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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復仇獵手

  那些女觀眾發癡般地大叫著彌爾塞的名字,眼里像星星一樣閃著光,比自己的孩子出生更高興,還有一些恬不知恥地把自己衣服脫了,任由男人們一飽眼福,而且,這么做的人還不在少數。她們跳著妖艷的舞,晃動著自己的胸,扭轉著自己的臀,哭著喊著要給彌爾塞生孩子。

  人總會給自己塑造虛妄的偶像,并且毫無顧忌,義無反顧地投入一切,有時一輩子都不會醒。我對此嗤之以鼻,可我卻用這手段統治我的城市,某種意義上說,我依靠人性的這一弱點而活。信仰,對有腦子的人是好東西,對沒腦子的人來說,是拴住他們脖子鐵鏈,讓人把他們當狗牽。

  當然,有花癡必有黑子。

  不少男觀眾,因彌爾塞勾搭上尼麗而嫉恨交加,本就義憤填膺。這憤怒并沒有因為彌爾塞的連戰連捷而消失,反而愈演愈烈,更何況彌爾塞受幾乎所有女人青睞,這等于火上澆油,讓他們酸掉了牙,氣炸了肺,表情像死了馬一樣。不過,現在彌爾塞得勢,他們沮喪過度,無力發聲。

  這些無能之輩,他們決定自己喜好的唯一標準就是女人——與他們搶奪女人的,哪怕是遙遠的名流人士,也是他們的仇家。比他們英俊瀟灑的,哪怕此人英明神武、愛國愛民,也定無真才實學。

  一群盧瑟,難道他們看不出來?在所有人之中,彌爾塞即使不是公爵的最佳人選,也是最佳人選之一,嫉妒猶如毒藥,讓他們與動物無異。

  我知道彌爾塞受的傷有多重,取勝的代價多么慘烈。

  激流是用劇痛激發身體的潛能,爆發出極致的力量,這劇痛可以用適當的方法化解,如果處置妥當,身體反而會進一步增強。可彌爾塞用寶劍與激流疊加,效果劇增多倍,這也對身軀造成了成倍的傷害,加上多諾萬爆炸的沖擊....彌爾塞僅僅是僥幸保住了命。

  他對手的念刃確實很強,我一開始太樂觀了。

  如果彌爾塞在比賽之前與尼麗親熱過,現在輸的人就會是他。奇怪,我怎么知道彌爾塞和尼麗有沒有做過什么?莫非是白天又做夢了?

  彌爾塞依靠自己走出了場,在場外,尼麗與隨行人員哭著接走了他。他想要緊急治療,離最終的決賽可能只有幾個小時,他的傷勢,連三生神恩都無法迅速治愈,唯有血族的血....

  韋斯特喊道:“讓我們暫時忘了上一場精彩絕倫的決斗,歡迎下兩位絕世的劍俠。第一位,是有‘波塞冬’之稱的博思泰特斯,他在上一輪好運的不戰而勝。可我們都知道,那位不幸死去的石顱爵士根本無法與‘波塞冬’抗衡。因為這位海神,帶著他無可阻擋與變化萬千的巨浪,直指劍盾會九隱士的寶座!他公正嚴明,他德高望重,他的眼中容不得任何邪惡,他發誓要洗凈世上一切污穢。讓我們為‘波塞冬’歡呼!”

  人們用熱烈的掌聲與鼓聲歡迎這位老侯爵。

  博思泰特斯梳著分毫不亂的大背頭,臉上每一根皺紋都仿佛刀刻的一般,他穿著一身藍色的鎧甲,鎧甲上鑲嵌著鱗片,他一手握著大劍,一手握著大盾,這與他在第一場比武時的裝束頗有不同。

  韋斯特面向另一邊:“他的對手!我們熟知的,崇拜萬分的,最為喜愛的,號稱‘惡魔獵手’、‘遠行孤客’的英雄——神箭頭阿德曼!他,曾經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下過可憐的少女。他,曾經為了一個對死去朋友的誓言,勇闖惡魔的城堡!他,曾經服下過致命的毒藥,只為練成人所不及的念刃!他看似游戲人間,可其實在他心中,飽含著對邪惡的憎恨,飽含著對正義的追求。這一切都是傳說,現如今,這傳說中的人物正站在我們面前!神箭是否能穿透巨浪,命中大海之王?讓我們屏息等待這答案吧!”

  阿德曼再度登場,朝觀眾們揮手致意,他的神態依舊悠閑,舉止依然瀟灑,只不過他換上了黑色的重甲。觀眾們被韋斯特的言辭鼓動得頗為瘋狂,見到他之后,更是高興得像見了失散多年的親爹。

  諾曼對瓦希莉莎說:“上一輪,阿德曼對奧倫木做的那些事....”

  瓦希莉莎說:“奧倫木并非我的子嗣,只是我看好的一個....朋友,現在這朋友落敗了而已,對我而言,算不了什么。”

  諾曼問:“那你為什么要調查阿德曼?”

