驗體,他不可能如變戲法般突然變出來更多惡魔,與紀元帝國的惡魔大軍抗衡。

  我問:“薩洛特祖先呢?他是我們當中最強的法師。”

  邁克爾說:“他已經攔截了兩次葉格麗的分身,我們需要他的靈感,他是黑棺最后的鎮守者。”

  麥克斯韋爾:“朗基努斯,我們需要你的力量,唯有你能擊敗葉格麗,你曾經做到過一次。”

  我說:“可我該怎么做?現在立馬率軍去攻打索多瑪?”

  邁克爾:“我們沒有多余的兵力,最精銳的軍隊現在正躺在號泣外。”他們之所以不把士兵接回黑棺,是怕引起恐慌。

  我說:“沒有人比薩洛特更擅長治療,他為什么不去治療那些受輻射者?”

  薩洛特的聲音回響在我耳中:“我將安排運輸隊,將部分士兵送回黑棺,但此事對平民必須保密。”

  我松了口氣,說:“多謝,大人。”

  薩洛特沉吟片刻,說:“你見過末卡維了嗎?”

  我說:“近來一系列事件,讓我那位洪水先民產生了一系列交集,我聽說您和末卡維很熟。”

  薩洛特說:“我們似乎在成為血族之前就已經認識了。”

  “似似乎?”

  薩洛特:“要小心瘋神之血,他和曦泰是僅有的兩個我無法看透的同輩血族。”

  有薩洛特在,我覺得放心了不少,他的實力深不可測,在黑棺中更是得天獨厚,在這里面對薩洛特,即使是該隱恐怕也占不了太多便宜。

  我說:“但我必須借助他的力量。”

  薩洛特說:“我在你的前路上見到了無窮的血海。”

  薩洛特的第三只眼有極強的心靈感應,能見到一些預兆,可對我而言,血海又算得了什么呢?

  瘋網議員們沉寂著,我隱隱感受到了他們可怖的念頭,但具體如何,他們沒告訴我。

  我向公爵們告辭,勒鋼在我離開時單獨攔住了我,他說:“朗基,你有辦法了嗎?”

  我說:“無論什么辦法,我都會試一試。”

  勒鋼喃喃地說:“無論什么辦法?你確實想到了什么?”

  不是我的,是瘋網議員的。

  如果葉格麗完美地掌握了輻射的能力,她的那些分身將成為我們的末日。我必須前往索多瑪,那是我一直避諱的事,可現在已無法再逃避。

  我找到奧斯古德,他是裂隙之戰的導火索,是他告訴了我們情報,導致了目前的后果。也許他確實挽救了更大的災難,可我仍難免將發生的慘劇歸咎于他。他和我一樣是無辜的,可他和我一樣都是有罪的。

  我問:“索多瑪里有沒有以太抑制器?”

  奧斯古德神色慘淡,說:“要糟糕得多,那座城市的人都信奉著葉格麗,城市里有十多萬人,他們的信仰讓葉格麗能夠使用裂隙的力量,讓她的敵人在城市中無所遁形,且被急劇地削弱。”

  我心中滿是陰霾,問:“如何削弱?”

  奧斯古德:“這么說吧,即使是強如紀元帝國的皇帝,也不敢前往索多瑪。據說曾經有個強大的地煞于索多瑪暗殺葉格麗,可甚至不用葉格麗動手,他渾身已被腫瘤淹沒而死,在索多瑪,她能讓選中的敵人時刻如被強輻射照著那樣。”

  我發現自己在發抖。

  奧斯古德說:“你想要去索多瑪?不,你絕不能單獨去,在索多瑪與葉格麗為敵是死路一條,更何況還有海爾辛。你必須找到一個至少能與海爾辛相提并論的幫手。”

  亞伯?不,不。

  我開啟的仇怨,我自己解決,我不能連累他,他將我視作弟弟,他已經為我受了太多苦了。

  我為何會這么想?自己去就是找死。帶上亞伯的把握要大得多。

  綠面紗說:“你獨自一個人去吧。”

  瘟疫修女:“你不連累任何人的念頭是對的。”

  瘟疫醫生:“我們已達成了一致。”

  吞噬者在陰沉地笑著。

  海怪說:“做一個偉大的英雄,孤身面對挑戰。”

  安納托里:“一道劃破黑暗的光明,這是你教給我的,朗基努斯,記得嗎?你殺過的血族遠比我多,也遠比我更殘忍。拿出你昔日的決心,你將不遜于任何人。”

  是他們,是他們給我灌輸了單獨前往索多瑪的念頭,是他們讓我認為不應該連累旁人。

  他們想做什么?

  我忽然產生了一種念頭,如毒蛇般撕咬著我的神經,讓我疼痛,讓我驚恐,讓我陷入黑暗之中,讓我懼怕那真相。

  那是從倫敦之行中就產生的一個計劃,甚至更早,早在末卡維將我納入瘋網中就在醞釀的真相。

  在倫敦,議員們都消失了,可瘋網不應該是無處不在的嗎?

  在倫敦,我找到了末卡維的第一件骸骨,可也許是末卡維故意讓我找到的。

  在倫敦,議員們分散,各自尋找骸骨,籌備著他們的儀式,等待他們能重回人間的時機。

  不是我找到了骸骨,而是骸骨找到了我。

  安納托里,告訴我真相。

  安納托里說:“真相在前方,你到了那里,就會知道,沒有其他路可以走。”

  依舊是令我耳聾的沉寂,我茫然地看著,不知道看見了什么。

  我說:“帶我去索多瑪。”

  奧斯古德身子巨震,說:“那是一條絕路。”

  絕路也要走,不然就是等死。

  奧斯古德哀求道:“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那你的家人呢?你不想拯救他們嗎?你如何逃,就如何帶我回。”

  奧斯古德:“現在嗎?”

  “對,就是現在,現在就出發。”

  “就你一人?”

  “還有你。”

  奧斯古德不敢看我,我從他眼中發現了怯懦。

  我說:“他們一定已經死了,你不管他們也可以理解。”

  奧斯古德說:“他們還活著,他們一定有辦法,好,我帶你去。”

  我們前往之前見面的那個酒吧,奧斯古德通過那兒的洋娃娃送了封信。不久后,洋娃娃讓我們去另外一個地點。

  那是離索多瑪大約兩公里的一座山上,在山頂,我見到了索多瑪龐大而繁華的不夜城。

  那是一座蔚藍的金字塔,大約三百米高,這雄偉的建筑是整個城市的核心,又像是統治著萬物的魔神。金字塔周圍的房屋與他相比,就像侏儒站在巨人旁邊那般。許許多多的建筑組成了整齊的街道,城市的燈火讓人忘記了這是末世。

  奧斯古德說,那座金字塔是一輛運輸工具,這座城市是從遠方行駛來的,定居之后,城市中的核心設施以及重要人物,從金字塔中移動到外界。

  我問:“金字塔中現在是空的?”

  奧斯古德顫聲說:“里面是一個超巨型惡魔,索多瑪本身就是通過裂隙的能源維持的。”

  我說:“該如何進去?”

  奧斯古德說:“那個人應該快要來了。”

  的確,只不過我沒有料到,來的人是巴提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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