  我留上了神,嗅到了劍盾會內部矛盾的氣味。眾所周知,我是個神機妙算,奇計百出的人,我不會放過任何一點破綻,也不會放過收集任何有用的消息。即使他們是我的盟友,我也希望多了解一些內幕,沒準將來會用得上。

  我淡然一笑,決定不露端倪地偷聽,憑借我的修為,即使隔著二十米遠,即使她們在竊竊私語,也休想瞞得過我。不過她們說話聲音太輕,我得稍稍靠近一些....

  諾曼扭頭看我,說:“朗基努斯,你在偷聽我們談話?”

  我怒道:“什么?真是含血噴人!我堂堂黑棺劍圣,豈會做這樣的勾當?”

  “那你為什么蹲在我們背后,腦袋湊得那么近,耳朵豎的那么高?”

  我憤憤地說:“我碰巧路過系鞋帶罷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她們不理我,拉米亞也裝作不認識我,我于是繼續蹲著,繼續偷聽。

  瓦希莉莎說:“你弄錯了一件事,諾曼,我并不是因為他虐待奧倫木而調查他,我調查這些參賽者中,所有我不了解的人物,如果有必要,我會調查得更多,甚至連你們也不錯過。”

  諾曼“哦”了一聲,問:“你為何這么做?”

  瓦希莉莎:“高庭獄門的案件,權杖委托我徹查此事。”

  諾曼說:“國王想找出我們之中那些邪教徒的大傘?還是找出那些動用私刑、殺害邪教徒的義警?”

  瓦希莉莎說:“我負責找那些義警,里德·西恩負責找邪教徒。”里德·西恩也是九隱士之一,我只見過他一面,他似乎是個謀士。

  諾曼不冷不熱地答道:“權杖對血族竟如此信任?”

  原來西恩也是個血族。

  瓦希莉莎:“這是順理成章的,因為血族不可能利用人類女性去制造奈法雷姆。而且血族也沒有理由去獵殺邪教徒,那與血族全無關系。我們既然置身事外,便是追查此案的最佳人選。若非克里斯蒂娜必須常駐黑棺,里德的差事本該由她接手。”

  “理是這么個理。”

  我問:“那你為什么要從阿德曼開始查?”

  諾曼白了我一眼:“你怎么還不走?”

  “唉,這破鞋,鞋帶好難系。”

  諾曼喝道:“你穿得是靴子,根本不用鞋帶!”

  “是嗎?難怪,難怪。不過我既然來了,就閑聊幾句也無妨。”

  瓦希莉莎笑著回答我:“阿德曼·艾恩,他的綽號叫什么來著?‘惡魔獵手’,他的所作所為顯示他比任何人都憎恨惡魔,他最有可能組織人手與那邪教作對。他是個孤兒,身份不明,來歷不清,因此很有調查的價值。”

  諾曼問:“你調查出了什么?”

  瓦希莉莎說:“關于他的事跡,他的那些故事,大部分有夸大的成分,可過程很可能是真的,甚至....事實比故事更驚人。他真的獨身一人闖入過惡魔的巢穴,他真的用毒蛇與蝎子鍛煉自己的念刃,他真的在毒霧籠罩的叢林中追殺過一個狡猾的血族,他甚至將一個崇拜惡魔的野外村莊屠殺一空,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諾曼嘆道:“我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已經夠精彩的了。但這些事能證明他到處殺我們劍盾會的那些歪門邪道嗎?”

  瓦希莉莎說:“不能,他只是有理由那么做。他是個天生的....獵人。

  他是個孤兒,有可能是某個騎士與奴隸生的,沒法找到他的父親,他的母親也早就死了,沒有目擊證人,也沒有知情人士。

  他在本撒的奴隸窟中長到了五歲,這時,他展現了念刃的天分,被劍盾會的訓練營收養,開始學習念刃。

  他學的不能算差,也不能算好,只能說中規中矩,正常來說,他也許能通過騎士的測試,這一輩子混到個子爵,然后在某場戰爭中不明不白的戰死。

  然而命運與他開了個玩笑,給了他一巴掌,讓他從此脫離了原先的軌跡。

  他成為騎士之后,偽造了一份殘疾證明,在后方擔任文職工作,因為他娶了個女人,養了個女兒,他希望能更多陪伴她們,而不是整天在外面出生入死。”

  諾曼嗤笑道:“懦夫自有懦夫的理由,我倒不如查查我們協會中有哪些敗類用了這卑鄙的法子。”

  瓦希莉莎:“在他三十歲那一年,一個喪心病狂的巴爾教血族潛入他家中,將他的女兒變成了血族。巴爾教的血...極其惡毒,那孩子發了瘋,像喝奶一樣吸干了她的母親,然后又打算吸干阿德曼,于是阿德曼殺死了那個孩子。”

  我呼吸大亂,無法評價。諾曼攥緊手掌,指甲刺入自己的肌膚,流下了血。

  她怒視瓦希莉莎,說:“血族?”

  瓦希莉莎冷冷答道:“有些血族會干這事兒,我是不會的。至于那個巴爾教的血族,他逃離了地下城。可憐的阿德曼失蹤了一段時間,不知向誰學習了追獵血族與惡魔的技巧,在那之后,他也離開了劍盾會,踏上了遠征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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